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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别后初相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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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在东厢已有五日,时间却仿佛过了五载,三日前满袖与我说梓晏醒了。
她见我未曾有反应,便想再继续告诉我其他,我看了她一眼,不知是否她读懂我眸中深意,又或者是可怜,未继续说下去。
或许上天就是这么喜欢与人开玩笑,有些东西念着想着,却偏偏得不到,有些东西你躲着藏着,却又如扎在心窝的一根刺,哪能不痛不痒。
早上宫人过来传话,让我晚上到乾麒宫用膳。伪装五日的心若止水,一瞬间原形毕露。
烦乱不安的我不能自己,若是见到梓晏又该如何?我岂能真的装作不在乎?
他又可还记得我?罢了.......
我暗中叹气,这条路是自己选的,他记得不记得又能怎样。这里是皇宫,这里的人见惯了生死,便是记得,恢复记忆后的他.......只怕也是我的自作多情,自取其辱。
“二皇妃,该走了,”满袖见我心事重重,犹豫再三之下催促道:“天都黑了,怕该去的也都到了。这次是皇上设宴,皇妃再怎不愿也不能随着性子。”
“嗯。”
踏出屋门,戟轩眯着眼,双手环胸地依躺在栏杆上。
“你怎么来了?”我笑问道。
“来看你了,”他对我笑了笑,又左右张望了几眼,这才向我走来,“怕?”
他握着我的手,身子又向这处近了些,关心询问。
“嗯,”我老实地点头,将手给抽出。
“没事,以后这路我陪你走下去,怕就躲在我身后,”出其不意,他我拉入怀中;这种感觉,与梓晏却不同。
“你能陪我走多久?”
“陪到你哪天走累了为止,”他认真道。
“若我一直不停呢?”我抓着他的衣襟问道。
若梓晏在此,若他未将我忘记,只怕又会吃那飞醋,摆着那一张冷脸。
“那就陪你一直走吧,如果你能走出今日这一步。”
“会走得下去的,”我不知这话是对自己还是对他,走不走又如何?后无路可退,前处悬崖峭壁。
“可以别笑了吗?有些受不了,看你与他在一起的时候,都没今日笑的多,怎么今日就这么高兴?难道你.......”他用手勾着我的下巴,似笑非笑,“喜欢的人是我?”
“对啊,被你发现了。”
“行,那就好,走吧,我陪你去乾麒宫,”戟轩将我放开,走在前头,“哭也好笑也罢,放心,我不会嘲笑你的。”
“怎么,今日你也要去赴宴?”我小步跟上前问道。
“不是,不放心你罢了,”他又忽然停下脚步,对着身后跟随的宫人道:“你们在后头跟着,我有话与你们主子说。”
“宁王府被灭门了,”戟轩走在我身侧,突然说了这一句。
“都死了吗?“
“最近宫里都在议论,说七王和三王的死与你有关。别人说什么随他,你自己别想太多,切莫冲动也别感情用事。”
“嗯,我就做一个瞎子和聋子。”
戟轩也未再说什么,我们二人各自都有心思地朝着乾麒宫走去。
“好了,到这了,进去吧,”戟轩让我站着些,这样显得有底气。他又将我衣裳整了整,特地夸赞一番,说我若肯早些花心思打扮,说不定在遇到梓晏之前就已嫁人,哪里还需入宫吃苦。
“我进去了,”我对他笑了笑,转身踏入乾麒宫。
“谨年,”戟轩从身后叫住了我,“别单独和梓晏在一起,他已不是你熟识的那个人。不要害了他,也别害了自己。”
“放心吧。”
戟轩的叮嘱徘徊在耳边,莫要害人害己。
莫害了他......莫害了他......
“父皇吉祥,母后吉祥,”果不然,皇后来了,就连许久不曾见过的梓晨也出现了。
可却不见他的身影,我心里或多或少有些安心亦或者更多的失落。
“谨年,梓晏未与你一同前来?”
“回母后,梓晏怕是有事情耽搁,谨年见天色已晚,便先过来了。”
“梓晏说有要事处理,可能不来了,”恒帝一句无心,揭穿我的谎言。
“那就不用等他了,先入席吧,都是自家人,”皇后瞥了我一眼,低头一笑,让宫人将菜食呈上。
我不安地坐着,不知在害怕什么,眼前人皆虚假不堪,各自想置对方于死地。
梓晨与我早已经是路人,如今的我独孤无一,戟轩说是会帮我,但我知因果都是为了他。
而今只剩下一个人的我,如果梓晏是我进宫的起因,坚强的缘由,那现在的我所作所为又是为了什么?
莫害了他.......
为何这一句话迟迟徘徊,如果......如果恳求恒帝,他是否愿意将我放出宫?一个商人的女儿,哪里能帮得了他最疼爱的儿子。
拿起碗筷,皇后便坐在我边上,身边余下的位置是留给他。
虽知他不会来,可却为何还要留下这份碍眼,这份不情不愿。
“二皇子驾到,”宫人的一声通报,将我从游离中惊醒,从心底而生的不安与喜悦,情绪由四肢百骸传递至角角落落,每个细小皆是情爱。
“梓晏,”恒帝对他的到来很是欣喜,失态的我不受控制地转身看着从门外走进的人。
似乎变了些什么,之前爱穿宝蓝色的他衣着素雅,每次不管去哪里不论多少的人,他第一眼都会看向我,曾经那个对一切都容忍有着世上最温柔的眼眸的人,如今在他眼中却成了冷漠无情。
“父皇,”就连那一声请安问候都变得如此没有温度。
“来来,快坐下,事情忙好了?”
“嗯。”
“晏儿,听说谨年从琰磬宫搬到东厢去了,是不是你做了错事儿让她不高兴。你可要让着些她,母后还想早日抱上小皇孙呢,”皇后笑意盈盈,一双温手覆住冰凉,装成一副慈祥的模样。
梓晏听到皇后说到这些,这才转身看了我第一眼,满眼怀疑与审视。
“不是的母后,我和二皇子很好。只是不知怎么的,谨年身上起疹子,怕传染给二皇子,所以特搬到东厢去了,”我连忙解释,说的结结巴巴。
“那也不必搬到东厢,西厢不是离琰磬宫更近吗?”皇后依旧不依不饶地问着。
“谨年喜静,戟轩说这病需静养。”
“窦太医?你们走得很近,要知道,你与和梓晏可是成了亲的,不管与窦太医感情多好,有些东西还是要避嫌,知道吗?”
“谨年知道,谢母后提醒,”我咬着唇,被皇后为难早已习惯,已不需解释的必要,没了这个心,更没了那个人。
“梓晏,朕前几日听顾将军提起,说你在治理军队上倒是有些天赋。朕想了几日,今日就将顾将军手上的一部分军队都交予你,半年之后验收成效,不知可否?”
“陛下,梓晏未曾带过兵,况他年纪尚小,练兵可非小事,只怕会遭人闲话,”皇后听到恒帝要将给兵梓晏,连忙阻止道。
“怎不妥?朕就这两个儿子,他日梓晨称帝处内忧,梓晏为将平外乱。你这妇人怎懂,朕要的不是国泰民安这么简单,朕要统一其他五国。”
“是,”皇后听到恒帝要让梓晨为帝,才满脸怒容的她瞬间一脸笑靥地迎合。
与这晚膳格格不入的我,不知他们在说什么,食不知味,心里更是泛起阵阵恶心,嗓子也干涩难耐,坐如针毡。
好不容易晚膳结束,恒帝与皇后在下棋,梓晏和梓晨陪在左右,多出的那个我知留下一时便可多看他一眼,却怕感情满溢,不能自已。
“父皇、母后,谨年身体不大舒服,想先行回去。”
“嗯,好,”恒帝看着棋盘,头也不抬地答道。
我给他们行了个礼,逃一般地跑了出去。
“谨年,”梓晨追了出来从半路将我拦住。
“太子吉祥,”我清了清嗓子,声音却依旧涩哑。
“免了吧,”他看着我道:“听说梓晏恢复记忆了?”
“嗯.......”
“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花家那边有我帮你守着,”他对我笑道:“你先回去吧,我得进去陪父皇,你自己多保重。”
又一个与我互不相干的人,梓晨方才说的那番话,怕是皇后为梓晏恢复记忆的事恼怒,想用花家来报复我,却被梓晨给拦住。
“谢谢。”
“出来了?”
“戟轩?”我有些吃惊地看着他,他还未离去,是在等我?
“嗯,”他对我招了招手,打了个哈欠道:“怎这么快就出来了?”
“你还没走?”
“下雨了,特地回来接你,”他从宫人手里接过伞道:“今日皇后有没有刁难你?”
“还好,就……”胃里一阵翻滚,接着就有什么东西涌入喉头,晚宴所食皆被我给吐出。
“没事吧?”戟轩轻拍我的后背,关心问道。
“没事,吐完了就好了,你离我远些,别将衣裳弄脏,”胃中一阵阵抽痛,便是无呕欲,却疼得我难站起,只能蹲着身子,好让自己舒服些。
“无事,”他轻轻抚着我后背安抚,不再说话。
最近本就没有什么胃口,加上今日梓晏的出现,晚宴也没吃些什么东西,吐得只剩下酸水,心里一阵难受。
雨滴噼里啪啦地砸在地上,戟轩撑着伞走在我的左侧。
雨声与碎步声,还有只有自己可闻的呼吸声,一样的路,回去时却觉得远了许多。
“打雷了?”
“嗯,春雷,”戟轩停下脚步,将大半的伞给了我,半个人淋在雨中。
“夏天要来了,不知道丠匁的夏天是什么样的,”我向前走了两步,心里突然莫名地想让这雨浇淋,让心情可以平复,想让雨水除了带走泥沙之外,将不多不少的感情一并带走。
“你做什么?”戟轩走上前,手里的伞挡住了落下的雨水。
“想被雨淋,还没试过呢,”我将双手别在身后,步步后退地看着他,甚至是用撒娇的语气在与他说着话。
“会着凉的。”
“嗯,”我点头,伸手接住伞外的雨水,“走吧。”
“怎么了?”戟轩以为我为此事而不悦,说再等一个月,等天暖和些,可以由着我性子。
“我们有伞顾然是好,可就苦了那些宫人,”我转身看着身后的宫人,此刻他们就像一具具行尸,雨打在他们身上仿若没有感觉一般,我知,中就一日,我也会成为他们。
“好,回去吧。”
雨夜好像一直都是很安静,远处的雷声,踩踏着的水声,冲入耳中,一切都很是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