20、你我各自的选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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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早已退出江湖多年，遇到这等大事自然是能躲则躲，故而林府上下还是一副不知世事的样子。
林萧白与沈亦更是日子过得很是开心。自从沈亦表白之后，林萧白就日日缠着他不放，任谁都看得出她是极为喜欢沈亦的。沈亦也对她很是纵容，两个人又恢复了以前的相处模式，不同的是有一种甜蜜的感觉在两人之间悄悄蔓延。
而林慕言看到女儿这个样子总一脸酸气的说自己被女儿抛弃了，可是大家都明白他是真的为自家女儿找到一个她自己喜欢的人而开心。
林慕言坐在书房里久久没有动。江永平回去的那天，他也知道了武林最近发生的事。可是江永平却不知道，他的师傅，却也是自己的师傅。
回忆真的是一件很让人痛苦的事情呢。尤其是回忆不怎么好的时候。
他和苏苏是因为一支白萧而认识的。
那天他在河边捡到一支白萧，才刚刚拿起，旁边便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小贼，还我的萧！”他回头一看，见到一个眉眼生动的女子正对着她横眉怒目。那便是他第一次遇见苏苏。
“你怎么知道我是偷的？”他含笑问对方。
“不是偷的难道是它自己跑到你手里的不成？”女子言辞凿凿，仿佛认定了这萧就一定是他偷的。
“那你有本事就拿回去吧，否则它便是我的了。”他笑得一脸无赖。
女子气结。
之后那女子便千方百计来拿萧，可是却一次都没有成功。
最后却是不打不相识，成为了一对人人羡慕的神仙眷侣。那时他早已知道她叫苏苏，平生爱打抱不平，最恨各种奸佞之徒。
人人都是祝福他们的吧……只除了师傅。
“你怎能爱上那样的女子？你将来都是要娶世家之女的！”他仍然记得师傅对他咆哮。
可是他却觉得任何女子都比不上苏苏那般率性真实。他这一生更是非苏苏不娶。
为此最终他离开了师门。他忘不掉离开的时候师傅那时候愤怒悲伤的表情。
原以为这样就能和自己心爱的女子相守一生了。
那天苏苏已经怀孕六月了。他出去帮她抓安胎药。
一回来却看见她与人斗成一团。他顿时惊得撒了一地的药，上去便帮她挡下全部攻击。
没想到却还是晚了，她动了胎气。
虽然孩子还是保住了，却终在生产后的几天旧疾加新伤一时挨不过去世了。逝世前她抓住他的手，极为认真的说道：“慕言，就叫我们的女儿萧白吧，萧白，白萧，那是我们感情的开始。”
自她死后他从此避世不出，一心照顾女儿。师傅曾几次来邀请他出山，他皆不肯。
可是师傅……您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我记得那时候您虽然有些门第观念，却是多么正直的一个人啊……
江永平已经尽快向苏州赶去了。
但是流言散播的速度却还是惊人的快。没过几日江湖上便有了要求此任武林盟主退位的消息。一时间武林盟主仿佛成了过街老鼠。
江永平又是疑惑又是心痛。师傅一直以来对自己的好自己都是感恩在心的，可是他也不能确定这些事情就真的与师傅毫无关系。怀着复杂的心情江永平一路奔到了大堂，却不见盟主身影。他抓过一个下人一问，才知道盟主已经几天将自己关在暗室里闭门不出了。
“师傅……”江永平在外面轻轻敲门。
“进来吧。”里面传出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疲惫和苍老。
江永平轻轻走了进去，他看见面前的人仿佛已经垂垂老矣，生命枯竭得将要立马死去。
“呵呵，平儿，你是来质问我的么？”盟主的语调有些凉薄。
“弟子不是的……”江永平本想说自己很是心疼师傅，但是话到了嘴边又开不了口了，他也曾抱有过质问的念头，不是么？
“不管是不是，我都有话要和你说。”
“没错，那些人都是我请杀手阁的人杀的。”
“我一直觉得自己向来为武林的安危尽心尽力，堪当盟主之位，可是他们却妄想将我取而代之。”
“他们居然忘记了前几年魔教大举进攻，是谁力挫魔教，保得中原平安的。现在武林平静了就想来夺权。真是可笑的一群人。”
“可是马长州。我却并未想杀他。当初做戏的是我，想要杀他的却另有其人。又或者，根本没有人要杀他。只是他背叛了我而已。”
“其实我也命不久矣……前几年和魔教大战的内伤时时复发，现在快要油尽灯枯了。”
江永平急急说道：“师傅……”他本来想说您不会有事的，可是面前的人那一副极度虚弱的样子教人实在无法假装看不见。
“你不必安慰我了。”
盟主咳嗽了几声，又接着开口道：“其实你是我收的第二个弟子。我收的第一个弟子，名叫林慕言。”
江永平有些愣住了，林慕言？林伯父？
“没错，就是林家的家主，林慕言。”盟主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似的开口答道。
“他是一个在武学上极有天赋的孩子……那时候我尽心尽力的教他，希望他能够成为我下一任的接班人。”
“可惜他那时候爱上了一个身份卑贱的女子，为了那女子竟然不惜离开师门。”
“我那时十分生气，为了使得他回头，我故意设计使得那女子有孕时与人缠斗，后来那女子也的确因为元气大伤，不久后便死去了，只余一女。”
“我本以为这样慕言就会回头，没想到他却从此甘于隐居不问世事。我几次相邀都未曾能让他重出江湖。”
说完这些后盟主的眼神极为涣散，仿佛看着什么虚空的远方一般。
江永平心里十分震惊，久久不能言语。
他本略知一些林家的事，却没想到往事原来是这样的。萧萧的母亲……竟然是师傅害死的。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作为一个盟主，有时候必须心狠，做到常人不能做到之事，放下常人不能放下之情。”盟主突然精神一振，极为严肃的和江永平说道。
“你是我看中的接班人，我已经帮你把障碍都扫除得差不多了。”
“你一定要维护整个武林的平安！”盟主抓住江永平的手，口气了满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江永平默然不言。
“答应我！”盟主仿佛听不到回答便不肯松手。
“师傅，我答应您。”江永平见盟主情绪有些不稳，便急急答应道。
“好，好……”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般，盟主手一松，便渐渐的闭上了眼睛。
江永平伸手过去探了探。
盟主的脉搏已经不再跳动。
江永平走出了暗室。已经是深秋了，旁边种植的树木的树叶掉落了厚厚一层。
天空碧蓝，看上去有一种苍茫悲壮之感。
他既有种了解了所有事情始末的轻松，也有种责任在身的沉重。
自己小时候曾经问过父亲，为什么取名为“永平”。
父亲说，我们武林世家，既享受着武林人士对我们的崇敬，又肩负着维护武林秩序的责任。爹爹唤你永平，是希望你将来能够担负起维护武林平安的重任。
原来自己的命运，一早就被定下了。萧萧她想要的是做女侠闯荡江湖，自己是一直清楚的。而自己却要肩负整个武林的未来，这样的自己，是没办法陪着她去完成她的梦想的吧。
江永平想起那时和萧萧在月老庙抽的签。后来自己独自一人再次经过那儿的时候，不知怎的却想将那时抽到的那支“下”字签拿去解签。
“郞有情，妾无意。纵使一腔真心，奈何不敌命运。百般努力皆无用，到头仍是一场空。”
原来竟是如此的准。
武林盟主已经去世将近一个月了。
关于他的生平所为在武林上的讨论仍然不休。各个酒楼客栈的饭店里皆能听到各式各样关于他的说法。但是主流的说法仍然是说他功过相抵，功大于过。且不说其他，光是前几年魔教进攻，前任盟主以一人之力抵挡魔教千军万马之事便无人能及。
这一个月内他的唯一嫡传弟子江永平接任下盟主之位。
江永平刚刚上任便一举清查盟内财政，将烂帐查了个清清楚楚。接着他便下放财政权力，增加下面各分盟的自主决定权。过后他更是大力整顿武林秩序，刺杀事件近一个月来未曾再发生一起。故而江湖上人人都称赞道新任盟主真是年轻有为。
虽然有些人仍然道江永平不过是做表面文章，其实这一手都是有意为之，好巩固他的盟主之位。
但是这些细微的议论仍然盖不过江湖上对他的一致好评。不管怎样，从形势上看来，江永平这盟主之位，已经是初步坐稳了。
寒雪初起。离过年还有两个月左右，便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场雪。虽然雪下得十分少，风中带来的寒意却让人宁肯闭门不出，窝在家中烤火聊天。
沈亦从上次来到林府后就不曾离开了。天色渐冷，林萧白练功的日子也越来越少了，两个人最常做的事情便是玩笑打闹。
“小白~”两人在走过回廊的时候，沈亦突然喊住了走在前面的林萧白。
“干嘛？”某白一脸无知无觉的回头，然后一个雪球就“啪”的打到了她的肩膀处。
“沈亦你个混蛋！”被打林萧白毫不客气的从廊边的围栏处抓住一坨雪就开始还击。
可是现在仍然掷不准暗器的某白掷雪球也很有问题，一个雪球擦着沈亦的头发飞了过去，打在了他身后的柱子上。
“唔……”沈亦装作非常疑惑的样子看了看自己和林萧白的距离，又往自己身上看了看，样子分明在说这么近的距离，这么大的一个人站着让你打，怎么还是打偏了？
林萧白气结，顿时怒目道：“沈亦你那什么表情？”
“我想应该是鄙视人的表情吧~”沈亦状似十分诚实的回答。
于是某白原地暴走了，外带暴走的还有雪球数坨。
但是沈亦躲闪的功夫明显比某白扔雪球的功夫要好得多。
最后为了安抚炸毛的林萧白，沈亦站着让她打。
林萧白打着打着干脆抓过一把雪就往沈亦身上糊，一边糊还一边得瑟的说：“来来，我要把你糊成一个胖子。这样你以后就可以滚着走了~”
“小白你不用糊也是个胖子了。”沈亦一句话就戳中了最近因为吃得太多又没怎么练武而显得有些婴儿肥的林萧白那柔软的心脏。
林萧白成了林黑脸。
“而且小白，我身上的雪是很容易化掉的，但是你身上的肉好像不太容易掉。”沈亦还好死不死的补充。
回应他的是拿雪直接糊住他嘴巴的林萧白。
于是说话太欠扁的沈亦终于被大BOSS林萧白下了沉默状态。
玩闹了一阵后，林萧白突然重重的打了个喷嚏。沈亦见林萧白鼻尖是有些冻红了，便立刻拉过她到厅堂烤火去了。
距离林府不远的地方，一人正策马而行，向林府方向疾驰而来。
雪下得有些大了。看门的小厮觉得有些冷，心想这种天气应该不会有什么人来拜访，便打算回去休息。
这时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他开门一看，一位穿着银边白斗篷的男子在门外负手而立。竟然是上次匆匆离开的江公子。
“江公子你是来找小姐的么？”小厮极为熟悉的问道。
“不是，是我有些事需拜访一下林伯父，请问他现在在哪儿？”江永平却是要找林慕言。
“老爷现在应该在书房呢。”
江永平谢过小厮便往书房走去。
“林伯父。”江永平极为礼貌的和他打招呼。
“永平，听说你当了武林盟主了。”林慕言欣慰的浅笑。
“是的。”江永平略微顿了一下，又再次开口：“其实我这次是为师傅而来。”
林慕言脸上闪过一丝哀伤的神色。
“林伯父，这把佩剑是我清理师傅他老人家的遗物的时候才发现的。这个剑上刻有一个‘林’字，我想这应该是你的剑吧。”江永平拿出一把剑，剑身看上去并不如何特别，只是式样不似成人所用，倒像是年幼的习武者平时练习时的一把普通的钢剑而已。
林慕言是认得那一把剑的。那是他拜入师傅门下后拥有的第一把剑。他伸手去接江永平递过来的剑时，手臂竟然有些微微发抖。
“我想师傅是把这把剑留作纪念一直放在身边的吧……现在算是物归原主了。”江永平只道师傅对林伯父的感情，却不提关于他所做错的任何事，尤其设计林伯母之事。
说完这句后，江永平也不再说话。
“永平，当年是我辜负了师傅的期望。我没能做到的事情……希望你可以替我完成。”沉默了半晌过后，林慕言开口道。
“晚辈自当尽力。”
江永平说完这句话后便告辞了。走到前厅的时候，他看见了正在烤火闲聊的沈亦和林萧白。
这时沈亦恰好抬头，于是也看见站在庭院里的他。
江永平身上似乎多了一种上位者的气息。以前他一般是一副儒雅贵公子姿态，无论何时嘴角都带着微笑。可是现在他却不再面带笑容了，望过来的眼神也较之以前略为犀利了一些。
林萧白见沈亦一直抬头看着门外，便也顺着他看了过去，却发现原来是江永平站在庭院。
江永平见萧萧看见她了，便朝厅内走了进来。
“江大哥。”上次和江永平分别之前两人颇为尴尬，现下林萧白对他打招呼时脸上也稍微带出了一丝腼腆之色。
江永平却恍若没有觉察般的朝她微微一笑，然后面对着沈亦说道：“我有些事情想对你说。”然后便走回了庭院里。
沈亦跟着走了出去。在庭院里站定。
“那几次刺杀事件都是我的师傅下的任务。”沈亦站定后，江永平开口说道。
沈亦知道他还有话要说，便没有开口打断。
“萧萧一直以来的梦想是要当女侠，我相信这个你很清楚的。”
“我希望你能代替我照顾好她，陪着她。”江永平极为认真的开口。
“这本来就是我的责任。”沈亦稍微有点不平，这本来便是他的事，对他来说，江永平是个外人，还是情敌。
“希望你能一直记着你承诺的。”江永平轻笑：“否则我会重新把萧萧抢回来。”不知是不是自身最近经历的事情太多，他讲话的方式有些尖锐，笑容里也多了些霸道的感觉。
“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沈亦亦微笑，但是笑容却有些邪气：“再说，就算有这种机会，你也抢不到。”
江永平不再言语，转身朝大门走去。
沈亦也转身回厅堂。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你我各自的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