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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梦想破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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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房间的争吵一直持续到半夜才消停下去。
莫小染头朝着墙壁,一愣不楞的看着凹凸不平的水泥墙面,透过正上方从木窗中渗进微微的光亮,映着一张满是泪痕的小脸。
眼泪从上床起就没停歇过,酸涩的眼仍旧抑制不住往外冒泪,枕巾上早就浸湿一片。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莫小染只是睁着眼,小心翼翼的哭着,混沌的脑子一刻也没停下来,乱糟糟的像一捆纠结在一起怎么也解不开的麻绳。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滑过,速度的没有一丝痕迹。
外面的天不知从什么时候从漆黑中划过一丝光亮,慢慢透着惺忪的蒙蒙亮,不出一会儿,小院里养的公鸡也开始扯着脖子到处鸣叫。
莫小染眨了眨红肿的眼,呆呆坐起身,悄无声息的穿戴好衣服,伸手撩开一边用破旧被单悬成的隔布,看了眼木床上睡着的父母,鼻子一瞬间又开始泛酸。
这么一个家徒四壁的家,说是家,不如说是避难所,只是一间小瓦房,用被单隔布分成内外屋,角角落落堆放了各样的杂物,这样一个地方,根本不能算是家。
父母都是老老实实的庄稼人,每天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年年的收入依旧寥寥无几,父亲偏性会赌博,一有空闲就到居委会的麻将所,俗话说十赌九输,每次都是踹了钱走,空着兜回家。
母亲是规规矩矩的妇道人家,夫为天的传统老思想一直根深蒂固,就算有再多的怨也都往肚子里咽,忍无可忍也会数落唠叨几句,总会惹来父亲的横眉怒对,然后就会吵得不可开交。
日子久了,母亲也只能忍气吞声,也不多干涉,只是常常跟着自己天天念叨着家和万事兴。
靠着自耕自食的方式,一家人过的比同村人更加艰苦。
所以如此一个贫困艰辛的家庭,能够供莫小染高中毕业,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伸手从枕头下拿出那张皱皱的录取通知书,伸手努力想抚平上面的褶皱,却怎么也抚不平,一瞬间,泪又从眼眶中不自觉的掉下来。
一个人独自出了门,门外就是绿油油的一片大稻田,溢着清新的气息,一夜露水的清洗,稻叶泛着水灵灵的光泽,翠绿翠绿的。
顺着铺满碎石的小径,拐了个小道,不出一会,就看见一个小四合院,青砖白瓦,却因为岁月的洗礼,显得破败的沧桑。
抱着通知书就蹲在大门外的小角落,呆呆看着远处迷蒙着雾气的远山峻岭,思绪一下又飘的好远。
身后斑斑驳驳的脱了红漆的门“咯吱”一声开了,从门缝里露出一张圆滚滚的脑袋,扎着两个马尾垂在肩上,透着一股子朴素的气息。
看到门口蹲着发呆的莫小染,马上扯开一个大大的笑,颊上的两个小酒窝更是随着笑陷得更深。
“小染。”拍了拍蹲着的莫小染,见她依旧呆呆看着远处,一屁股就坐在她身边,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这是我妈昨天晚上烙的麦饼,可香了,我特意偷偷给你留了一个”
“我不饿。”莫小染抽了抽鼻子,终于开了腔,收回目光,慢慢垂下眼帘,也挨着林青青坐下。
“怎么啦?你爸不同意你上大学么?”林青青从莫小染手中拿过通知书,再看看她失魂落魄的模样,一时也明白了七八分,看着上面的褶皱,一张圆圆的小脸也苦了下去。
“我爸看到就揉成团要扔进火坑里烧了,是我妈硬抢下偷偷塞给我的。”莫小染咬着唇,眼看着又要开始落泪。
“我早就说过了,以你爸那女子无才便是德的传统老思想,怎么可能答应呢!”林青青看着莫小染红肿的眼睛,“你可是我们村唯一一个考上重点大学的,多可惜,不像我,肚子里本来就没多少墨水。”
莫小染重着头不说话,只是更加缩了缩身子。
“我妈让我出去,城里有个阿姨最近开了家小饭馆,正好缺人手,我妈和我爸就商量着让我去帮忙。”沉默一会,林青青抿了抿嘴,手指无意识的扭着衣角。“一切都准备好了,明天就走。”
“明天就走?”莫小染一愣。
“对。”林青青苦笑,“我都没做好准备呢,都是昨天临时决定,难怪你这么惊讶。”
莫小染长长的睫毛颤了一下,再一次垂下头,继续沉默。
林青青看着莫小染,脑中一个念头一闪而过,清了清嗓子,一把扭过她的肩膀,“小染,你愿不愿意跟着我一起?”
莫小染愣了愣,睁着一双弥着雾气的眸子,愣愣的盯着林青青。
努力学习,摆脱贫困。
这是妈妈一直念叨在嘴边的话,也是她根深蒂固的信念。
可是这样的信念却终究赢不过现实,在现实面前,如此不堪一击。
家里贫困的条件,根本不允许自己顺利读完昂贵的大学。
父母无休无止的争吵,每一句每一句都那样清晰在耳旁。
“读书?钱呢?钱呢?”父亲沙哑着声音蹲在地上,捶着墙壁吼着,“没有钱等于什么都没有!你以为我不想让小染读书么?重点呀!重点大学呀!那是怎么样一个概念?孩子有多努力的学习我并不是不知道!你以为我心里好受么?!”
“我去借!我再去多干一些零活,把家里猪卖了,院里的鸡也卖了。”母亲只是诺诺的自言自语,话音中带着浓浓的哭腔:“我们不能害了孩子,不能呀!不能呀!”
“借?去哪借?我们只是一个外来户,没亲没戚的,我又不中用,我们能怎么办?!”父亲嘶吼着,“都怪我,我不中用,我没用!害了你们母女,别说让你们过上好日子,就算衣足温饱也没做到,我做的孽呀!”
.....
父母的对话一次又一次的回荡在耳际。
那满是无可奈何,满是绝望与自责的话语一遍又一遍敲击在心窝上。
莫小染晃了晃乱如麻的脑袋,一把夺过林青青手中的录取通知书,毫不犹豫的撒了个粉碎抛向天际,伴随着带着浓浓鼻音的坚定嗓声!
“不读书了!我跟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