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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第52章 思人 ...


  •   转眼到了七月初,因小家伙的高烧两日后又反复发作了几回。这样折腾下来,溶月就错过了两次达观大师的讲经。
      这天一大早,溶月如常带人去了潭柘寺。却在那里意外见到了司徒衡臣的妻子宋氏。
      宋氏是先帝长姐的嫡孙女,从小聪慧,颇有贤名。嫁入司徒家,和司徒衡臣琴瑟和鸣,育有一子一女。无论是打理内宅还是人情往来应酬交际,皆是有能有为;所以不但深得司徒衡臣的宠护,就连司徒济也是多有赞誉。而宋氏,留给司徒溶月的印象就是,长嫂不但琴棋书画精通,就连女红烹饪也是个中翘楚。

      宋氏来潭柘寺进香不奇怪,但特意选在她来的日子前来,就有些奇怪。想到之前自己特意让万春递了皇帝把大皇子送到别院的消息给司徒济,溶月猜想是司徒济有消息要回传给她;于是特意在潭柘寺,选了周围皆是空旷的一处长亭见她。

      待宋氏见礼半坐下首,溶月才细细打量她;见她柳腰莲容,明眸皓齿,云鬓朱钗;竟是比司徒溶月的记忆来的还要端庄秀美。
      底下的宋氏也在暗自留意着曾经闺房里的小姑子,而今的大鄢朝皇后;见她还是自己熟悉的温和笑容,但明显的多了雍容沉静的气度。举手投足,既有上位者不容抗拒的矜持,又有令人舒展的亲和力。
      宋氏禁不住讶异,这些变化实在,实在不少!

      溶月挥手让半春带着众侍退远。才笑着又看向宋氏细长的眉眼;见她也正看着自己,两人不由相视一笑,到是淡化了彼此的拘谨。
      旋即就听宋氏边落落大方的闲话起来:“……听父亲说了皇后娘娘现在气色很好。今天一见,还是吃惊不小;依妾身看,皇后娘娘起色不是很好,而是极好……父亲近来起色也好了很多,现在每日亲自教导澄儿习字。本来是想带孩子们来给皇后娘娘磕个头的……府上的二弟衡之年底也要娶亲了……”
      司徒衡之是司徒济的庶子。
      溶月听得投入,笑盈盈望着她,宋氏虽比之前多了恭谦,但笑容依旧亲切、一如姑嫂曾经在司徒府上闲聊家常。
      虽说不过几句碎语,却让人听得如沐春风,既不嫌啰嗦,也不怨是非。溶月不由感慨;说话往往最能直观的反应一个人的品性和能力。而一个会说话的人,不是善于八面玲珑也是精于长袖善舞。怪不得,不仅司徒府上下对她一片好评;就连司徒溶月在司徒府上时,对她也是崇慕有加。

      一番话说下来,溶月不由也在融洽的气氛放松了神经,笑言:“别院养人。”
      宋氏若有所思,溶月却不以为意。想着她这趟来,必不是单纯为了这些闲话,便丢开寒暄,转了话题,问起了司徒衡臣:“兄长可好?最近可有信来?”
      宋氏听出溶月一如往昔、对兄长关怀,心头微热;满眼温笑:“相公他都好,前日刚来了信。”从司徒溶月的记忆里,宋氏私下都喊司徒衡臣相公,两人的夫妻关系是真的亲密。

      宋氏说着,目光微微缩紧,警惕地瞄巡四周,压低了声音:“相公信上说,皇上给他传了急信,命他继续留守西南,延缓回京。"

      溶月听得错愕。
      命司徒衡臣回京是皇帝早就布好的棋,现在却突然改了?皇帝自己又跑到了西北……突然之间,都这么反常——肯定是出了事!

      溶月略做思量,敛正神色:“兄长可还有说其他?”宋氏专门来,看来是为了司徒衡臣。
      宋氏也肃正神态,稳声答道:“相公到是没有说别的,只让家里都别惦记。” 声音沉静,有世家教养的从容大气。
      这种变化怎么可能不会惦记,不惦记也不会来给她报信。
      不知道司徒济对此怎么想?

      念头闪过,溶月直接问道:“父亲怎么说?”
      “父亲的意思,怕是西北出了什么意外,不好此时变动西南。”
      宋氏看着陡然多了严肃的溶月,心里惊讶,面色却不作多显的继续说道:“父亲说皇上突然把大皇子放到别院,这怕是别有深意……”
      特别还是这样的时候,溶月自然明白;点点头,率先直问:“父亲可有什么叮嘱?”

      宋氏目光闪过意外和赞赏;微微前倾身子,态度恭谦,把声音压到极低:“父亲让皇后娘娘一定要照顾好大皇子!”

      溶月眸光一缩,暗做平静。
      就听宋氏又说:“父亲说皇上临行前,下了三道圣旨,明亲王接管了户部;宫里崔妃的父亲崔义升了礼部尚书,想来是崔妃怀孕,皇上对崔家的恩典……”
      宋氏顿了下,看了眼溶月,见她除了一派郑重认真并无其他,才又继续道:“这也没什么特别,只有宣吴王进京这一条实在有些不寻常。"

      “吴王?”
      先帝的后宫,除了当时的皇后,最尊贵的就是吴王的生母刘贵妃。她是先帝生母的侄女。先帝对她颇有眷宠,偏后来刘贵妃生的吴王又异常聪明伶俐,极得先帝喜欢。
      据说吴王小时候生病,先帝曾亲自照顾一夜。这样的荣宠就连先太子也不曾有过。可是后来的‘国舅谋逆案’中却牵扯出了吴王……电光火石间,有什么念头,快速从脑海出浮过。但溶月却不能抓住。

      她隐隐不安,声音陡提了提,沉声问道:“他不是在守皇陵吗?”
      宋氏看着忽然正色凝重起来的溶月,面色肃穆地转述了司徒济的意思:“父亲说,当年吴王的生母刘贵妃对外宣称是先帝驾崩、忧思过重而亡;实际上却是被殉葬了。”

      殉葬了!
      溶月突然想起万春也说过,‘宫里品级高的太妃都殉葬了。’只是没想到身份尊宠的刘贵妃也未能幸免。

      不对!
      刘贵妃不仅有皇子傍身,还有强大的娘家支持,刘家可是大鄢朝出过太妃和皇后最多的世族,可见势力盘根错节的不容小觑……溶月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合理,只怕这殉葬另有隐情。别是皇帝作为?皇帝现在离京,吴王召回,却把大皇子交给了自己……

      数念齐涌,溶月心中生惊,声音不由发紧:“可知道殉葬是谁的意思?”
      宋氏知道她已猜到其中关节,目光微闪,嘴角略抿,低声道:“父亲说,估计是七皇子的生母,先帝继后。”

      估计?
      那就是说司徒济也不能十分确定。这本是宫廷辛秘,真相估计早就被渲染和掩埋了包裹了无数层,就怕其中的真假被人交错利用,生出仇恨或阴谋。
      吴王、殉葬、先帝、太子、继后、谋逆、皇帝,这些名字闹犟开来,震得溶月脑中大乱。她一时陷入沉思,却不得其解。
      片刻后,溶月摇头放弃继续深想。回正沉思目光望向宋氏;见她虽是正襟危坐,芙蓉面上却一片忧思重重。从小生活在公卿之家,对事情总有超乎寻常的敏感。这位长嫂怕是也嗅出了其中的不寻常。

      宋氏觉察她探寻的目光,忙收了心神,语有忐忑地转了话题:“相公这些年征战沙场,实在是辛苦。妾身本是盼望他能回京好好歇歇,但不知道皇上是要他暂时守在西南还是常驻西南……澄儿总是吵着问妾身,爹爹什么时候回来。”

      用闲话家常的方式同小姑子说这些无可厚非,但如今她已是皇后,按宋氏的聪慧自然不会不知进退的拿大。但宋氏还是自顾说出这番话来。
      这样肃正的时候,难免不显突然和奇怪,溶月乍没听出她的话意来;但转念一想,她就明白了宋氏的意思。表面上是她忧挂心疼丈夫的奔波在外,但实际上却是传达了她非常想要和丈夫相守团圆的强烈心愿,所以她才特别提到了孩子。

      溶月理解她的心情,身为妻子,最希望的自然是一家人团团圆圆;何况他们夫妻情深!
      溶月自顾想着,又听到宋氏幽幽说道:“如果是常驻,妾身也好挑人派去服侍相公。”说着话,声音明显的低沉了下去。
      溶月心里一动,原来宋氏说这些,还在表达她的害怕、不舍和不愿。

      她是怕皇帝让司徒衡臣常驻西南,她必然就得带着孩子留守在京,侍奉长辈、理护府宅。而司徒衡臣那里,她作为妻子却得张罗替夫纳妾去随侍。
      想到这个可能,溶月不由蹙眉,端了茶盅来喝,刚到嘴边又放下。连她这个旁观者都不舒服,更何况是身为妻子的宋氏。
      本是夫妻情深和睦的两个人,却偏要再插个人进去。
      真真是——让人不能舒服。

      两人沉默,清风吹过,带着隐约的念经声,游荡荡带了些茫然。
      虽然风和日丽;虽然苍郁如翠,看着垂眸的宋氏,溶月却突然觉得压抑。她轻咳一声,宋氏听闻,急忙抬头,眼底闪过一丝赧然。
      溶月觉得安慰吧,不合适;继续沉默吧,也不合适。
      想了想,她面带浅笑地同宋氏絮语:“这事你不用急着去想,说不定皇上很快会传旨让他回来。”在溶月看来,这个到是很有可能。毕竟皇帝对收回军权,势在必行。

      宋氏笑笑,眼睛里最初的明亮却依旧黯淡,显然是并不相信她话。
      溶月蹙眉,莫非……毕竟司徒济卸职,司徒家就没那么显眼,也就不是那么明显的碍了皇帝的眼。何况现在边境风云变幻;何况司徒衡臣对用兵是真有手段和能力,皇帝断然没有不尽其用的道理。

      溶月看宋氏神色怏悒,便主动开口,问了几句司徒衡之的婚事和孩子们的喜好。两人说了几句闲话,半春上前来换茶,宋氏趁此起身告辞。
      溶月心里记挂着每日习惯一大早就跑去找她的小家伙,便起身同宋氏一道离开潭柘寺。
      ***--***--***
      【本章结束】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第52章 思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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