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千年之乱世》苏子木

5、屠城中

　　卜焅菩嘴巴张得大大的，手指着前方坑坑巴巴道：“你，你，做了什么？”
　　我转过脑袋一看，也吃了一惊，只见那满池的血液翻滚沸腾着，正以人眼能见的速度挥发不见。
　　少年也不回答，一句一句道：“立马送我我去赤城。古荒南狱之城的妖怪突破结界，集结这一路北上，岳城已经被破，他们下一个目标就是赤城。”

　　夜幕深沉如墨，天籁寂静如水，四周只有莫多四蹄飞奔的声响。卜焅菩端坐在马车上一声不响，时不时的给莫多打个疾行咒好让马车走快些。白泽，也就是被我们救起的那个少年，则是紧闭双眼，似乎竭尽全力在忍耐着什么。
　　其实，这小孩简单的清洗过后看上去还挺可爱的，细皮嫩肉五官精致，只可惜是个小面瘫，除了自己的名字就什么也不肯透露。
　　我趴在车窗上吐了口气，马车内的气氛可真够沉闷的。我对妖怪的世界不太了解，不知道他们的战争究竟是怎样的。只大约从他们口中得知，妖都重楼新旧政权更迭的时候一部分臣子乘机叛乱，规模好像挺大的，好多地方都派出兵马前去镇压。雪上加霜的是南方有一个叫南狱的地方也出现了叛乱，据说那地方本来关押的是一些上古凶残的妖怪，那些妖怪法力高深所到之地总要搅起一阵血雨腥风。
　　妖怪的中央集权岌岌可危，但妖界谁当家作主这并不是我关心的，我所忧愁的是如何在这样一个乱世和我那些古怪却也不失可爱的小妖怪朋友们生存下去。
　　暗夜疾行想前去报信，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远远就能看见火光冲天隆烟滚滚，赤城，如同它的名字般，在黑夜中燃烧。
　　等靠近后心情越发的沉重。东面的城墙几乎整个坍塌了，厚重的城门四分五裂，上面能看出一个巨大的脚印形状，四下零散着一些士兵守卫的尸体。
　　越向里走越是惊心，早上还冷清宁静的街道此刻房屋尽毁尸积如山，马车走到一半竟然无法前行。
　　莫多变回人形，扔了缰绳，向着家的方向跑去。我急忙跳下马车，强忍着反胃欲呕的感觉，紧跟在他身后。
　　莫家的房屋未能幸免，在我们眼前的只剩焦黑的断壁残垣。
　　莫多定定地站立着，鼻孔冒着粗气，双拳紧握，双眼赤红，如同血光迷漫了他的双眼。
　　“不好，他这是要入魔了。”卜焅菩在一旁惊呼道。
　　我不及多想，上前一步从背后将他牢牢抱住，安抚道：“冷静，莫多冷静些。莫大娘没事，一定没事！你看，看一下，晾晒药材的石台那么干净整齐，可见莫大娘他们走的并不冲忙，他们一定是提前知道些什么逃走了。”
　　莫多眼珠子缓慢地转动了下，看向那边的石台，见上面果然干干净净，一株草药都没有落下，这才放松下来，整个人不堪重负般跪倒在地。
　　我慢慢走到石台边，恍惚地觉得昨日莫大娘还在说要趁这天气晴朗抓紧时间晾晒药材，这冬日的阳光可稀罕。莫大娘是我来到这个世界后唯一一个向母亲一样精心照顾我的人，也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真的安全无恙，心里难过得紧，在这个世界里似乎所有的事都能今是昨非瞬息万变。
　　手指摸着石头粗糙的边缘，突然一顿，我急忙转过头对着莫多道：“快来看看，莫大娘好像给我们留了信息！”
　　莫多踉踉跄跄走过来，神情紧张的蹲下身子看了半晌，最后露出笑容道：“娘没有事，他们通过密道出城，让我们向西南方向寻他们。”
　　心下一喜，正要松一口气，突然听到几声“桀桀”怪笑，一个巨大的身影落在我们面前的废墟上。
　　那是个有小半栋楼高的怪模怪样的家伙，全身上下覆盖着黝黑发亮的鳞片，一双铜铃般的大眼睛发着幽幽的绿光。
　　那怪物嘴巴里叼着半截尸身，嚼了嚼吐道一旁，“呸，真难吃。蛊雕你不是说整座城没一个活物吗，看看这里还剩几只小东西呢！”
　　一只鹰头蛇尾虎身的怪物从天而降，那怪物伸出舌头舔了舔满是鲜血的嘴巴，道：“屠城屠得不太干净嘛，梼杌也不过如此嘛。不过，这几个家伙粉粉嫩嫩的似乎味道不错！”
　　来到妖界也有半年了，见到的妖怪也不少，但大多数都是些兔妖狐要树妖花妖的，这种奇形怪状的妖怪还是第一次见到。而且这两只妖怪给人的感觉也跟其他小妖怪不同，那是一种让人颤栗的极度的残忍嗜血。
　　我们几个慢慢地后退聚拢，形成一个圈。
　　黑色的巨妖一步一步犹如闲庭漫步般走向我们，另外一只则蹲坐在原地，尾巴如同助威般拍打着地面，催促道：“快些，让我们来完成这次屠城任务吧！”
　　就在那妖怪离我们只有几步远时，卜焅菩头发根根竖起，如钢针般射向对方。那妖怪大手一挡，皱着眉头道：“小东西，这是做什么，想给我挠痒痒么？”
　　莫多突然现出原型直直地冲过去。却还没能近身就被那妖怪一巴掌拍飞，重重的跌落在一旁。
　　我心下焦急不已，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挡在前面，道：“那，那个，两军交战残杀平民是不人道的。”
　　那妖怪嗤笑一声道：“什么事人道，老子是妖！”
　　“那个，屠城是不妖都的。”
　　一直蹲坐着没动的妖怪不耐烦道：“跟一个结巴啰嗦什么，先拿他开胃吧。”
　　黑色巨要当真张着血盆大口向我袭来。
　　我紧闭双眼，手软腿软几乎晕倒，心道这次估计是在劫难逃了。
　　就在我认命，神思飞扬思考死后究竟是见妖魔大神还是西方如来时，一股力量将我推向一旁。我睁开眼就见一个小小的身影代替我落入那只妖怪的口中。
　　茫然的看过去，只见巨大锐利的犬牙穿透了少年小小的身躯，温热的血液飞溅到我的脸上。我咬咬牙站起身，般起一块身边的一块石头，踉踉跄跄走到妖怪脚下，猛地砸下去。
　　可惜，即使我使劲全身力气也不能伤他分毫。妖怪任我砸了几下后，就颇不耐烦地伸出前爪捏住我的脖子，将我整个提起。
　　努力的挣扎，但桎梏越来越紧，迷迷糊糊地想，这一切会不会只是我的一个梦，等梦醒了，发现还是在那个太平人间平凡度日。
　　就在我要陷入昏迷时，妖怪口中的白泽突然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向我，只有那一双黑眸如同一潭深渊，平静之下暗藏汹涌。
　　这小子，快要死了都还是一面瘫，就不能稍稍显得人性化些么，啊，忘了，他是妖来着……
　　不能呼吸，思维也似乎在渐渐远去。刹那间，脖子上一松，本来抓着我的妖怪如小山般轰然倒塌。
　　昏迷前，我看到白泽一跃而起，不知从哪里抽出一半白色的巨刀，向着另外一只面色狰狞的妖怪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