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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青石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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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春,乍暖还寒。
天光放亮时还下着淅沥小雨,青石镇豆蔻巷的东路口,歪歪斜斜出现一个人影。细看之下,此人步伐缓慢,却脚步轻盈,雨水打在他身上,却没有弄湿他的衣裳。
未几,他轻轻敲响一户人家的大门。这家门前铺着青石板,打扫的非常干净,现时那雨水滴落上面竟也轻轻打着旋。大门两侧没有摆放石狮子之类的镇宅物件,只在两侧各栽一株白杏树,树桠上冒着绿芽,很是生机勃勃。
此时两扇紧闭的灰褐色门扉应声而开,门后出现了一个身着青衣细眉大眼,嘴角噙着浅笑的姑娘,看到来人随即略显欢喜的开口问道:“六小子,你来了,快进来吧。我们刚做了红豆饼呢。”说着便领着名唤六小子的人走进院子。
这是一座三进院落,青石瓦房,收拾的齐整。院中栽有几株桃树并一片蔷薇花。屋檐飞起惟妙惟肖的枝条状装饰,像柳枝又像那还没开花的杏树枝。
青衣女子和六小子走过东墙边一片茂盛不知名的绿色藤蔓时,那密密麻麻爬满半面墙的藤蔓叶子竟然轻轻晃动,似是轻声细语同他们打招呼。在这万物始复苏的时节,却有着盛夏才有的光景。
过了正房,两人又绕过一株开的极鲜艳的粉色蔷薇,便听青色衣裳的女子倩声唤道:“小夏,你来看看是谁来了?”
不多时,前方屋子里出来一个扎着童花髻的女孩,站在乌木台阶上望着两人咯咯笑道:“卿姐姐,我早知道啦,藤花一早就告诉我们了,”再看着六小子“哈哈,你这个贪吃鬼,今天恰巧有好吃的呢。”
听了此话,六小子便也对着眼前笑容明快的女童到嘻嘻笑:“小夏,你才是名副其实的贪吃呢,你看你的嘴角还有面渣呢。”
小夏,闻言轻扯一下身上鹅黄衣衫,面上却没有一丝尴尬,率先走进屋子,看着二人进来,便大大方方将几碟盛着各式可爱形状的糕点拿给六小子:“给你哦,姐姐还有一会才能出来,你先解解馋吧。”
说着便拿起一个捏成蔷薇花样的点心吃起来。六小子也随之拿起一块小猫形状的点心举到鼻端闻着轻轻浅浅的香味欲张嘴咬下,谁知还没吃到嘴里,那块猫点心便自行从他手里跳下,落到地面一跳一跳的蹦哒了几下,就不动了。
旁边青衣女子看着长大嘴不知作何反应的六小子和哈哈大笑的小夏两人轻笑起来,随后便快步走进内屋。
不多时,青衣女子打起内屋门帘,身后跟着一位身着月白衣衫,只在脑后挽着一个简单发髻的清雅女子。一阵浅浅的混合着晨间青草味的气息渐渐蔓延开。
小夏忙上前叫道:“姐姐,快看猫糕点自尽了!”六小子也不管那躺在地上的点心了,起身双手交叠躬身向面前的女子行礼道:“小姐,您可安好?家师,极为惦念您。”
女子见得他一个十三、四岁稚嫩少年非要做出一副如此恭敬、严肃的摸样,不禁轻轻笑道:“我很好,几年不见,六小子长大了呢。”说着便顺势坐在了桌前椅子上,招手让他也坐下。
这才又开口道:“我知你来必是遵了吴松的吩咐,且先说吧。”少年听得问话,立刻从腰间所挂荷包上掏出一株长约三寸的碧绿叶子植物来。
小夏看的他此举欣喜的低呼一声:“千覃草!”
一直站立在旁的青衣女子也微微一笑,道:“确实是千覃草。”
说罢,看向坐着的女子,“小姐,可是找到它了。”
那女子也浅笑着点点头,“有劳吴松了,六小子也辛苦了,从清潭千里而来,便将你师父的嘱托也说与我听一听吧。”
对面那虽沉稳却年少的少年,此时也有些脸红了。明明是师父主动揽下为小姐寻找千覃草的事情来,现在却要以此向小姐求回报了,难怪自己不来,看来小姐是早就算到师父那小心机了。
虽是如此腹诽但是不得不厚着脸道:“六小子来时,家师便说与您不需拐弯抹角,直言便是。
此事,源于北海阴阳潭。”
听得阴阳潭三字,那小姐轻挑了下眉毛,却未说话。
便听六小子继续道:“上个月初八午时,北海王在行宫内参详法术,突听得一道轰响。王循声前去查看,到得阴阳潭,只见潭水幽深无甚异状,但是为保万无一失,王便幻化出一根银线探到水里查看有无可疑之处…….”
这天傍晚,青石镇唯一可供出入的城门口,一辆灰顶窄小马车悠哉悠哉的驶出。
因着之前那场淅沥小雨,湿漉漉的地面上出城的人马倒是不多。
这辆不起眼的马车里正是东口巷那户人家。
斜卧在车窗边软榻上的一人手里拿着一卷书,正看得津津有味。
她面前摆了一张色泽古朴的长形小木桌,桌上放的就是清晨从六小子处得来的那株千覃草。
而与她相对的一边小小女童极为兴奋的轻掀车帘看着路边的风景,一边洋洋洒洒评论,一边嫌弃无甚好看之处。
只听一道带着笑意的女声响起:“ 看累了,便吃块点心,歇会吧。”便有一叠点心递到女童眼前。
女童欢呼一声,接过:“谢谢卿姐姐,还是卿姐姐好!”这女童便是小夏。随即她乖巧将手里的点心递给对面看书的女子,道:“姐姐,也吃一点吧,看书多累呀!还没意思的紧。”
听得此话对面女子轻笑下,不做回应。
小夏平生最怕两件事,其中一件便是读书认字做学问。因此,六岁的小夏才刚刚算是认得几筐大字,就这还让她得意许久,私下里觉得自己是有了大学问,当然这话她是绝对不好意思当着小姐的面说的。
女子再次开口,却是对着青衣女子道:“卿玉,你将点心拿去给六小子吧。问他可要到车上来歇。” 出发时六小子便坚持要和车夫一起驾车,并未进的车内。
此时,已经出了青石镇两个时辰,算算路程,他们一行人并不停车住店,大概月上中天时便将到达紫玉镇。
卿玉依言去办。
女子也就放下书卷,伸手轻拂面前千覃草碧玉般晶莹剔透的叶子。奇异的是,随着她的指尖所过之处竟呈现星星白光,与那绿叶相称。自有一番熠熠生辉之意。
小夏静静看着白光,再抬头看看女子,再看一眼白光。顿时开心的笑起来:“姐姐,您可是在将法力注入小草内?”
“它可不是一般的小草,小心叫它听见,会生气的。”女子轻道。
闻言,小夏立刻两只白嫩小手作揖对着桌上的千覃草致歉“仙草,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千万要听姐姐的话哦。”说完还像模像样的轻轻躬身行礼。人小鬼大的,模样逗得女子和刚问完六小子话的卿玉忍俊不禁。
要知道,小夏这话说的还真没有错。“覃”字,本就有深远广大之意。“千覃”,顾名思义----千个之多的深广。当然,没有那么夸张,足有一千个那么多,但是也差不多了。
千覃草,原是上古流传下来一种仙草。法力低微,见识浅薄之辈,往往并不知道此物。据传,此草三寸有余,叶片碧绿,其上筋脉纵横杂乱无章。生于水木茂盛之地,经百年可生发嫩芽,千年可成珍贵炼丹制药材料。
最初,女子也只是想要一试,看看这种上古仙草是否真的存在。
于是,去了几个堪称水木丰盛之地找寻,但是既要水丰又要木盛之地,何其之多。既可以是水岸湖边,也可是那深山老林。又,此草是生于向阳和暖之地还是那背阴郁凉之处,都增加搜寻麻烦。
最后,吴松也就是六小子的师父知道后,便大方的揽下寻找工作。于是,便有了六小子之前的到访。
笑过后,卿玉点了点小夏的脑门,转身问女子:“小姐,打算拿此物做什么用呢?”
“对啊对啊,姐姐你是要炼丹还是要制药,它能做什么丹什么药?”小夏也好奇的连问几个问题。
女子看看两人,淡淡开口道:“长生不老之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