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迟》俐漓

2、与君初相识

　　风呼啸着从耳边穿过，沙子和着风扑面而来，眼看着天有点变暗了。本来近日天气变化频繁，荒野之地，人烟已是罕至，但却有个小女孩背着个箩筐在寻寻觅觅，不知为何求。

　　阿离身形小巧，不似寻常这个年纪的大漠女孩，却背着个硕大的箩筐，不免有些吃力，但是她一步也没停下，硬是迎着风沙向前走去。确然，这样的天气不宜外出于沙漠地区的河流滩地，更莫说来采药。但是眼看春季开花的时节要到了，听药师说阿娘的病状若服用醉马草煎的药汤会缓解，那醉马草又必须在春季开花前采集，所以还是赶着来了这里。她把吹散乱的发丝掩于耳后，抹去脸上的尘土，现下筐子里已采到一些，回忆着着药师描述的草药性状数量，逡巡张望于四周，必须再采点去。

　　突然间倾盆大雨倾泻而下，让人躲闪不及，阿离就像被大雨淋着的小老鼠，苍茫间东窜西逃企图找个藏身之处。幸而发现一个小山洞，她踌躇着走进山洞，发觉里面不大却还算干净。兴许是以前有商人或旅人待过整理过吧，阿离心想运气虽然差但总不算太差，只是这几天阿娘开始疼得愈发厉害，药草还未采到该如何是好。

　　山洞外传来树枝被踩得吱吱呀呀的声音，阿离猛一个激灵，千万别是野兽寻到了这里，族里的婆婆常说漠北的狼子如何凶残，把晚上出去的小孩子吃了个骨头也不留，不禁浑身发抖。环视四周，只发现一根烧火棍子，她拿起棍子悄悄藏于山洞里一堆枯枝后。

　　“没想到才刚出赫族地界，天色就变了，我记得这里有个山洞，先来躲躲吧。”一个男孩身着月牙白高雅袍子，立领处蓝狐毛簇拥，窄袖上嵌着华丽的宝石，下摆两侧开叉下一双金丝雕秀白靴。眼前的男孩看着和族里的阿哥年纪仿，却有一股天然的贵气。随后进来一位中年男子也衣着华贵，替男孩敛去衣服沾上的水渍，动作却渐渐停了下来。

　　“啊——”男孩突然出手揪出躲在暗处的阿离，一把扼住阿离的喉咙，没看出何时出手她却已经透不过气。

　　脚边骨碌碌滚过一个箩筐，里面的草药散落出来。阿离看到辛苦采集的草药毁之大半，顿时心头火冒三丈：“你……个混……刚刚在那里吓人……现在又弄坏我的草药……踢死你”喉咙被扼住说不出话，就挣扎着使劲用脚去踹男孩，奈何小短腿怎么也踢不到他的实处，只是在白色的下摆留些泥印。

　　阿离气急，一口咬住男孩手腕。男孩没想到抓出的不是探子，竟是个小女孩，望着她亮晶晶、恶狠狠又有些委屈的眼睛也一时怔住，直到手腕被咬疼才立刻松手。

　　“早闻狄族地域民风彪悍，没想到连个野丫头也甚是凶悍。”男孩一看深深一圈牙印竟然渗出血丝，还真是往死里咬啊。

　　“明明是你先动手的，我辛辛苦苦找的草药也撒了，你若犯我，必不让你好过。”阿离警惕地望着他，心里不像表面仍是畏惧的，但却感到他们不是恶人。

　　“哈哈，老夫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这样袭击主子。”中年男子饶有兴味地看着披头散发的阿离，附身捡起地上的草药，“家中有人病重需要它镇静止痛吗？这醉马草不易采到，想必花了极大的功夫。”

　　阿离满脸惊讶，其人居然一眼便识别出醉马草。

　　中年男子微笑道：“老夫行医有些年头了，这草药虽罕见，以前也用过。只是它有毒性，丫
　　头，用的不好容易适得其反。”

　　“我阿娘病的很重，这几日疼得下不了床了。”

　　阿离看着这个和蔼的中年男子，有一种莫名的信任感，拽着他的袖子，“先生可是大夫，可否教教我如何用药？您让我做什么都行。”

　　中年男子也惊叹于小丫头小小年纪便有此孤勇来此野兽出没的荒野之地为母寻药，只是如今行程时间紧张，晚一刻主子都可能有性命之忧。

　　“古先生，便随她去看看她娘吧，如今天气也不宜再走。”男孩望着阿离恳切的目光，“丫头，你运气真是好，快带我们去吧。”

　　阿离心下悔然，刚才不该那般冒失无礼。两匹快马奔驰于旷野，阿离与男孩同乘一骑。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阿离这才抬头看向男孩，发觉他五官轮廓柔和，竟不似漠北的男子，只是朗眉星目，堪比星辰，神采奕奕的样子是大漠的男儿特有的气概，这样仔细看着，突然觉得这面容有点熟悉，却又分明从未见过。

　　正迟疑着怎么开口，男孩低头一笑：“研究出什么了吗？”

　　阿离忙把头埋向他胸口，脸涨得通红，结结巴巴，却仍然坚持说不来，只是声音闷闷的：“今天我第一不该踢你，第二不该咬你，请你原谅……还有……谢谢……谢谢你让古先生来医治我阿娘……”然后头埋得更低了。

　　“你说的话还算数吗？”男孩的跳跃思维，阿离显然跟不上，一脸茫然，“什么话？”

　　男孩神色认真，眸若星辰，目光沉沉：“自然是那句‘让我做什么都行’，可还算数？我有一事要请你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