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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第五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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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辛楣中午去接阿意回家,很是被丈母娘旁敲侧击地训诫了一番,赵辛楣虽然并不理亏,但是昨天晚上才央求了人家办事,今天总不能冷着一张脸面,横竖自己是人家的女婿,先前也是自己不好,不曾管过这一段桃色新闻,才渐渐有了闹大的趋势。
赵辛楣让申同送阿意回家,自己叫黄包车去部里,打理了一些后续的事项,不知不觉已经是到了下班的时间,这个时候牵挂一下子全都涌上来,觉得他应该跟着申同阿意,中午先回一趟家的,反正也不差什么,但是他太忙,竟然将这一桩事情给忙忘了,心中有莫大的愧疚,但是有说不出口,他是为了公事,也为了自己跟方鸿渐以后能有更好的环境,但是方鸿渐生着病,把他一个人丢在家里,显得自己多冷漠无情,这样一来,只怕是方鸿渐对自己的好感要打上折扣,于是匆匆忙忙收拾了东西,赶快回家,连手表都没有记得换下。
其实赵辛楣多虑了,方鸿渐此时就算再娇弱,也是个成年的男人,总不会因为赵辛楣为了公事没有陪他闹什么别扭,反倒是方鸿渐自己觉得才到外务部做事,昨天才蒙受领导青眼,今天就先来一个病假,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他这个时候还不知道,赵辛楣想帮他辞了顾雄峰办公室主任的职务,但是这个时候他心里,也已经有了这样的念头了。漫说自己对外务部还不熟悉,几乎是从空中直降,就说顾雄峰再不济,当年也是一方豪强,别的不说,只是智囊就有一批,就算此时少了一个诸葛亮,也有大批的臭皮匠,犯不上让他这支椽子来出头,打定主意,要赵辛楣为自己推掉这一场。
阿意在娘家玩得疲乏了,但还是来关心了方鸿渐一番,小女孩子翻来覆去也就是母亲教的几句话,什么重庆气候阴湿,方先生是南方人,可能不太习惯,出门在外要多注意身体,只当在赵家是在家里,没有什么好拘束的,所缺的一应事务只管置办,切不可损害了身体。方鸿渐听着阿意这一番老气横秋的言论从她的小小的嘴巴里飘出来,只觉得眼前站着的其实是阿意那位传奇的母亲,微笑着接受了阿意的这一番善意,阿意其实也只是嘴上说说,这个家里她并不能做主,但她还是很喜欢这位方叔叔的,因为他要比赵叔叔长得年轻,也要英俊些,平日里也不甚严肃,是最喜欢说笑话的,还给她带过新鲜有趣的玩物水果,颇是在病床边陪了方鸿渐一段时间,端茶倒水,也算是尽了“嫂子”的义务,虽然阿意其实只是把这当成办家家酒,或者是在扮演护士,很是进入角色,但是演戏总归是演戏,能支撑着拍一场两场,但是不能支撑着一个下午的,方鸿渐还没有困,阿意倒是先上楼睡午觉去了。
等到赵辛楣回来,阿意午觉睡得有点懵,又跟赵辛楣没什么话说,干脆不下楼,在楼上随便吃了一点对付着。赵辛楣看着方鸿渐,虽然还在病床上躺着,但是看到出来人的气色已经好了很多,也不烧了,赵辛楣顿觉受了丈母娘一番点拨不算吃亏。
家里除了他们两个也没什么长辈,干脆就在方鸿渐病床边上吃了晚饭,屋子里有暖气,一点都不冷,方鸿渐穿着一件白色的厚睡衣,竟觉得有点燥热,不动声色的将领口扯开一些。赵辛楣也脱了毛衣,只穿着一件衬衫,坐在方鸿渐床边的沙发上,看到方鸿渐扯了衣服,怕他着凉,亲自上手要给方鸿渐掩领子。方鸿渐先是一愣,但是后来也没有拒绝,但是一低头却看见赵辛楣手上那一只腕表无比熟悉,两个人贴的这样近,他也不拘束,直接拽住了赵辛楣的手,将那只表褪下来仔细地打量着,又从自己的枕头下面摸出赵辛楣送自己的那一只表,“鸿渐,这两只表,很像嘛。”
赵辛楣这时才反应过来不好,回家太急,忘了把这只表换下了,他出门的时候只当是今天方鸿渐不上班,由这只表陪自己过一天,谁知道事情一忙竟将这一段给忘了,若是方鸿渐跟他一起同进同出,他虽然脸皮足够厚实,但也是不敢就这样光明正大地戴这块腕表的。
现在方鸿渐识破,赵辛楣也没法遮掩,“啊,是啊,是一样的表,我在香港买这块表的时候,原先嫌它太贵,原本只打算买你的那一只,但是后来售货员跟我说,说是买两只会有优惠,于是我就占了你的光,也买了这样一只表。”
方鸿渐心里五味杂陈,赵辛楣给自己的东西,向来是最好的,赵辛楣到香港只不过是转机,一下飞机就立刻去了广州,但他还是专门为了自己去选了这样一块表,自己又不知道欠了赵辛楣多大的一个人情。赵辛楣此去,并没有给家中别人带什么东西,连阿意都没有,唯独对他有这样馈赠,他自己也不是没有去香港的手表店里买过东西,知道这样新上的款式,根本没有什么优惠的说法,赵辛楣花钱,也一向吝啬,有一是一,不会为了优惠多买一块表。两只一样的手表,戴在两个人的手腕上,就好像把彼此的人生也相互分享了一样,共同度过在一起的每一份每一秒,这样的情分,似乎已经不是知己能够说得清的了。他心中巨震,但是面上并不动容,觉得有一点酸酸的感觉,弄得他整个人好不正常,但他又没有觉得这感情有什么不对劲,只是想着,如何才能不辜负这一片款款深情,有一点不知所措,但并没有想到更多。
他正思索着该如何应对,抬头看赵辛楣,赵辛楣竟然有一点脸红,但也不点破,心中又有点好笑,像赵辛楣这样熟练老成的人,于此道竟然几乎还是一窍不通,嘴上转为调笑,“那哪里是你占了我的光,明明是我占了你的便宜。”
赵辛楣听了脸色竟然更红,他现在比以前瘦,显得面嫩了很多,这个时候脸皮是不怎么变色,但是耳朵尖都已经红了,耳垂更是鲜艳地像要滴血,方鸿渐一看大为放松,觉得在这件事上,到底还是自己占了上风,干脆放开了调戏赵辛楣,“唉,我是那多愁多病的身,你是那倾国倾城的貌,唉,唉。”
赵辛楣对于感情,实在是比不得方鸿渐游刃有余,方鸿渐囿于实践,但是理论毕竟还算丰富,但看到方鸿渐这样放开,赵辛楣顿时也回复了正常,“非也,非也,你才是那倾国倾城的貌,我当不上,当不上,不知道我这多愁多病的身,还能不能入了贵法眼?”
方鸿渐将手表盒子藏回枕头底下,“我得考虑考虑,哈哈,考虑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