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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回忆成殇 ...

  •   一段深彻入骨的爱恋,谁能指望它随时间消散?即使后来伤痛过,谁又能舍得把它从心上抹擦?安蔚因那场不得善终的相爱沉痛不已,许舜何尝不是压抑着自己,不愿心上的伤口再滴血噬肉。
      当许舜说出让安蔚帮忙的时候,她说:嗯,好啊。他的心就不可遏制地痛了,疗养许久的伤口重又撕开,滴血流脓,刺痛他敏感的神经。他从不会忘记,只要安蔚说“嗯,好啊”,表明她一点也不想,只不过她选择按捺下厌恶,强自欢颜。
      车子停在蒋氏公司楼下,蒋婕俯过身来却被轻轻挡开了,“许舜哥,你没事吧?”虽然已经要成为夫妻,准备生活在一起了,但蒋婕总觉得自己没有很了解“未婚夫”。他高兴的时候,会带她驱车走几个小时只为去他上大学的地方吃一碗小馄饨,不高兴的时候连她也是被排除在外的,走不近,触不到。她不禁苦笑,这像是要迈进婚姻殿堂的夫妻吗?
      “没事,你上去吧,我还有事情没处理完,晚上不来接你了。”
      蒋婕选择顺从,既然下定决心做他的新娘,那便宽容他所有的不可爱吧。走下车,向许舜微笑着说再见,她就径直往办公楼上去了。
      显然,许舜没能追到安蔚。车停在停车位上,他将头埋进双臂,恼恨地要命。为什么要追她?为什么还小心翼翼揣测她的心思?难道是想她回头,还是自己一直存着破镜重圆的痴心?
      不!他不会再那么傻,痴心妄想能和她再圆旧梦了,以前的伤对他而言是致命的,他不能任由自己执迷下去,对她残存丝毫留恋。
      许舜兀自懊恼着,可看到安蔚美丽的容颜后,他就真的无法平静了。如果说曾经的不理智是神经质的,那现在的恼怒就是激烈的,尽管表现出来只是,他冷漠地送下未婚妻而回头去追安蔚,可他的心早已经不能宁静,开始波涛汹涌了。渐渐地,那海浪拍打到岸边,雪白的浪花欢唱,鼓掌,簇拥出一张纯真而姣好的十六岁少女的脸。
      作为转校生的安蔚被安排在重点班里,她自信满满地走上讲台,向老师和同学做自我介绍:“同学们好,我叫安蔚,安是安康的安,蔚是天空蔚蓝的蔚,安蔚。我第一次来到这座城市,也是第一次认识这么多新同学,希望大家可以多多指教,也希望我们友好相处。谢谢。”然后,她转了一下头,高高的马尾洒脱地甩过,似乎发梢也有无尽的活力。
      之后,老师把她安排到一个女生的旁边,恰巧是在许舜的前面。
      安蔚的到来无疑是受到大家热烈欢迎的,她开朗、大方、爱笑,对每一个人都热情有礼,给原本气氛沉闷的班级带来了活力。因为安蔚高一没读完,所以刚进高二有些跟不上进度,加上她爱问好动,周围的人很快就跟她玩成一片了。作为后位的许舜自然不可避免地成为她经常发问的对象。“许舜同学,为什么小船过河不直接顺流而下,非要逆流而上浪费时间?”“许舜同学,你看我们习惯把三声读音的词语第一个字读扬声,干嘛不直接按大众的习惯?”“许舜,如果让外国人学习我们的汉语拼音,会不会跟我们学英语一样难?”
      其实,许舜是不怎么爱说话的,尤其是在他想安静的时候,很不乐意别人聒噪。可安蔚总是能打破他纸糊的小笼子,戳开一个洞来,问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但他不能恼她,每每看到她纯情无辜的脸,他就只得压下不耐,耐心给她讲解所谓“约定俗成”的东西。
      突然有一天,许舜生气了,当安蔚再次提问题时,他不耐烦地说:“我不会。”尽管他的声音不大,但周围还是一下子静了下来。其他人面面相觑,都不再做声,安蔚轻描淡写地笑笑,“对不起哦,打扰你了。”然后转过身拿着课本去问老师。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安蔚都不再问许舜问题了,偶尔有个不明白,或者问同桌,或者标记下来问老师。刘佳和齐诚很有默契地装作若无其事,小心翼翼地观察另外两个人的脸色和心情,大气也不敢喘。
      除了不再问问题,安蔚照常和同学们打招呼、讲娱乐新闻,没有刻意去观察许舜,看到他那张阴郁的脸,只是将目光移开。许舜每天顶着一张“别惹我”的脸,不跟任何人交流,除了上课,其余时间都一个人看书。他倒是常常注意安蔚的行动,见她依旧笑口常开,心里烦躁的要命,把书往桌子上一砸,引得无数人纷纷侧目,他才痛快些。可惜安蔚动动身子又继续做题,这让他很是不爽。
      当齐诚状似不经意地说安蔚有说有笑地跟几个艺术班的男生一块吃冰激凌时,许舜“嚯”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扔下手中的笔就往外跑去。剩下齐诚和刘佳心有余悸地呼出一口气,然后心照不宣地相视而笑。
      正吃冰激凌的安蔚被许舜强硬地从那几个艺术气息浓重的男生身边拽走,任她怎么喊叫,他也不停下来,近乎蛮横地把她拖到操场上。
      安蔚用力一推,谁知许舜正好要松手,她便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本来她心里就有气,索性就坐在地上不起来了,把手中还剩小半的甜筒往许舜的方向一扔,撇过头不看他。于是气呼呼的两个人就僵持着,谁也不搭理谁。路过的人看到一个个子高高的男生脸色不善地倚在栏杆上,一个漂亮的女生生气地坐在地上,不约而同地摇头失笑,现在的小孩子啊,真别扭,有什么事都死撑着,不像他们当年一样有啥话,直截了当,绝不拖泥带水。
      在地上待够了,安蔚双手撑地想要站起来,可膝盖下面又酸又疼,试了几次也没能站起来。突然眼前伸来一只手,她握住后,许舜一用力把她拉起来,扶她到栏杆上坐着,给她揉腿。
      “你说什么?”安蔚抬头瞪他一眼,又说了一遍:“一点儿也不懂怜香惜玉。”一听这话,许舜气不打一处来,“他们那几个人就知道怜香惜玉了?”
      “人家是学艺术的,哎呦!”他手下一用力,她痛的喊出来,拿眼瞪他。他不去看她,继续给她揉腿,“学艺术的总仗着自己有那么点艺术底子就脚不沾地,装模作样,穿奇装异服,说什么行为艺术,还蓬头垢面,乱交女朋友,说的倒是一套一套的,谁知道他们那副皮囊里装的是什么呀?”
      安蔚低下头,“装模作样我不清楚,我只知道他们有什么就说出来,不会憋在心里,也不会乱生气,给别人脸色看,更不会看着女孩子在地上不管不问。……和他们在一起好坏不论,起码我可以开心就笑,不开心就不笑。”
      “难道说,跟我在一起就委屈着你,压抑着你了?或许只有我一个人让你觉得不自在吧!哼!”
      “就你一个人冲我发火,别人都没有不耐烦,如果真的不愿意给我讲,也会委婉一下,可你,突然拉下个脸,那么不客气地说‘不会’,跟我欠你二百五一样。”
      “不是有人乐意给你讲题吗?你还来问我。我看见班长大人都亲自给你划重点,挑习题集了,两个人在一块笑得跟棉花糖似的。反正人家成绩比我好,能给你讲明白。”
      听着他酸溜溜的话,安蔚很想笑,但忍住了,低声说:“我不跟你吵。如果你真不待见我,那我请老师给我调班也行,反正我成绩不咋地,还跟不上进度。可我希望你能真诚些,告诉我,是哪些地方让你讨厌,别让我担莫须有的罪名。”
      许舜的语气平静下来。“或许我不该要求你什么的,你成绩差,问谁问题也应当,何必单我一个?你不用调班,我不会再乱发脾气了,会控制好自己的。说来好笑,生这么一场子气是为何来哉?”说完,他转身背着夕阳往操场大门走去。
      “许舜,我喜欢你!”安蔚的声音因激动和紧张而有些颤抖,但她决定鼓足勇气喊出心声,“你……喜欢我吗?”
      许舜飞快地转头,奔向夕阳下活力四射的安蔚,两个少年紧紧抱在一起。路人又不免侧目,为他们高兴也有些羡慕,似乎回忆起了他们自己那些曾经美好而令人心动的时刻。
      在许舜背安蔚去医务室的路上,安蔚趴在他背上问:“你就是因为我和班长有说有笑才生我气,不理我的呀。这就是吃醋啦!”
      “是又怎么样?不然你以为是什么,如果不乐意你问那么稀奇古怪的问题早烦了,何必等到现在。”
      “我还以为……你也会有每个月的那几天呢。”然后将脸埋在他背上嘿嘿笑个不停。
      青春期的爱情不确定是不是久长时,所以他们特追求朝朝暮暮。幸而在刘佳和齐诚的双重掩护下,他们不必担心老师的暗查,同时,他俩不是班里顶梁柱型的尖子生,在重点班里混个中游也能勉强糊口过日子。许舜对学习不担心,安蔚对学习不强求,两个人的甜蜜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升入高三后,他们约定要考入同一所大学,哪怕不是一个专业,哪怕不是一个档次的本科,只要能朝朝暮暮就行。
      考完最后一门,许舜在校门外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安蔚。他按照唯一一次悄悄尾随她回家以防她出事的记忆,找到了她们租住房子的房东,却被告知,她已经坐一个有钱男人的奔驰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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