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斜阳（清穿）》小狐狸一只

39、冷战

　　第二天下午，我和展颜在厅内练字，我的字越写越好，这也算拜胤禛所赐。小展颜越大越显现出才女的气质，琴棋书画样样都很棒，又跟我学了舞蹈，将来长大了定然比她娘还要出名，只是希望命运比她娘好一些。
　　我长叹了口气摸摸她的头，她抬头道：“姨妈叹什么气呢？展颜写的不好么？”
　　我笑道：“不是，颜颜写的很好，比姨妈还要好。”
　　“姨妈，上次我进宫碰到阿玛了。”
　　“哦？他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就问了问我平日的生活，没说几句眼睛好像就有些红了。”没看出胤禩还是个情种，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还念念不忘。
　　“你观察的倒仔细。阿玛也是个可怜人，改日再见到他多跟他说说话。”
　　“王爷吉祥。”写蕴、书蕴的声音齐声响起。
　　“恩。”
　　我回头，胤禛板着脸走了进来，这个时间应该是刚刚下朝。
　　书蕴忙将展颜带回展颜自己的屋子，写蕴上了热茶后也掩门出去。
　　我向胤禛行了个大礼道：“王爷吉祥，妾身还没有给王爷道喜。”
　　胤禛皱了皱眉头道：“还在生气？那个玉佩……。”
　　“妾身没有生气，玉佩是王爷的，您想要给谁是您的事，不必向我报备。妾身自觉人微福薄，压不住这方玉佩，所以准备今日让写蕴拿给高无庸。”
　　“你……。”
　　我恭敬的站着，眼睛向下四十五度看着他衣角。
　　良久，他将我揽过来道：“还说没生气，昨夜那么早就落锁了，不想让我来啊？”
　　我僵硬着身子，眼睛看着他的下巴道：“妾身偶感风寒，怕过了病气给王爷，所以不敢留您在这，正好年妹妹小产不久，需要人劝解呵护，妾身觉得爷去她那最合适。”
　　他抬起我的下巴，道：“看着我，这会子这么讲规矩了？”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我身为皇子，有太多事情身不由已……。”
　　“王爷不用跟妾身解释这些，为了达到某种目的利用女人也是必须的。即使爷从一开始就利用妾身，妾身也无话可说。但妾身受不了爷摆出一副伪善的面孔，一边让妾身以为您对妾身的爱是独一无二的，给了妾身希望，一边对别的女人做同样的事情，今天又来跟妾身讲身不由己。您不觉得您这种行为是做了婊子还要立牌坊么？”
　　“哗啦……。”桌上的茶杯茶壶都被他打翻在地，脸色铁青，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我抬着下巴就那么冷冷的看着他。
　　半晌，他颤抖着声音道：“好……，好……。我看我是太宠着你了，你爱落锁便落锁，爱回宫便回宫，爱怎么样都随你。有皇阿玛给你撑腰，我……我管不了你。”说完甩袖就走。
　　我浑身冰凉，颓然坐到椅子上，心痛得无以复加。
　　写蕴冲进来哭道：“主子，您这又是何苦呢？”
　　我苦笑道：“我还没哭呢，你哭什么？赶紧把这碎片收拾了。”
　　写蕴和扣子一声不吭的收拾着地，我站在门口看着外面，虚弱的对写蕴道：“写蕴你跟着我多少年了？”
　　她一愣道：“奴婢五岁就跟着主子了，有十八年了。”
　　“你二十三了？”
　　“恩。”
　　“也该找个人家了。”
　　写蕴哭着跪下道：“奴婢愿意一辈子伺候主子，您别赶我走。”
　　我看向天空道：“我哪里是赶你走啊，我是放你出这个牢笼子，外面的世界海阔天空的……。”

　　晚上，福晋亲自过来，我忙让写蕴端出蛋糕、沏上好的茶来。
　　纳喇氏仔细端详了我的脸色，道：“妹妹脸色这么难看，该不会是病了吧？找个太医来瞧瞧吧。”
　　我笑道：“多谢福晋关心，颐嘉没事的。”
　　她叹道：“听说白天你跟爷大吵了一架？”
　　我低头不语。
　　她道：“不是我说你，怎么这么倔呢？以前在御花园跟你说的那些话你都忘了么？”
　　我道：“颐嘉没忘，姐姐你也许也只看了个表面，事实如何只有他自己知道。”
　　她拿起蛋糕吃了一口，又道：“你说你这么个心灵手巧的人，怎么就这么轴？朝中的事咱们女人插不上手，可我也知道闺阁里面这些事跟朝野上的事是息息相关呢，爷也不能任性而为……。”
　　“姐姐不要说了，颐嘉一时半刻还想不清楚，也不愿去想。”我打断道。
　　她嗔怪道：“这个倔脾气。”
　　“年妹妹就是那么个性子，初到府中也是温柔、善识大体的。也许接二连三的小产对她打击太大，再加上你给她的强烈的危机感，最近做事有些小家子气，妹妹你别往心里去。”
　　我道：“颐嘉知道了。”
　　她像想是起什么，轻笑了一声，道：“是了，你要是真恼了她昨夜那袖子就甩到她脸上了，当时可把我吓坏了，当着那么多阿哥福晋的面，我真怕你脾气一上来就什么都不顾。不过昨日的事确是年妹妹挑起的事端，你给她点教训也是应该的。”
　　她见我不吭声，又道：“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正事。皇阿玛赐给王爷一座府邸，叫‘圆明园’，已经收拾好了，明儿个后半晌宅子里的人全部搬过去，你让丫头们好好收拾收拾。”
　　我道：“姐姐，我……，我不想搬。”
　　纳喇氏道：“别耍小孩子脾气，全都搬你自己不搬算怎么回事，传出去让人妄加揣测，皇阿玛问起来怎么收场。”
　　我道：“姐姐，颐嘉想回宫住段日子，冷静冷静，兴许想通了也未可知。现在真的没心思搬，就算是搬了也是给王爷添堵，皇阿玛那里我去解释吧。”
　　纳喇氏想了想道：“那就依你，回宫散散心，心里舒坦些了就回来住，我让丫头们给你拾掇个大点的院落。”
　　我忙道：“多谢姐姐。”
　　她笑道：“你这个性子真是……。”我含笑听着。
　　她站起来道：“不早了，早些歇了吧。这些个点心我带回去吧，给我院子里那些人尝尝新鲜。”
　　我忙站起来，命写蕴多包了一些，亲自将她送出院子。

　　次日一早，院子外面乱哄哄的，不管是主子还是奴才都兴冲冲的收拾东西搬去新家。下午这个府邸便冷冷清清的，就像我此时的心情。
　　写蕴看看我的脸色，小心的道：“主子，李卫回来了，将您上次列的那些东西送了过来。”
　　我回过神道：“他人呢？”
　　“外头候着呢。”
　　“让他进来吧。”
　　一年没见，李卫黑了很多，也瘦了很多，越发显得尖嘴猴腮，看来这趟江南的差难办的很。
　　他跪下请安道：“李卫给主子请安。”
　　我道：“我不是你主子，你主子是四爷。”
　　李卫眨巴眨巴眼睛，把官帽摘下来，挠着头道：“李卫是公主捡回来的，您当然是我主子了，而且四爷也说过我算是您的门人。”
　　真是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我“扑哧”笑道：“你像点样子吧，穿着官服还不老实，坐下吧。”他忙起身，告了罪坐下。写蕴给他上了茶，他道：“一年不见，写蕴姐姐出落的越发好了。”
　　写蕴红着脸“呸”了他一下，低头侍立一旁。
　　我道：“刚回来就过来了？王爷知道么？”
　　“回主子，已经见过四爷了，这趟差办完怎么也得先向四爷汇报啊。爷还赏我了呢，见我拿了不少替您买的东西，就让我直接送过来了。”
　　我淡淡道：“他还没搬到新园子里去么？”
　　“头半晌还没有，估计这会子过去了吧。”
　　我翻看着桌上那些新买回来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拿出来看，李卫陪着笑一样样的解说。
　　“这个羽毛来的可不易了……，那块纱着实贵……，这个铃铛……。”边说还边小心的看我的脸色。
　　我笑道：“看你瘦的那样子，在江南累着了吧？还不回去休息。”
　　他笑道：“这次的差事虽然难办，可奴才是什么人啊，就没有奴才办不成的事。主子您心情不好，奴才给您解解闷。”
　　我瞪了他一眼道：“我看不是吧，你分明是……。”说到这，拿眼撇了下写蕴。
　　李卫会意，腆着脸拉长声音道：“公主圣明——。”
　　我道：“不用在这跟我绕弯子，你和写蕴的事我自然会管，回头我跟王爷说说，找时间给你们办了不就行了。”
　　写蕴羞得直跺脚，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李卫忙跪下磕头道：“谢公主成全，奴才愿结草什么环来报答您。”
　　我轻踢了他一脚道：“快起来吧，别在我们写蕴面前丢人现眼，今后你要是敢有半点对她不好，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抖抖衣服站了起来，我道：“对了，让你在江南给我置办的房和地办的怎么样了？”
　　李卫忙道：“回主子，都按您的吩咐办好了，这是剩下的两千两银票。”又从怀里掏出银票双手捧给写蕴，写蕴忙回身要给我。
　　我道：“罢了，你留着吧，你们成亲还需要银子。”李卫想了想又从写蕴手里接了回去，跪下正色道：“公主大恩大德李卫没齿难忘。”
　　我笑道：“行了，下去吧。”

　　李卫走了之后，我对写蕴道：“坐下。”
　　“奴婢不敢。”
　　“让你坐你就坐。”
　　写蕴贴着椅子边坐了下来。
　　我拉着她的手道：“你伺候了我这么多年，是我身边第一知冷知乐的人，我一直把你当做我的妹妹。”
　　她忙道：“奴婢不敢，伺候主子是奴婢的本分。”
　　我道：“女儿家总归要有个归宿，我看你跟李卫相互有意，他心思活、知上进，你嫁给他不会吃亏的。”
　　写蕴红着脸道：“奴婢知道李卫为人正直可靠，可是奴婢舍不得主子您，您最近心情又不好，身边更要有人照应。”
　　我道：“我又没说马上给你们办，你急啦？”
　　“主子——。”
　　我笑道：“等我再给江宁写信的时候问问你爹娘的意思，再找个时间跟王爷说说。”写蕴的爹娘是曹家的家生子，说是问问爹娘的意思就是走个过场，李卫现在在朝里做官，她爹娘乐得同意。
　　我又道：“你放心吧，我会给你准备丰厚的嫁妆的。”
　　写蕴低头想了半晌，毅然道：“主子，奴婢还是想再等两年，等小格格大一些了再嫁。”我道：“也好，但是你不怕李卫跑了啊？”
　　写蕴含羞道：“他要是那么容易跑就跑好了，奴婢就一辈子陪着您。”
　　我笑着用指头点了点她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