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第三章、第四章 ...
-
天明,月色褪去,当空乃晴。不晴者乃暮宛初也。
暮宛初她赖床。她全身用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半个脑袋。朦胧着眼,嘟囔着嘴,说是死也不下床。
殇凌落就这么坐在床头,耍无赖地说,“好啊,你不起床,我倒落得清闲。可名正言顺的目睹小美人的睡态。”
暮宛初只觉脸皮发烫,嗔怒道,“你这无赖,流氓,脑袋里就只装得下□□两字。”
殇凌落也不怒,不紧不慢地接道,“姑娘是为昨天的事恼怒否?小生这便给您道歉。不过姑娘的唇可真柔润啊。小生我吻过这么多姑娘,最喜欢的便是姑娘您的唇了。”
暮宛初急得捂他的嘴,脸袋两颊已是通红,那模样标致极了。
“让你讲,让你讲,小心我找枚针把你嘴巴缝上。”末了,还不忘喊他一句小流氓。
殇凌落愈发觉得这丫头好玩极了,尤其是逗她的时候。那模样真想让人吃了她。暮宛初只觉得,和这家伙久了,竟连性格也变了。不过倒也不怒。反而心窝里甜的很。
“还不起床么?要哥哥陪你一起睡么?”殇凌落边说边往她被窝里钻,暮宛初还没拒绝,他便已在她旁边睡下,拿眼揪着她。
暮宛初惊呼,忙喊,“你给我下去呀!我起床我起床便是了。”
殇凌落还不满意,不起身也不说话。
暮宛初只觉得心里发毛,总觉得他在蓄谋一件坏事情。
该不会…暮宛初吓得忙用被子遮住了整张脸。她的脸埋在被单里。大气也不敢出。
这会,殇凌落倒笑了,起了身,说道,“我看啊,□□的人不只我一个吧。姑娘你没想歪么?”
暮宛初见他起了身,自觉松了口气。一听他说话,又觉恼,“你就知道逗我。我不理你了。我要更衣了,你快出去!”
殇凌落本来已经迈出大门的脚又这么给缩回来了。
他就坐在圆桌旁,托着下巴,道,“姑娘要更衣,我怎能离去呢?反正你我都那个那个关系了,也不介意让在下一睹姑娘尊躯吧?”
暮宛初朝他仍了只枕头,殇凌落吃痛,再一抬头,只见暮宛初恼怒的看着自己,似乎是真的生了气,忙赔不是,“姑娘莫气莫气。凌落出去便是。”
被他们这么一闹,眼见的上午都要过去。是时候该下山了。暮宛初与殇凌落站在竹屋前,向妇人道别。
暮宛初走到一半便喊累,殇凌落拿她没法,便一把将她抱起。暮宛初有些吃惊,忙让他放她下来。
殇凌落不依,说,“照姑娘的速度下山,想必明早也到不了。”
暮宛初倒是妥协了,在他怀里乖巧的很,似乎又是在自语,“我不叫姑娘。”
殇凌落倒是听的很清楚,失笑道,“那敢情姑娘姓真?”
暮宛初不解,挑了挑眉,试意他继续说,
“唤□□是吧?”
暮宛初见他没正经模样,便不理他。
殇凌落笑笑,唤道,“暮宛初。”
这下倒换暮宛初吃惊了,拿眼这么看着他。似乎是对他有所疑问。殇凌落不答。只是笑。心想,姑娘这番模样,这暮宛初定是她名吧。
下了山,涣甄城门处,远远便见一人匆匆向他们跑来。看模样,似是殇凌落的侍从。大概是跑的太急,话都说不完整,“公,公子,你可终于回来了。绸庄、出、出了问题,老爷、老爷,急着让你回去。”
再看殇凌落,立马沉了脸,语气淡然,“知道了,你去跟爹说,我送完这姑娘,我等会便回去。”
说完,便将侍从打发走了。
暮宛初看他沉着一张脸,事情又似乎很是紧急,便说,“你要是有事,先走吧,我自己走回去便行。”
殇凌落笑笑,随即又是一副无赖样。“殇凌落自是不会怜香惜玉,也不能让这么一个大美人一个人回去呀。”
暮宛初知他是玩笑话,也不理会。
只是姐姐那哀怨的模样,她不得不理会。
姐姐劈头便问,“你们有发生什么么?”
暮宛初不解,只是摇头。
暮宛烟似是舒了口气,道,“妹妹不许耍心计。不然姐姐可不饶你!”
暮宛初听的木纳,只摇头不说话。暮宛烟这才安心地回了房。
暮宛初不知哪来的灵感,提笔便是一首诗,只见上面写道,
朝不在明,光似几多,泪不在言,愁丝几复,笑把春风醉,醉也不知归,放肆,放肆,只怪昨夜女儿痴。
再说殇凌落回到殇府,殇老爷满心欢喜,忙请他入了书房,
“落儿啊,你可总算是回来了。”
殇凌落不语,只是捡起零落满地的帐本。眼睛只是略微过目了下。然后道,“江南的绸云山庄近年来名声不好,爹不该与他们有所往来。”
殇老爷叹了口气,说,“这我知晓。只是他上门来苦苦哀求,我们之间交情又如此好,我不忍,就这么给答应了。”
“爹糊涂。我知爹是性情中人,可是生意是生意,交情归交情,两者不应搅和在一起。”
殇老爷哑言,道是。
殇家的绸缎山庄是自殇凌落接手之后才兴盛起来的。才短短五年时间,生意空涨。现在在各地都相当有名气,并且被誉为“天下第一绸”。绸缎山庄虽名义上是殇老爷所管理,但实际上出入绸庄的每个人都知道,山庄事实上一直是殇家二公子在管理。一切事务皆是由二公子处理。但自三月起,殇二公子似乎将一切事务交还于殇老爷。理由不明。
“落儿啊,爹是真没办法,才请你帮忙,你说爹该怎么办?”
殇凌落又翻了几页帐本,说,“推、推掉便可。”
“怎么推?”
殇凌落舒展了身体,漫不经心地答道,“爹就是什么都不会,不可能连推脱也不会吧。我很累了,先回房了。”
殇老爷仍是一脸迷惑,等到殇凌落出了房,喃喃自语道,“落儿啊。我知你仍在怪我。不该把黎儿赶走。可是你不能赌气不管山庄的事啊。爹现在是力不从心啊…”
殇凌落没有回房,他又去了落花院。殇凌落是熟客,嬷嬷照旧唤了香黎来陪她。
那姑娘生的娇小,似是每走一步都会摔倒的模样。论长相,似乎也算不上天香国色。见殇凌落在发呆,便窃窃地唤他哥哥。
殇凌落回了神,冲她笑。香黎依偎在他的怀里,殇凌落轻轻地抚着她的头发。道,“好香。”
香黎羞红了脸,用手指勾他的鼻子,“哥哥嘴这么甜。一定很讨姑娘喜欢吧。”
殇凌落笑笑,不语。心里苦涩的不知怎么形容,自己心爱的女子如今在哪都不知道,又哪顾的其他的琐事。
香黎见他又是如此深沉的表情,也不说话了。就这么依在他的怀里,乖巧的闭上了眼。即使做个影子也好吧。香黎在心里默默地想,可是,为什么仍如此辛酸呢?
暮宛初怎么也睡不着。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殇凌落。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暮宛初烦得下了床。愁得在房里走来走去。呵。情窦初开。
姑娘恼,眼儿恼,姑娘愁,心儿愁。情丝断,断不灭,情丝剪,剪不了。恼亦思君,愁亦思君。君不见,把心报。何苦?何苦。情窦初开了。
…
----------------------------------澕丽汾割线----------------------------
旦日…
暮宛初穿得是一帘紫色的衣裳,正衬得她隐隐约约忧郁之气。恍惚的,美的不似凡人。她于发簪系了条红色丝带,摇摇欲坠,正好垂至肩头。衬的她又似雀跃。
丫鬟小玉不解,问道,“小姐是要会情郎么?”
小玉本是玩笑之谈,哪见暮宛初面色绯红。疑惑大悟。“小姐今天真漂亮。”
暮宛初嗔怒道,“不许你胡说。难道我平时就不漂亮么?”
小玉忙赔笑,“小姐是不管怎样都漂亮。天底下的男人一看到小姐就被小姐迷的神魂颠倒了。”
暮宛初一听便喜了,嘴里仍不饶人,“能迷倒人的是狐狸精。小玉是指桑骂槐么?”
小玉一听便急了,忙说不是。
暮宛初笑的更欢了,说道,“许你与我一道去。”
末了,还加一句,去赏花。
小玉偷笑,日益渐凉,哪来的花,想必是赏小姐心里的花吧。
主仆二人一道出了府。
暮宛初发觉自己这性情真变了样。痴迷于这么一个无赖且轻薄的男子。并且将最亲的姐姐也抛至在后。
暮宛初就这么进了落花院。小玉迟疑着是否该进去,落花院不是妓院么?女子怎么能随便出入呢?并且进去的是满嘴道德圣经的小姐呀。
但是小玉却有些欣喜,小姐似乎变了个人。变的连小玉也喜欢的不得了。
嬷嬷见来的是女子,并且是绝色的女子,忙上前搭话。暮宛初见她年纪已大,却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不免有些厌恶。暮宛初也不擅长管理表情,就这么活生生给表现出来了。
嬷嬷见这女子表情如此不屑,火气便冲了上来。“这位小姐,穿着如此华丽,想必是富贵人家的千金吧,来落花院有事么?”
暮宛初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就这么杵在那里不说话。
落花院到底是什么地方呢?暮宛初想。
“我不能来的么?”暮宛初的表情相当的无辜,无辜到没人狠得下心对她发火。
嬷嬷的气也漏了一半,说道,“落花院不是你等女子该来的。这是妓院。是男子□□的地方,知道么?”
暮宛初惊讶的发出了声。
小玉一脸头痛,原来小姐是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呀。也是,小姐涉世未深,一直受暮府的保护,出府又少,自然不晓得妓院这地方。可是,小姐的脸色怎么会越来越差呢,她的表情就好象马上要哭出来似的。
旁边充斥着不怀好意的笑声,“嬷嬷,这女子长的好俏丽呀!是刚进来的么,让她好好陪陪大爷我,包她以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啊!”
“这么好的脸,可惜了是个傻姑娘。看她表情那,多呆呀!”
暮宛初就这么哭出来了。小玉不知所措。她仍不知道,小姐为什么而哭。大概只有暮宛初清楚。她为什么而哭。殇凌落原来真不是好东西。经常出入妓院的男子会是好东西么?自己是眼瞎了才会看上他,本以为他是嘴巴坏了点,原来嘴巴坏也是经验所得。难怪第一次来的时候总是看见男女亲热之景。原来这就是妓院啊。是禁书上面所记载的妓院啊。难怪,殇凌落的吻使她这么牵肠挂肚,原来是技巧啊…
暮宛初悲的不知如何是好。她的哭声使嬷嬷也动容,好声安慰她,“姑娘,天底下的男子都这样。哪个不淫,哪个不色,这是本性。姑娘想必是初为人妇吧,接受不了是必然的,以后习惯了便好。”
暮宛初不说话,一旁的小玉接了嘴,“不许你乱说,我家小姐还是黄花大闺女呢。再说,小姐以后嫁人了,也只嫁不逛妓院的男子。”
暮宛初听的小玉如此说话,悲哀也减了大半。心想,殇凌落又不是我夫君。他逛妓院与我何甘。
于是便止了声,拉着小玉往门外走。
巧,真是巧,这么巧就碰上了殇凌落。
暮宛初现在厌恶到连看都不想看到他,低着头忙往外走。
殇凌落不依,硬是把她拦住了,口气相当无辜。“姑娘不认得我了吗?”
暮宛初头都不抬,答道,“轻薄之徒,我岂会认得。”
殇凌落知是她生了气,可就是不知她为何生气,回头看看了嬷嬷。
嬷嬷摇头,脸上一抹神秘的笑。看得殇凌落不免一颤。
小玉仔细打量了下眼前的男子。想必是富贵子弟。衣裳的华丽先暂且不论,就是他手上的汉白玉指环已价值连城。这么高贵的指环也正好衬得他气宇轩昂的模样。手上的折扇似乎也价值不菲。涣甄城论暮家不计,大概也只有殇家公子才有如此大的手笔。
但这模样,却是越看越熟悉。
小玉细想了下,遂恍然大悟。三年前,涣甄城来了一位奇女子,人们称她施姑娘。传闻是天下第一才女。来的第二天,便宣称要嫁人,此人必要才华高于她之上。施姑娘生的好看,又是才女。倾慕的人自然数不胜数。但最后却是殇家二公子得了此女的心。眼下的此人不正是殇家二公子么?
殇凌落好生安慰,“姑娘是受了谁的气,不妨告诉在下,在下定竭尽所能为姑娘讨回公道。”
暮宛初心想,这殇凌落真不知好歹,他是要自己修理自己吗?
嬷嬷倒是说了话,并且语出惊人,“殇公子,你也真是的。这么美的一个美人在眼前,都不知道珍惜。看吧,小美人现在找上门了,说你就知道玩乐,都把她给冷落了,说着说着,便哭了。那哭的真让人揪心啊。你要不好好待她。嬷嬷我也得骂你啊。”
殇凌落听的一愣一愣的,这嬷嬷说话怎么一套一套的。
暮宛初脸皮薄,又是怒又是羞。
小玉倒落的悠闲,坐在一旁嗑起了瓜子。轻轻哼起了小曲。
帘儿开,心儿明。听姑娘,把苦泣。喜夫君,怨夫君。昨宵情,今朝忆。我心苦,我辛苦。夫君夫君,心何处。
红嫁妆,新嫁衣。白牡丹,黑芝麻。桥归桥,路归路。床头打架尾不和。月儿圆,心儿缺。泪湿襟,酒中肚。你是君,我是妾。君妾同根土。惜切,惜妾。
-----------------------------澕丽汾割线------------------------------
暮宛初有些难过。殇凌落对她说,“我只是闹你玩的。也许我的暧昧激怒了你,可是我对每个女子都这样。我也是无心之过。”
呵,多简单啊,无心之过,草草否定了他们的关系。
暮宛初便笑了,笑得一颤一颤的,如此哀凉,如此妖媚。她说,“殇公子,我怎么会怪你呢?我不怪你,所以以后,还是不要再见面吧!”
她说的如此决裂,小玉呆了,殇凌落呆了,连嬷嬷也呆了。
很多事情暮宛初都不懂,例如,男女之间的感情。她以为,殇凌落或多或少也是喜欢她的。可是,她错了。殇凌落并不喜欢她。一点也不。
但是,暮宛初所不知道的是,殇凌落不是不喜欢她,是不能喜欢她。他的心里满满的都是施黎儿,从以前,到现在,一直都是。
他看着她的背影发呆,紫色的络纱随着风飘。像是他飘忽不定的心一样。他只是觉得,心一阵一阵的绞痛。痛到只能失笑。原来,也并不是无情啊。
自那天以后,暮宛初的生活又回到了遇到殇凌落之前的模样。每天不是刺绣,便是弹琴作画。虽是无趣却也自在。只是一想起殇凌落,心也便跟着痛。
姐姐邀她上落花院,她也拒绝。以后便是形如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