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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乌夜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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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船舶渐渐驶进了浔阳城内,这个冷清与繁华相融合的城市,在这本应歌舞升平、灯火阑珊的时候,它却泛着冷漠寂寥的气息,没有丝竹管弦,没有歌女翩舞,只有那宛若繁星的灯火闪烁飘忽,在浔阳河上反射着淡弱尘芒的光点,给来来往往的船只一个清晰的远方。普通人家熄灯后的暗淡更映衬着“醉仙居”的繁华锦绣,灯火璀璨。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向日兄,你来浔阳一次不容易,得陪我好好喝几杯!”雅间里,男子红着眼睛向高处举起了杯,却无人与之相碰。他那么高举的姿势,就像一匹离群的狼,没有孤独寂寞,只有一个人的壮怀激烈。
向日岳人望着穴户,竟不知要对他说什么,然后默默的闭上了眼睛,仰头,将满满一杯清酒灌了下去,“好酒!”然后睁开眼,在渐渐熏然的气氛中,开口道,“穴户,回去吧,皇上从来没有怪过你,他只是当时太气愤了,你怎么能与他置气呢!”
穴户看那红头发与整个灯光闪烁成一片,淡淡的笑起来:“岳人啊,你也好逊的说,跟长太郎……”
“穴户!”向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你还没有忘记,你怎么还没忘记,三年了,三年了!你这个白痴、傻瓜!”
“岳人,你的脾气还是那么烈啊,”穴户又举起了酒杯,“来,再喝一杯!”
“喝什么喝!你就跟我说一句:你回不回去?”向日岳人拍掉了穴户手中的酒杯。
“不回。”不带任何情绪的回答,干净利索。
“你!”向日狠狠的跺了几下地板,然后看向了穴户,“你要呆在这里就呆着吧!”然后气喘吁吁的跨步走出了酒馆,穴户无奈的跟着他,然后,在江边,看着那头也不回的船舶一路向东驶去。
“回府。”穴户收起了那玩世不恭的语调,脸色也渐渐沉了下来。“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歌。”穴户回过头,“是谁在弹琵琶?我不是下令不许弹琴吗!”“大人,乐声是从江边飘转来的,要不属下派人把他带来?”一旁的护卫抱拳向着那眉头紧皱的身影。穴户刚想下令,突然,哪歌声戛然而止,“等等,我自己一个人去看看。”“大人,你一个人,万一是乱党贼人,该怎么办?”“你还不信我,”穴户又笑了起来,“就算是乱党,能将我怎么样的人还很少呢,行了,我就是去看一下,你先回府吧。”穴户望着刚刚那个歌声传来的地方,突然地,又响了起来“银瓶乍破水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
是个女人。穴户看着她海蓝色的头发,宛若瀑布般,深邃如大海,她背对着穴户,怀抱着玉面琵琶,胳膊随着乐章在琵琶上下游走,阵阵清风,月色如水般泻在她飞起的发丝间,江水击打着岸边的声音与琴声浑然天成融为一体。穴户竟看得有些呆滞,不知脚下有藤蔓缠绕,“哧啦”一声弄得周边的树叶纷飞。
“大人,喝杯茶醒醒酒吧。”穴户呆愣愣的看着那盛水的人,他,竟然是,男的?!忍不住揉了揉眼睛,然后后知后觉的的问道:“你,如何知道我喝酒了?”
“那么大酒味,”那人嘟囔了一句,继而端起了茶杯,转过身,“喝吧。”穴户望着那张风华绝代的面容,那双紫眸里带着淡淡的忧伤,但同时,又似乎有着君临天下的霸气,我看错了吧,穴户在心里自言自语。他笑起来时,周围阴冷的温度都有所回升,那沐浴阳光般的感觉却让穴户想落下泪去。记忆,似乎像潮水般要汹涌而至。“你还好吧?”见他不接杯,那人奇怪的问了句。“还好还好,你,还会弹什么曲?”穴户回过了神。
“你想听什么?”语气里是对自己的自信。
“随便来一首吧。”
“可以,但我从来不白弹的。”狡黠的一笑。
穴户一怔:“你要多少?”“我不要钱,”他定定的看着穴户,“我要大人的一个允诺。”
“允诺?”穴户看着他温良的笑,“我应了。”
就如诗中所唱: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弦线掩抑声声思,似诉平生不得志。低眉信手续续弹,硕菁心中无限事。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霓裳》后《六幺》。
琴声渐止时,穴户看向弹琴的男子:“敢问先生姓字?”男子回过头来,在最后一个音符终止的刹那间,带着浮起的淡淡氤氲,在月光的映影下,微启清唇:“幸村精市。”
穴户望着幸村,单薄的好似弱不禁风,但却像一个孤傲的帝王,就像被人跪拜的神仙,飘渺无依,但却有着强大的力量和内心,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感觉,穴户也不知道。穴户只是没来由的有些痛楚,像是被掏心般空虚,左胸部位似乎是一个深陷的洞,越往深,越会感觉到那痛彻心扉的感觉,那个和蔼的、腼腆的、善良的记忆在脑海里浮了出来,可是任穴户再怎么忍住裂骨般的痛,那个面容,却怎么也不能再清晰起来。
“不要再想了,痛苦的事情,再痛苦,也已经过去了。”穴户抬头,看见幸村依旧是端着那杯茶,眼神里依旧是那抹淡色的忧伤。穴户点点头,接过茶,端详着那茶杯上细密的纹路,凝神,抬眸,与对面的人相视而笑。
别有忧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
一轮明月,一条江,一面琵琶,一壶茶,一对人影。
“王上,穴户他不愿回来。”向日岳人跪身禀报,等着那愤怒的暴风雨降临。
“嗯——,他连本王的话都不听了,看来真是死心了,算了,任他去吧。真是太不华丽了。”意想中的暴风雨没有来临,向日有几分疑惑的看着景帝,景帝也带着几分嘲讽的看着向日。“侑士!”向日看着慢悠悠走来的人,像是突然醒悟了似的,“你把王上说通了?”忍足侑士依旧是慢吞吞的步伐,他拍了拍向日的肩膀,“回来了啊。”然后,微微躬身,向殿上的人拱礼,接着,便温情脉脉的看着他。景帝的眼神也突然变得柔和起来:“忍足爱卿,各省的赋税都交齐了吗?”
忍足顶了顶眼镜:“回王上,已经全齐了。”
春江花朝秋月夜,往往取酒还独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