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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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雨声停了。
昨夜一场大雨将所有悲伤与痛苦的痕迹都抹去，只剩下空气中那挥之不去的，血亲的悲鸣在耳边。
你可会后悔？你可会难过？
如果他会这样质问，那么你该如何回答？
如果说有仅有的，能够回头的理由的话……
宇智波鼬，即使走一条没有归途的路，也希望他能将你带回。
天亮了，但天色依然阴沉沉的。
“队长，他也是反追踪的高手，这样下去我们可能无法……”
“保持体力！”一声喝断，再无声响。
面具下，是一双赤红的眼。
不敢相信，不想相信。
宇智波鼬，你真的……
风，有风吹过。
天地间充斥着巨大的水声，飞溅的水花在落下，激起一点波光。
“停。”卡卡西伸出手，做了个停止的手势，身后几条人影迅速地停下身形，持刀而立。
少年的身形十分清瘦，站在巨大的石像上，显得格外渺小。
“来了啊。”是那万分熟悉的声音，本来是清冷，现在却是用血淬炼过的冰冷。
“队长……”
卡卡西示意噤声，手握上刀柄。
鼬将手中的刀垂下，慢慢地面向对面而立，双瞳赤红。
“怎么，为什么不继续逃？”卡卡西问道。
鼬看着他，眯起眼睛，“在此等待，不过是要与你们做个了断。”
了断？他说了断？
卡卡西紧了紧手掌，低声喝问道：“真的，真的是你做的？”
平淡的语调，若不是熟悉的人，怎能听出那语气中潜藏着深深的失望与痛苦？
“不是已经听说了吗？何必多此一举？”鼬摇摇头，仿佛在叹息他的天真。
“宇智波鼬！”卡卡西怒喝着，“你到底为了什么？！你到底想要什么？！你到底想干什么？！你难道忘记你曾经……”
“曾经？何必再提那曾经？木叶，家族，亲人，伙伴，你是要跟我说这个吗？你还是一样天真啊，卡卡西，双手沾满同伴和亲人鲜血的我，怎么还会去在意那虚妄的过去？”鼬一字字一句句，都仿佛利刃扎进心底，“那腐朽的村子，无聊的同伴，愚蠢的亲人，你为何不问问我怎么能够忍受至今时今日？！”
一声声的质问充斥于这方天地，没有人说话。
“卡卡西，我原本以为同样有着‘天才’之称的你能稍微理解我一下难以忍受那些愚蠢亲人的心情。”鼬看着卡卡西青筋暴起的手，轻轻笑了一声，“真是，可惜啊。”
“宇智波鼬！！”
鼬提起半身长的刀，缓缓指向对面。
“来吧，了断。”
卡卡西将拳头凑到唇边，轻轻咳嗽，几条人影瞬间就从这边出现在了那边。
战斗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如果一个普通人在这里，也许根本看不到他们的出刀，就看到了血光飞溅。
一直是知道的，宇智波鼬他拥有着登峰造极的实力，但是与木叶最精英的暗部四人缠斗还是不落下风，真的……让人胆战心惊。
宇智波鼬，难道你已经在这条路上走了这么远了吗？
天空中有响雷之声，好像又要下雨了。
卡卡西抬头看了一眼乌云密布的天空，刀出鞘。
对面的战局难分难解，宇智波鼬以一对四毫不逊色，而且隐隐还占着上风。
“就地格杀！”
团藏和火影一起对他下了这样的命令。
鼬，从没想过是以这样的方式与你永别。
一道雪亮的刀光闪过，卡卡西瞳孔一缩。
一条陈旧的，几乎已经褪色的发绳轻轻地掉下去了，黑色头发在空气中散开。
鼬下意识地反身去捞，一截剑刃瞬间在他手臂上重重划下。
那是……
卡卡西不禁摘下自己的面具，看着那个在空中重重摔落的身影，觉得眼中有某种刺痛。
鼬将发绳握进手心，反手就是一刀。
卡卡西，你为什么还站着不动？你要违抗火影的命令吗？
你为什么到了现在还无法对他下手？
旗木卡卡西……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将护额往上推，露出那只本不属于他的眼睛。
拥有着最强幻术的眼睛，是为了守护木叶而用的。
鼬刚刚架开一把剑，就看到四个人横七竖八地躺倒。
？！
“你……”
卡卡西移开眼睛，不再去看那张熟悉的脸，抽出手里剑毫不犹豫地朝大腿上划出深深的一道痕迹，鲜血直涌。
“走吧，今日之后再相见，我一定会亲自杀了你。”卡卡西将刀丢下，转身离开。
“卡卡西……”鼬的声音仿佛在耳边响起，卡卡西抬头看向天空，微微笑了。
然而先是冰冷，才是彻骨的疼痛。
卡卡西愕然地低下头，看着那刀刃从自己的身体中穿出。
“你早晚都会死在你自己那愚蠢天真的想法之下。”鼬在他身后，双手握着那柄刀，轻声道，“卡卡西，永别了。”
呵。
不愧是鼬啊。
卡卡西垂下头，向后的手看起来就像是要拥抱鼬一样的姿势。
手里剑从肩胛骨处扎进去，全部都没入。
“你忘记了……我也只会放过你刚才那一次。”卡卡西真正地微笑起来，“以命换命，好像也很不错，你说是不是？”
时光恍然回到几年前，卡卡西坐在大树上，对他说，“呐，鼬。”
听你叫我的名字，真的很幸福。
卡卡西。
雨声又起。
昨夜大雨后的水汽还残留着，转眼又是一场雷声轰鸣的暴雨。
银白与黑色的头发狼狈地被打湿，贴在光滑的石头上，浅浅的水坑映出两张轮廓分明的侧脸。
梦里的鼬依旧是个孩子的样子，背后是木叶的蓊郁树林，脸上带着一点笑容，左手牵着佐助，右手拿着红彤彤一只番茄，故意举得高高的，惹得佐助上蹿下跳，鼓起小包子脸抗议兄长的不厚道。一只银毛靠着旁边的大树在睡觉。
梦里的卡卡西仍然是一副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样子，飞起一脚把带土踹倒，琳在旁边叉着腰嘲笑。放学路过的鼬被抓过去顶包练手。
想要伸出手去触摸彼此还稚嫩的脸颊，手却穿过了一片虚无，留下一天一地的冰冷。
原来曾经那么亲密无间的手足同伴，也可以在这样一场大雨之后就形同陌路。
卡卡西有些费力地从昏迷过去的鼬手里拿过那根褪色的发绳，捏在手心里，然后再无力气地合上了眼睛。
一双手悄无声息地出现，将鼬扛在肩头，回头看了一眼卡卡西，转身几个起落消失在雨幕中。
雨是神明悲伤的眼泪，神明啊，你在为何哭泣？
雨，停了。
已是落日余晖的太阳这时候却露了脸，晶莹剔透的水珠挂在色泽明亮的树叶上，于不经意处折射着七彩的光。
木叶的黄昏，它也同样美不胜收。
“什么时候能醒？”声音听得出已经年迈，但依然苍劲有力，可知是一位身体十分强健的老人。
“生命体征已经正常，六小时内随时会醒。”说话的是个女声。
“好，辛苦了。”
“您不用这样说。”猫脸面具的女人合上病历，轻轻点了点头，瞬间消失在充斥着消毒药水味道的病房里。
“特护”病房，里面住着的，是整个木叶最机密的一群人。
三代望着窗外，出神地抽着烟袋，吞云吐雾，呛得满房间都是刺鼻的味道。
从医院的最高层望出去，能够把火影岩尽收眼底，猿飞看着四个大大的头像，一时间有些神游。
从初代到现在，到底有多少人牺牲了自己保全了村子……不可胜数，然而还是有人前赴后继地为之赴汤蹈火。
鼬，那个孩子……如果不是出身于那样一个家族，必将锦绣前程光明远大，然而命运喜欢捉弄人，要让他享尽“天才”盛名又坠入永无止境的噩梦。
难道说悲剧已经成为所谓“天才”的宿命了吗？大蛇丸是，四代是，卡卡西是，鼬是，甚至将来的佐助也……
命运，命运是什么？穷猿飞一生，也无法探究到这个答案。
前行，唯有前行，直到尽头。
“呃……”背后传来轻轻的声音，猿飞转过身去，看见卡卡西捂着脑袋从床上坐起来，眼底残留着深红色的血丝。
卡卡西先是转了转脖子四下看了一圈，最后才将目光集中到猿飞身上。
猿飞背靠着窗台，面对着刚刚醒转的卡卡西，面色凝重。
“很抱歉火影大人，我没能完成您交给我的任务。”卡卡西垂下头，掩去眼神中稍稍的不自在。
猿飞深深地盯着卡卡西看了一会儿，最终叹了口气，走过去在他肩头拍了两下，语气并无责怪：“你也辛苦了，抓捕宇智波鼬……本来就是个很难的任务，失败了我不怪你。”
“火影大人……”卡卡西皱起眉头。
“好了，你刚醒，好好休息吧，做好准备。”
“——是。”
猿飞和蔼地笑了笑，道：“放宽心，无论有什么事，你是我最信赖的部下。”
“你这是什么话！”猿飞坐在宽阔的椅子里，不敢苟同地看着对面的团藏。
“让宇智波佐助进入‘根’部，就近看管，才是最好的监视方式，不是吗？”团藏用他那一成不变的枯朽音调不急不缓地说着，“还有，旗木卡卡西身为暗部的队长，我认为他有渎职的嫌疑，难道不应该送到刑讯部拷问？猿飞，你真是老了啊！连心也变得如此柔软吗！”
“团藏！注意一下你的措辞！”猿飞压住心中怒火，将文件重重往桌上一拍，“暗部身为火影直属部队任何人不得干涉莫非你也老得都忘了？宇智波一族怎么说也曾经为木叶立下汗马功劳，怎么能这样对待他仅剩的后裔？团藏，你也该懂得适可而止这个道理！”
团藏缓缓眯起眼睛，道：“这么说来，火影大人您是要袒护他们二人到底了？如今长老也在此，你这样做真的合适吗？”
两位长老坐在沙发上，各自捧着一杯茶，沉默不语，显然他们也还没想好到底要支持谁的说法。
猿飞嗤笑一声，道：“袒护？对木叶功臣后裔，为木叶出生入死的战士，用得上袒护这个词？团藏，你想毁了木叶的未来吗？”
“对那时那个小鬼也是，若不是你一味坚持要让他独自成长，现在早已是村子最强的武器，到底是谁在为这个村子深谋远虑着？猿飞！”
猿飞抬起眼，不避不让地迎着团藏犀利的眼神，与之对峙一会儿，将目光移向沙发上两位端坐静观的长老。
“今日即算是我的偏私也罢，这两人，我一定要保下！”
两位长老对视一眼，对团藏说：“你先出去吧。”
团藏紧了紧拳头，拄着拐杖走出了火影办公厅。
重新落座之后，猿飞将烟袋叼着，静静看着两位长老。
“三代，我们并不需要一个滥用权力的火影，你可知刚才那句话会对你产生多大的影响？身为火影，你怎可如此肆意妄为？！你难道忘记你身上背负的是这个村子了吗？！”
面对厉声的问责，猿飞轻声叹息道：“如果连无辜的孩子和正直的部下都守不住，何谈守护整个村子呢？两位你们也是将那两个孩子看在眼里的人，他们是什么品性你们不清楚吗？卡卡西不用说，出生入死绝无怨言。佐助那个孩子，失去父母双亲，我们怎么能如此残忍地对待他？难道真的要让天下人诟病我们木叶的冷酷无情两位就会满意了吗？”
“你……这，这话也不能，也不能这样说……”
“这次我不会妥协，两位请回吧。”
两位长老站起身，走到门边时，回头道：“可以，不过希望你以后不会为今日的决定而后悔。”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