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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Chapter 26(完章,有改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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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奥运会正式开幕时,高三的补课已经开始了一个星期。周五晚上就是奥运会开幕式了,可周六他们还得照常上课,高三的同学都唧唧歪歪对此颇有微词,毕竟这可是全国人民期盼了好多年的盛宴,教务处听多了学生的牢骚,终于法外开恩决定周六放假,让学生安心去看开幕式。
消息一放出来全年级都沸腾了,整整一天都没什么心思上课了,闹得几乎每个上课的老师上到一半都得停下来敲打他们,“都收收心先把课上了,晚上再去狂欢也不迟。”
刚听到通知说放假的时候,林诗茵就豪言说她一定要看足全场。
蒋奕问她,“连运动员进场也看?”
林诗茵乐了,“当然了,不然怎么叫全场。”
黎斯默默听着,也不说话,淡淡地笑了笑,算是回应。她有时候真羡慕林诗茵对家国大事的热血,她似乎总能紧跟群众的步伐,欢天喜地地融入其中,自己也跟着开心。她也希望自己能那么热血澎湃,但一想到一个人守着一台电视机冷冷清清地看上好几个小时,她忽然就什么动力都没了,林诗茵是个很幸福的女孩,有关爱她宝贝她的父母,有和睦美满的家庭,没什么可犯愁的,所以对不关己事的事件才能这么有心去热烈地代入、乐在其中。
唐立岩是知道黎斯的,她那淡然的一笑里藏着太多的情绪,仿佛事不关己,实则全是寂然。他打断林诗茵和蒋奕的对话,挥挥手招呼,“要不我们干脆一起去黎斯家看开幕式吧!”
黎斯一听,眼神就亮了。
本该是让人激动的提议,喜欢凑热闹的林诗茵却在这时丧了气,“晚上不回家,我爸妈肯定不同意。”
这到也是。
唐立岩和蒋奕倒是跟家里好交代。唐立岩家离黎斯家近,加上黎斯受伤一事让唐毅生对这个女孩的处境有所了解,也挺支持唐立岩时常去友爱同学照顾同学的。蒋奕平时就是个让父母放心的孩子,偶尔放松一次,他父母也不会阻拦。
为难的就剩林诗茵,她一个女孩子,家里无论如何不同意她晚上不回家,就算是说住同学家也不行,她打电话跟家里磨了大半天,秦虹就是咬死了不松口,说不同意就是不同意,她不死心,搬了黎斯出来当救兵,黎斯接过电话客客气气地跟林妈妈汇报了几句,秦虹一听是之前给林诗茵补课的那个同学,想想也就松口了。林诗茵高兴得就差把黎斯抱起来狂亲了。
放学后,几个人一起向超市进发,扫荡了各式零食外加饮料啤酒后回到黎斯家。电视上已经开始报道开幕式的多方情况,主持人在鸟巢外进行采访,并穿插回顾了这大半年一来的中国大事记。
应该说,这一年从年初开始便波波折折,先是天降雪灾,后是火炬传递过程出乱子,新疆事件,紧接着,是举国撼动的汶川大地震,一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5•12汶川大地震那会儿,黎斯碰巧住院了,对地震一事仅仅是伤亡严重、影响重大这样单薄的认知,但唐立岩不一样,天灾虽与他无切身关系,他却从中有了太多的感触。
那天地震时,还是他首先在手机3G网上看到的消息。一开始都没觉得有多严重,这小城也没有受到波及,等到放学回家看到铺天盖地的新闻,他才知道这场浩劫到底有多可怕。刚地震那头三天,是72小时的黄金抢救时间,每天看新闻,每天都在轮番播出抢救生命的影像,在生命面前,其他的烦恼琐事、矛盾争吵都变得微不足道。
那时候唐毅生本打算带队上前线协助救援,他跟家里说的时候,唐立岩和钟敏都沉默。一向容易较真闹腾的妈这次破天荒的冷静,唐立岩是有些意外的。在餐桌上沉默到最后钟敏问唐毅生,老唐,我们离婚的这些年,你有没有遇到合适的女人?唐毅生无奈,也不吭声。钟敏又说,你向来敬业,我拦不住你,但你要是到现在也没遇到合适的人,那我们复婚吧。
唐毅生看了钟敏一样,点头答应,隔天就去办了复婚手续。
钟敏的意思连唐立岩都听得明白,唐毅生准备上前线那两天晚上都在偷摸写东西,灾区危险,很多事情都不可预测,要去赈灾,就得最好最坏的打算。真正让他震撼的是,他这较真了大半辈子的妈,会在这时臣服,她想复婚,不过是想给唐毅生留个牵挂。
一切准备都做好了,哪知省厅工作安排下来,赈灾名单上并没有唐毅生的名字。唐立岩是偷偷松了口气的,也是在名单下来后,他才知道他父亲原本连遗嘱都准备好了。后来唐毅生当着他们母子的面把遗嘱撕了,他说,“别气我连这事都做了,救援线上时有伤亡,也是怕有个万一,我对你们完全没个交代。”
如今看到电视上回放着当时地震的报道,想起那两天家里完全紧绷着的气氛,唐立岩蓦然觉得鼻子有点酸,他开了罐啤酒灌了两口,指着电视上的画面问黎斯,“你不知道这些吧?当时你在医院,我也不想跟你提。”
“知道一点,医院很多人提到。”
“我爸那时候差点要去上前线,我妈没敢拦着,只说想复婚。”唐立岩轻叹了一句,发觉气氛被自己弄得有些僵,又马上口吻一转,招呼他们吃东西,“诶老蒋,她们俩喝饮料也就算了,你跟着喝什么饮料啊,放我一人喝酒你好意思啊大班长?”
蒋奕扯了扯嘴角,开罐举了起来,“那我们为北京奥运干杯吧!”
唐立岩拿着啤酒罐撞了上来,“为生活美满干杯!”
“为……”林诗茵举着可乐想了一下,“为友谊长存干杯!”
唐立岩看黎斯,“发什么愣,该你了!”
“哦,我啊……好像都被你们说完了,那就……为,为相聚吧,干杯!”
当荧光棒和大鼓打亮了开幕式倒计时,国人期盼了整整7年的奥运会终于以这样别致恢弘而惊艳的方式向世人拉开了序幕……那天喝到后来,林诗茵和黎斯也换上了啤酒,几个人吃着聊着,渐渐忽略了电视上的节目,顾着自己的笑谈。
黎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好像那会脑袋开始晕,唐立岩还在讲着笑话,然后她就没意识了,迷迷瞪瞪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和蒋奕竟塞在一张被子里,虽是头尾相互错开了,但这意外的亲近还是让她有些悸动,她小心翼翼地翻了个身,看到唐立岩倒在另一侧的地板上也睡了。唯独林诗茵还醒着,电视还在播着运动员进场,可她的注意力却不在电视上,而是盯着唐立岩一直看一直看,看了有好一会,才俯身慢慢凑近他,最后唇瓣在他脸颊上轻轻扫了一下。唐立岩皱了皱眉头,挠挠脸颊,翻了个身又接着睡。林诗茵被他那动静下了一跳,急忙缩回来正襟危坐。
黎斯缩了缩脑袋把半张脸缩进被子里,她怕林诗茵发现自己看到了会觉得尴尬,急忙又闭上眼睛。可心却扑通扑通跳得飞快,难以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