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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三十三章 ...

  •   在车站哭过那一次之后,池园就再没失控过。
      当然,在洛北的生活要比在洛南体校时舒服得多,住在宋白聿家中,仅饭菜一项就是色香味俱全,还讲究营养搭配。池园更是连日常训练都没了,每天睡到自然醒,连日来骚扰着他的噩梦也模糊了。几日下来,池园的小下巴就圆了起来,脸颊长回了点儿肉,脸色也终于红润了几分。家中几位长辈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宋白聿显然是其中最开心的一个。当他在车站看见池园时,整个心脏都快揪起来了,没等他细细探究,小孩儿甚至流眼泪了,他那一刻有种把池园紧紧抱住安慰的冲动。后来又听黄辛提起池园在洛南的处境,宋白聿更是心疼不已,连原本想问的问题都抛之脑后,只想着把小孩儿养胖点儿。
      “我回来了,”宋白聿将背包扔在玄关地板上,一边换鞋一边向屋内喊,“小园儿,看我给你带什么了。”
      “宋哥,”池园穿着拖鞋啪嗒啪嗒跑出来,双手还湿漉漉的,“你回来啦,宋婶说今天做爆肚,就等你了。你带拿的是什么?”
      宋白聿把手上一直提着的小纸盒递过去:“喏,你不是说想吃杏仁豆腐吗,我给你带回来一份,放冰箱里冰一会儿,绝对好吃。”
      池园笑眯眯接过,顺手把宋白聿的背包也拎了进去,回到厨房继续给宋婶打下手。
      桌上摆出两荤两素,三个人坐在一起开吃。这两天宋白聿的父母出门了,黄辛又被白征拉到自己家,宋白聿家中只剩他、池园与宋婶三人。
      吃完晚饭,池园又啪嗒啪嗒溜到厨房,自觉帮宋婶洗碗。
      一切收拾停当,池园与宋白聿两人坐在沙发上,一人捧着一小盏杏仁豆腐,吹空调,看电视。
      “小园儿,这几天心情怎么样?还难受吗?”宋白聿小心问。
      池园摇头:“我一直都挺好的呀。”
      宋白聿暗地挑挑眉:“那过两天你就跟着我训练吧。”
      “啊?哦。”池园点头,抿着嘴把白嫩嫩的杏仁豆腐戳成了小碎块。
      “怎么?不想去?”
      池园瞟了眼宋白聿,晃了晃脑袋:“没有。明天开始?”
      “你觉得没问题就行,”宋白聿揉揉他的头发,“有事儿就告诉宋哥,我的耳朵可都竖着呢。”
      池园被他逗笑了,捏了捏他的耳朵:“唔,好像确实竖起来了。”
      宋白聿顺着他的力气转过脑袋看向他,瞪大眼睛眨了眨,表示自己很乖。
      池园被他看得心头一跳,立刻松开手哈哈笑着跑上楼。
      宋白聿揉揉热乎乎的耳朵,长长的吐了口气,静静坐了许久,才慢慢起身。
      第二天,池园果然早早起床,坐在宋白聿的车上一起出门。
      宋白聿作为洛北队外聘教练,工作时间要求比较宽松,每天大约4个小时。他们到时,这些队员已经在做体能训练了。
      按理说,池园是不能进入他们的训练场的,不过有宋白聿在,他又已经不算是容安省队的一员了,洛北队的其他教练们也就不那么在意。
      宋白聿没有打扰他们,拍拍池园让他先跑几圈活动一下身体。毕竟连着放松了几天,不能骤然增加运动量。
      池园沿着训练场地四周跑起来,等洛北队员体能训练做完,他才慢慢减速,回到宋白聿旁边。
      宋白聿负责的是技术方面,他上场后,便让池园站在队伍第一排最右侧,至于训练内容,则和其他人一样。
      从基础动作到配合踢靶,池园都做得极为认真,在宋哥面前,他总想表现得好一点。
      下午,宋白聿给他们安排的是实战对练,他给池园找来一个熟人。
      “鲁弘?”池园确实惊喜。
      “嘿,这不是小园嘛,怎么到洛北来了?”鲁弘个子仍然比池园高一些,揽住他肩膀亲亲热热地说道,“全运会你要参加吧,准备得怎么样了?”
      池园身体一僵,勉强笑道:“我没参加。”
      “啊?”鲁弘脸上浮现出尴尬,“怎么,呃,我以为,那个……”
      “呵呵,没事儿,”池园反过来安慰他,“事情的经过有点儿复杂,没什么好说的。倒是你,是冲着金牌去的吧?加油啊。”
      鲁弘摸摸脑袋,咧嘴一笑:“那是一定的,难得你不参加,这样的机会我可得好好把握。”
      “你就贫吧,”听出对方是在开解自己,池园心里很受用,笑容也真实了几分。
      “咱们俩这次正好再来比试比试,你可别说我以大欺小。”鲁弘拿了个红色的头盔扔给池园。
      摸了摸身上厚实的护具,池园深呼吸几次,拉开架势。
      不过三招,池园被鲁弘一记腾空侧踢击中脑袋,摔倒在地。鲁弘皱了皱眉,等他站起来。然后之后仍是同样的状况,池园频频进攻,但鲁弘总是轻松躲过再反击,池园被一次又一次击中、击倒。
      很快,一直站在不远处关注着池园的宋白聿忍不住走过来将他拉开,摘下他的头盔道:“小园儿,你不在状态,先别练了。”然后用眼神示意附近的陪练接替池园。
      鲁弘也走过来:“小园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那么、那么急急忙忙的?”
      池园咬着嘴唇不说话,推开他们走到墙边坐下。
      宋白聿摸摸他的脑袋:“休息一会儿吧。”回到场上继续看其他人的动作。鲁弘担忧地看了他几眼,也不得不继续自己的训练。
      下午的训练结束后,宋白聿领着池园回家。只是回去这一路,两个人都不说话,车内的气氛异常沉闷。
      到家后,宋白聿直接将池园拎到自己的房间,两人面对面坐下。
      宋白聿盯着池园看了许久,问道:“小园儿,你是不是还没适应好?”
      池园脸色白了白,嘴唇慢慢抿起,摇头。
      “小园儿,”宋白聿抬起他的脸,直直地看进他的眼睛,“不用我说,你自己也该明白,今天下午这种状态是不行的。急躁,冲动,动作没有控制,进攻防守都没有章法。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告诉我。”
      池园移开视线,身体也微微颤抖起来,弱弱地说:“没,我没有,过两天就好了。”
      “可是我不这么觉得,”宋白聿轻叹,把他半搂在怀里,“我能看出来你有心事,你可以说出来,难道你不相信宋哥吗?”
      “我不……”池园揉着宋白聿的衣角,似乎不知该怎么张口。
      宋白聿再接再厉,侧过脸露出耳朵:“你不记得宋哥竖起来的耳朵了?”
      池园犹豫了一会儿,开始从前段时间的梦说起,说起小时候的事,说起经历过的嘲笑鄙视,说起对全运会的期待与惋惜,说起体校里那些让他无处可逃的眼神。
      “我很害怕,宋哥,”池园低下头,露出后颈突出的椎骨,“我怕从今以后我再没有机会比赛了,我怕宋哥和黄教练你们慢慢地忘记我、不在意我了,我怕其他人笑话我从一开始就选择错了。我很胆小,也很虚荣,我不过是一个普通人,为什么这种事情会发生在我身上?”
      宋白聿第一次这样详详细细地了解到池园的生活,而他的心中,除了心疼还是心疼。池园说得对,这样的事不该发生在他身上,他是这么好的一个孩子啊。
      “放松,放松,”宋白聿顺着池园的脊椎骨一遍一遍缓缓抚着,“不用怕,什么都别怕,你是我们的小园儿,我们谁都不会抛下你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乖”
      “真的吗?”池园抬头看他,“我其实也一直这么告诉自己,可是,我心底一点都不相信。”
      “当然是真的,你就算不相信自己,也不能不相信我呀。”宋白聿定定地回望池园,深咖啡色的瞳孔就像巧克力般泛着温暖。
      池园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宋哥的眼神太过坚定,让他的心脏都要烧起来似的。
      被池园这么一眨不眨、全然信任地看着,宋白聿无比满足,比拿到各种各样的奖牌、获得所有人的崇拜都更满足。他嘿嘿一笑,心满意足地抱着小孩儿还在发育中的身体,开始一点一点地帮他开解心中的担忧和疑惑。他不是心理医生,也不是什么正经的老师,更是连家长都算不上,但对池园而言,他说的话却比什么都有用。
      一大一小两个人就这么靠在一起,絮絮地说着,话题也慢慢变了,从比赛训练,开始说到生活中的琐事,甚至新闻八卦。他们错过了晚饭,说到月亮升空,说到口干舌燥,嗓音沙哑。起初池园一直在听,后来他也渐渐放开,说到兴起时也会手舞足蹈,整张脸比什么时候都亮,像是洗去了一层沙。
      “咳,咳咳……”池园沙沙地咳了两声,宋白聿强行让他喝了杯水,不许他再说话。
      “看看,都凌晨了,该睡了。以后咱们聊天的机会还多着呢。”
      “唔,那好吧,”池园略有不满地嘟了嘟嘴,不过想到第二天宋哥还要上班,嗓子也确实痒痒肿肿的有些难受,他站起身扭扭腰结束了话题:“谢谢宋哥陪我聊天,我从来没有跟谁说过这么多话,真开心。”
      宋白聿见池园在自己面前露出这个年龄该有的孩子气,心中成就感大增:“开心就好,宋哥也特别开心。”
      “那我去睡啦,宋哥好好休息。”池园咧着嘴摆摆手,轻快地走出房间。
      “晚安。”宋白聿摸摸下巴,大腿还麻麻的没什么感觉,脸上的笑意却久久不散。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第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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