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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归海一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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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一刀意识到自己已经变成归海一刀的时候,是愣怔了好久的。
好在当时内伤外伤一身是伤,借着休息的借口睁眼想了一天一夜,也就坦然接受了现实。
放下心后的结果就是全身的伤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好转,神侯对此很满意。
一刀很庆幸过来的时候,上个“一刀”正好倒在了“无涯谷”的山口,否则,以他的身手,能赤手空拳仅凭体力从五千个不要命的孩子里冲杀出来,绝对比他从另一个时空穿过来,生命再来一次还要奇迹。
神侯过来探望的时候,一刀刚从一天一夜的冥想里回过神来,眼前的男人三十出头,气质儒雅,偏周身带着一股上位者说一不二的霸气,融合的恰到好处。
一刀低垂着眼不敢凝视他的眼睛,只觉得凌厉的眼神飘忽在自己身上,那效果估计跟x光有的一拼。他的心态还没有调整好,他还不是“归海一刀”,或者说,他还不能让人以为这个身体就是那个不知魂归何处的“归海一刀”,所以他不敢在这样的男人眼下露出最能透露心思的眼神。
这个男人在这个世界是一个称神的存在,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得民心有谋略,惟一不幸地大概是不曾得到一颗美人心。
若在前世,一刀想不管商界政界,朱无视绝对是个令世人仰望的王者,会吸引无数人的佩服倾慕,大概还包括曾经的自己。
在那里,于一刀生在勾心斗角的家族,学习的是不动声色的借刀杀人,从生下来就在追逐成功与名望,崇尚强者和力量,到后来却忘了力量是多么容易将一个人玩弄于鼓掌。
朱无视打量了一刀大概有半个小时的时间,一刀就这么低垂着头,沉浸在现在的感叹与前世回忆的自嘲里,满屋的人,静默无声。
朱无视走的时候,拿起黑红色的小方桌上那杯冷掉的茶,在手掌里让它再次变得热气腾腾,浅酌一口,说了句“很好”。
一刀就在这个名为“秋水”的小院定居下来。
朱无视为一刀安排了八位师傅,武术占半,夫子、账房、药师、渔夫各一。
总的来说,一刀对这样平静的生活还是很满意。这是他不曾静下心来体会过的日子,尽管也需要带着浅浅的提防心。还好,除了朱无视,之前见过一刀的人都已不在人世,而朱无视再厉害,过个十年八年,大概也不会知道这个身体已经换了灵魂的事实。一刀要做的,就是混过这中间的十年八年。
于一刀不知道原来的归海一刀是什么样的人。但经历过无涯谷的选拔,浴血而出,应该不会变得更加活泼,相反,若更加沉默倒有可能。
一刀本就不是个话多的人,何况,在这个院子里,也没有人和他说多余的话。除了最小的药师师傅,其余的七位师傅皆是寡言少语之人,可惜的是,十分想要与人交流的药师师傅莫一声是个哑巴。
一刀的课程算不上辛苦,开始的文化课还有一定难度,认得字以后,基本就成了心思放松的课程,账房师傅的算术更是轻而易举,渔夫所教的水性,一刀也早已熟识,只除了武术。尽管辛苦,但这是安身立命的本钱,一刀学的很是尽心,大概也是这个身体真的是骨骼清奇,天赋异禀,一刀还不曾遇到过小说里那些所谓的瓶颈,四位师傅也很满意。
一刀最喜欢的地方是这个小院的西北角,那里是一座天然的山脉,不算高,却总是笼着白雾,绿色常年晾在那儿,似乎穿着层轻纱。一刀喜欢这座山是因为那句诗,“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非关风月,只是一根扎在心间的刺,一刀每次看到青雾浮动,总会想到上辈子自己的愚蠢,怎么就那么确定,青山见我,如是呢?
阳光正好,洒在渊边的竹林上,泛着温润若玉的光。
二师傅说,一刀的功夫走的是厚重路线,少的是轻灵,这是硬伤。他让一刀发呆的时候站在竹枝上,他说,哪天若是风动竹动你不动,差不多就能弥补“霸刀”的弱点了。“霸刀”是一把浑身乌黑的刀,大概半人高的样子,初看朴实无华,再看寒气逼人,一刀很是喜欢,尤其在这个没有空调和电的夏天。
送刀过来的似乎是个死士,一身鲜血的味道,沉默寡言,嘴唇紧抿,鼻子与眼睛部分被一只黑色的鹰状面具遮住,看不分明,递过霸刀后不留一字一句离开。一刀觉得朱无视可能比他想象的还要历害,手下的人令行禁止,嘴巴却比军队的兵们要紧得多。
换个不知内情的人,大概会对神侯奉上一丝感激,这样的神兵利器轻易赠与,已不能用慷慨形容,应该能算上知遇之恩了。
一刀想,这朱无视笼络人心的手段真是高超,把别人的东西抢过来再还回去,还计算到每一步后果,设好局布下陷阱,物尽其用后借刀杀人,真正的帝王心术,可惜了身为一个庶子,所以这江山,注定不会太平。
一刀记得,归海一刀就是因为这属于自己父亲的刀被所谓武林正道认出,再加上朱无视的栽赃嫁祸故布疑阵才自断一臂,被逼得走投无路。
还好自己看了当初那部狗血的披着古装片皮的偶像剧,不然,大概又是一场自作多情的背叛。
上辈子的于一刀,自诩也是淡然冷静的人,谁知道碰上感情的事,同样一塌糊涂。其实,哪有被深爱的人背叛还一无所知的呢?出事的前一段时间,华秦是特别忙的,接电话的时候也会不留痕迹地避开自己,只不过还留着份希望,想着还不至于如此决绝。
这部电视剧就是在等华秦一个彻夜未归的晚上看的,从片头广告到结尾曲,从华灯初上到又一个华灯初上,眼睛不曾离开,剧情却只记了个大概,也许还不完整。
后来,就是一场闹剧了。一刀现在回想起来脑子里都还是闹哄哄的,公司股票突然大跌,公检部门上门抽查,自己的办公室内藏着把最新的勃特宁手枪,走私的证据被助理准备得完整而妥当······刹那间,天塌地陷。
而那个人,自始至终都未曾出现。于一刀在慌乱中靠近了办公室的阳台,恰好栏杆不稳,然后就像是做了一场梦的感觉。
原来,他真的可以送自己去死,可笑的是连原因一刀也只是一知半解。
一刀清楚地听到头骨碰地的声音,咚的一声,眼前就朦胧了,朦胧到见到远处华秦打开车门奔过来的身影,那表情,啧,还是你么,华秦?
微微转动眼珠看到这座屹立了近百年的大厦,当初踏上去的时候多么意气风发,如今躺下来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它也老了,大厦将颓,如你所愿,你高兴么,华秦?
不知道墓里的老爷子,会不会突然睁开眼,死不瞑目?
那么也算做了件让自己高兴的事了。那样的话,是不是要谢谢你,华秦。
一刀想,他闭上眼睛的时候,嘴角应该是带着抹笑的,这漫长疲累的一生终于结束了。
风拂过,竹林飒动,水声泠然,人间正好。
一刀从竹枝上轻跃而下,感觉轻功确实有所提高。药师师傅大概快来了。
莫一声是个跳脱的性子,被大师傅保护的太好,所以在这护龙山庄的别院里,单纯的可爱。一刀很简单就能看出大师傅与莫一声之间的关系,因为随时随地都在的暧昧和不会分散的关注的眼神,那是他试图在华秦身上找到却不知成功与否的东西。
莫一声极力反对按照年龄排下来的小八师傅的称谓,比划了半天,最后由大师傅代劳说可以叫药师师傅或者莫叔叔。一刀觉得叫眼前这么个看起来三十出头的人叔叔,心理上接受不能,于是选择了前者。
莫一声每天傍晚都会来叫一刀吃饭,这也是他为数不多的自由活动的时间。一刀能够理解大师傅的做法,这里不安全,或者说,跟朱无视扯上关系的,都安全不到哪儿去。他是一个几乎能骗得全世界都相信他的人,但毕竟不是全部。
药师师傅很是喜欢做饭,尝试各种奇怪药材与食材的结合,但除了一刀似乎没有人赏脸。
一刀转过身的时候,莫一声正小喘着跑过来,脸蛋眼睛鼻头和嘴巴都是圆圆的,肤色白净,看上去很是喜感。他比划着拉着一刀往前走,意思大概是,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