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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好久不见 ...


  •   “艾玛,那就是传说中的魔圣大人?”煌爝殿门外挤满了人,一个穿花布连衣裙的长发姑娘使出浑身的力气从人堆里钻过去,扒住门框往那张大圆床张望了一眼,语气里都是失望。

      “那可不。”旁边另一个穿花布连衣裙的长发姑娘不耐烦地用手肘把她顶开,鼻孔朝上眼睛往下瞟了她两眼,“新来的?”

      第一个姑娘呆愣愣地点点头:“俺叫小椿,都说那魔圣大人生得俊,这一看咋整得跟个娘们儿似的……”

      “模样磕碜点怎么了?有本事才是真爷们儿”第二个姑娘白眼几乎翻到了九重天上,“就你这种屯逼一辈子也别想爬上魔圣大人的炕!”

      小椿正想表示自己不稀罕魔圣大人和他的炕,只听后面一声山吼。

      “都给俺把嘴闭上!逼逼车车的干哈?”队伍后面一个满身皮草的大汉迈着矫健的步伐走上前来,皮鞭在地上啪啪抽得山响,“一个个毛愣三光的!”

      人群一下子安静下来,自动往两边退,让出一条道来。

      “那个是?”小椿初来乍到摸不清状况,还呆愣愣地站在路当中。

      刚才翻她白眼的大妞暗暗扯了她一把,小声道:“嘘!魔君来了!”

      小椿赶紧随着大流站到道旁垂下头,一边好奇地抬起眼皮偷偷看那大汉,低声对旁边的姑娘赞道:“魔君才是真爷们儿!”

      “错了错了,那是魔君的开道官,背后那个瘦了吧唧的才是。”另一个姑娘纠正她。

      小椿这才注意到被大汉高大壮实的身躯遮住的魔君秦明,几乎受不住打击昏倒过去,魔圣娘炮也就算了,反正不知道是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连无比尊贵的魔君也长着张小白脸,这让她情何以堪!

      就在她内心世界天翻地覆的时候,两人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了近处。

      “这个,这个,这个……还有那个……”秦明的目光从队伍中缓缓扫过,时不时抬手指指,薄唇里吐出几个字。

      他每指一个,开道官就把鞭子往被指姑娘的脚边一抽,吼一声:“出列!”

      小椿见了魔圣大人的尊容无比失落,一点也不希望自己被选上,秦明的目光掠到她的时候装作擦汗用胳膊挡住脸,可惜晚了一点点,秦明冷冰冰的眼神突然一亮,“那个,刚才那些都不要了。”

      “那个出列!”开道官的鞭子打在小椿脚边,“对!就你!二虎吧唧那个!你们几个通通滚犊子!”

      ***
      煌爝殿号称魔域皇宫最清凉的地方,不过也只是相对而言,白薪习惯了终年冰封的璇玑山顶,这座密不透风的桶形宫殿就像个巨大的焖烧锅。

      魔域尚黑,衣食住行无不体现他们对黑暗的热爱,魔域的自然界中不出产黑色的物质,不管是动物、植物、矿石,都没有纯黑的,染料只能依靠进口。

      眼下魔域局势动荡,和九重天的贸易自然已经完全中断,连幽冥和四海龙宫的往来也受到波及,所以从皇室到平民的日常生活都一切从简,连魔君秦明新做的那身玄天战袍加狐皮大氅都因为节省染料搞得棕不棕紫不紫,穿在身上远看就像只长毛的番薯。

      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能给他捣饬出满满一屋子最高黑色等级——乌鸡爪子黑——的软装,几乎是倾了举国之力,这位新晋魔圣的人望之高可见一斑。

      魔圣大人在盛情难却之外倍觉情何以堪,反复坚持之下总算把一屋子黑色长毛短毛绒毛羽毛退了回去,只留下一挂黑色轻纱帷幔,一床黑色竹簟和一条黑色薄毯。

      这天晚上,白薪刚吃过一大盘墨鱼汁炒黑糯米,屈着一条腿翻着肚皮躺在足有直径足有三丈的大圆床上小憩消食,白衣银发掩映在层层叠叠的黑色纱幔中,远远望去像是巨大黑牡丹花瓣中的一点白蕊。

      小椿是个深明大义的妖魔,心里虽然一千万个不情愿,但是为了魔域一统三界的宏图霸业,她决定牺牲小我满足一下魔圣大人的兽|欲——如果娘炮也有兽|欲的话。

      她事先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还灌了三两高粱烧,但是蹑手蹑脚走到近处一看,还是忍不住滚下两颗豆大的眼泪,她强忍住立刻转身泪遁的欲望,在心里对自己说:“小椿,你要坚强,革命事业需要你。”说完把颤抖的双手伸向魔圣的衣襟。

      白薪朦朦胧胧觉得胸口处有丝丝凉意,意识到有人在扒他衣服。

      “小楚?”他含糊地叫了声,睫毛颤了颤。

      小椿被那两排长翘的睫毛激起一层鸡皮疙瘩,还有那把嗓子,妖妖调调软绵绵,好像只剩一口气似的。胸膛看上去倒还瓷实,就是太白惨惨,还有那风骚的姿势是什么意思?不过开弓没有回头箭,踏出了第一步后面就好办多了,只要把他当成个苞谷,扒起来也不是太难。

      “为师不要你,你快走……”白薪突然皱起眉头,嘟哝着推她的手。

      他的手又白又细,看上去连草茎都掐不断。小椿听他说不要自己松了一口气,刚想收回手,却被他紧紧抓住。

      小椿彻底懵了,不知道自己该走还是该留,那双手看上去像豆腐做的,没想到力气贼大。

      “你不是……”白薪心里感觉到一丝异样,慢慢睁开眼睛,目光像水面上的光在她脸上一晃,重新闭上眼睛,浅浅一笑,“真的是......”

      他一会儿是一会儿不是,眉头一会儿皱起一会儿展平,一会儿像吃了蜜糖,一会儿又像肚子痛,嘴上赶她走,手里却不放松,小椿看着难受得很,决定帮他一把。

      “魔圣大人,俺叫小椿,是魔君叫俺来伺候您的。”小椿扯着爽朗的大嗓门说道。

      白薪这回总算醒了,目光定格在她眼睛上片刻,渐渐松开了手:“你从后门悄悄出去吧,明天要是魔君问起就说已经伺候过我了。”

      他的声音还是很软,不过却听得人心里拔凉拔凉的,小椿愣了愣,一时间忘了高兴,过了会儿才想起自己幸运地逃过一劫。

      “小椿叩谢魔圣大人。”她绷着脸不敢表现得太高兴,跪在地上捣蒜一样磕了几个头,趁他还没来得及反悔爬起来拔腿就往外后门跑。

      不过没跑出几步她就一头撞在了一堆棕不棕紫不紫的皮草上。

      “你想去哪里?”小椿刚要抬手摸一摸鼻子有没有被撞扁,手腕就被捏住,她一抬头,皮草中间埋着张阴森森的白脸。

      “小明,”白薪懒懒地从床上坐起来,“把她放了吧,何必为难个小姑娘。”

      秦明冷哼了一声,不但没听他的劝反而捏紧了小椿的手腕拖到大圆床前,很有男人味地把她往床上一甩。

      “你看看,”魔君霸气地捏住小椿的下巴让她的脸正对着白薪,“是不是一模一样?前天那个你说眼睛太小,昨天那个你嫌耳朵太大,这个哪哪儿都一样了吧?”

      “小明……”白薪无奈地看了看他,“有时候我真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你不是喜欢树精吗,这个是椿树,和榆树也没差多少,”秦明捏着小椿的下巴使劲推销,“看看她脸上的呆相,和那榆树精一样样儿的。”

      “你再捏下去就不像了……”白薪抽出扇子哗啦哗啦扇起来,银发四散,飞扬的发尾扫着小椿的脸颊,痒痒麻麻的倒也不讨厌。

      秦明放开了小椿的下巴,对她道:“椿树精你不是会演二人转吗?演一段给他瞧瞧。”那眼神分明在说:“别给我们魔域丢脸。”

      小椿压力山大,关节像生了锈似的施展不开。

      “这什么玩意儿!”秦明在她脑袋上狠狠削了一记,“申请表上不是填了特长二人转吗?竟敢欺君!信不信把你拖出去砍了?!”

      “好了好了,”白薪实在看不下去,“小明你就别难为她了,让她回去吧。”

      秦明忿忿地叹了口气,不耐烦地挥退了小椿:“滚吧!你这种废物只配当柴烧!”

      小椿垂头丧气地退出宫门,秦明目送她走远,摸着下巴冥思苦想了一阵,恍然大悟道:“长得一模一样也不行,莫非你是非她不可吗?那我派人去地府把她抓来。”

      “就算你抓她来也没用,三天以后我还是会走。”白薪和颜悦色道。

      “你承诺过的事情还没做到就打算撒手不管吗?”秦明像个被抛弃的怨妇一样悲愤欲绝地瞪着他,“虽然打了个胜仗,但是你我都知道九重天的主力尚在,广陵王的下落也还没找到,我身边多的是见风使舵的家伙,你在这个节骨眼上走,是想害死我吗?哼,我知道,你一定是见榆树精有了阎君做靠山,用不着我了,就想出尔反尔!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反悔我不会让她有好下场的,十殿阎君是什么样的人你最清楚,你以为他会为了所谓的恩义与我为敌吗?”

      “小明,你就是脾气太急,吃了多少次亏都不改,”白薪等他稍微平静了点才心平气和地说道,“这一点上你真该学学你三哥广陵王。”

      眼看着秦明又要炸毛,白薪抬手示意他听自己说完:“我知道你看不起他,不过他沉潜那么多年,和你这么难搞的人都能交好,可见心思有多玲珑。”

      “哼!那种卑躬屈膝奴颜媚骨的下贱样我才不想学!”秦明的鄙夷和不屑表露无遗。

      “他那些笼络人心的手段心术你就是想学也学不来,”白薪继续道,“但是你至少收敛下性子,别一碰就炸。你知不知道我要去极北之地找碧幽珠的消息是谁泄漏出去的?”

      “你已经查到了?!”秦明大惊失色,随即眼睛里燃起愤怒的火焰。

      白薪平静地点点头:“是你的胡蔓草。”

      “不可能!”秦明横眉道,“胡蔓草奴性天成,恃强凌弱贪生怕死,绝不敢悖主!除非……除非它从一开始就是奸细!”

      “不妨听听她自己怎么说吧。”白薪沉静地笑笑,勾了勾手指,屋子中间凭空出现一堆灰,胡蔓草扭着腰肢从灰里钻出来。

      她抖干净身上的灰,露出半透明的皮肤和血丝般纵横交错的红线,伏在地上嘤嘤哭泣:“主人我是冤枉的!主人!”

      “碧幽珠的消息是不是你泄露出去的?说!”秦明指尖生出一脉红线与胡蔓草身上的血线相连,他一牵动手指,胡蔓草身上的线便深深地勒进皮肤里,胡蔓草痛苦地扯着箍在胸口的线,它却反而越勒越紧。

      胡蔓草泪如泉涌:“我真是被冤枉的,主人!”

      “还不说?”秦明手指一挑,胡蔓草蓝色的血液从红线处慢慢渗出,把线染成了紫色,“你是不是广陵王派来的奸细?”

      胡蔓草停住了哭,用断指擦擦腮边的泪,发出一阵尖利的笑声:“哈哈哈!你不配说他的名字,你连他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秦明的表情像要吃人:“你果然是他的细作!说!你是用了什么邪术骗过我们的!”

      “我小小一株胡蔓草哪有能耐骗过伟大的魔君大人,我不是细作,是叛徒,哈哈哈哈哈哈哈……”胡蔓草说完又歇斯底里地笑起来。

      秦明黑着脸用力把手往后一收,一声惨叫之后,胡蔓草被血线割成了无数碎块散落在地上。

      他木然地看着蓝色的液体从那些尸块中渗出来,向来嚣张自信的眼睛里流露出深深的挫败和悔意:“没想到这种局面竟是因为我……”

      “小明你不必自责,”白薪走上前去拍拍他的胳膊,“这都是天意,就算芙芊没有抢先一步毁了碧幽珠,也会有别的事情发生,无论如何我是逃不过的。”

      “你怎么也相信天意这种扯淡的东西?!”秦明的自责和怒气仿佛找到了出口。

      “由不得我不信,”白薪摇摇头道:“以前我何尝不是天不怕地不怕,以为自己什么都能做到。司命中了离魂蛊,我解不了,一开始我以为只要赶在司命杀她之前先下手为强就能救她,但是不管我怎么做,结果只是比原来更坏。后来我以为毁了司命剩下的一半元神就能扯断他们的缘分,结果如何你也看到了。发现碧幽珠被毁的时候我才知道自己错了,我才是她命里最大的错误,不管我做什么都只会更错,只会把她害得更惨。”

      “你想那么多干嘛?”秦明满脸恨铁不成钢,“喜欢她就杀了司命把她抢过来,能在一天是一天!”

      “你还是不明白,”白薪沉静地看着他,“她和司命姻缘天定,如果没有我这个意外,他们早就修成正果了。不过好在现在还来得及。”

      “来得及?你怎么不去问问她来得及来不及?”秦明急躁地挑眉,“你都已经招惹了她……”

      “所以我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6章 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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