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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Chapter 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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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李鸣这人,就不得不提起苏启航,提起苏启航,就不得不提起我妈,因为她正是这段孽缘的始作俑者。
话说我十八岁那年,我妈曾带我算过命,算的是前程,算命先生心善,还附送了姻缘。说我这姑娘的嫁杏之期在二十三至二十四岁间,此前的比比皆是烂桃花,要稳住心性宁缺毋滥。
我妈将它奉为圭臬、谨慎行之。于是,我偶尔多发上那么个短信,她就会关切地问上一句“同谁发信息呢?”,话虽没挑明,却摆明了认定对方是个男生,还一脸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就是耍流氓的表情,久而久之,就养成了我将手机作为闹铃的好习惯。
大学四年,我从没将那话放心里过,可事实是我一路朝着那算命先生的预言在走,比比皆是烂桃花,要不就直接湮灭在了花骨朵,真是苦逼到了极致。
眼看到了二十三这个关卡,我非但没能对半个男人动心,还连个正经的对象都没有,我妈终于急了。为了在二十四岁之前顺利将我嫁出去,硬是拉着我走了一个俗套,那就是——相亲。
第一个相亲对象是我妈千挑万选出的人选,据说此人帅气多金,更是难得的温柔体贴,连嫦娥下凡都得心动,我向来不是个认死理的人,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了。
相亲地点定在咖啡厅,我掐着时间分秒不差的出现,环顾了一圈也没发现那符合要求的人,倒是他先将我认了出来。方正脸,酒糟鼻,身材有些发福。我暗道人不可貌相,可这相貌也未免忒吓人了点,硬着头皮这才留了下来。两人各点了杯咖啡开始聊天,他的第一句话是:“我想介绍人应该跟你说过了,我是个离过婚的人,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我们可以进一步的了解一下。”
只这一句,就让我愣了半天,好半响这才回过魂来,不知从哪冒起一把无名的火焰。都说媒人的话不可信,可这也未免太坑人了些,难不成要等到我同他结婚了,这才发觉他还有个前妻?
我强压下心中怒气,说道:“对不起,没有人告诉过我这件事。”
双方当即都有些尴尬。
话已至此,没再谈下去的必要。我说了声有事就要走人,怎料刚站起身,就见苏启航站在我身后,表情微愕。
彼时的我同苏启航不过是在一家公司上班的寻常关系,我是人事部的小小文员,他是市场营销的经理,八竿子打不着,霍然在这种场合见面,委实有些难看。索性苏启航倒未说什么,淡笑一声走了过去。
回家后同我妈说起这事,她当即打电话将那媒人臭骂了一通,随后有好一段时间没再逼我去相亲,也算因祸得福。本以为这事就那么过去了,谁料没过多久,她又惦记起这事,说她哪个同事的远方亲戚当兵回来了,是个难得的好儿郎,不但相貌好而且有担当,让我好好把握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了。
这回我是怎么着也不肯去了,无奈我妈以人格作保,这回的人选当真靠谱,人她已经见过,确实是个诚实可靠小兵哥。我估摸着当过兵的男人确实可靠些,也就去了。
第一眼印象竟是意外的不错,国字脸,英气眉,小身板很是结实。两人笑着打了招呼,点了杯饮料开始聊天。
兵哥哥言语间虽不够幽默,却十分懂得聆听,冷场时又会适时接话,好解彼此尴尬。正当我想同他深入发展一下时,霍然从旁冒出一个异常惊喜的女声,朝着兵哥哥喊道:“程亮,你怎么在这?”
兵哥哥回过头一看,一愣,随即也是满脸惊愕:“林姗。”
那姑娘惊喜地问道:“程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兵哥哥说:“就这个月。”
“你回来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我好去接你啊,这些年过得怎么办?不会不记得我是谁了吧?”
兵哥哥的脸上不知如何多了些腼腆,呵呵一笑,说:“怎么会呢。”
姑娘嗔怪道:“不是就好,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罢,两个人就很是熟络的聊了起来。
我跟个桩子似的坐在边上,瞬间从女主进化成了背景画面,就在我很是忧伤地琢磨自己是该继续充当背景的好,还是出声打扰他们一下,以免他们在公共场合如此浑然忘我时,忽然从身后传来一阵笑声。
我霍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回头一看,李鸣不知何时坐在我身后,正乐得直笑,而苏启航坐在他边上,也是一脸笑意。
当时的场面岂一个尴尬了得,相亲的结果自是无果而终,我甚至怀疑自己存在的价值就是撮合这对有情人。更悲催的是,自打那以后,苏启航瞧我的眼神总多了些意味深长,不过在此先表过不提,因为更悲催的还在后头。
鉴于前两次相亲的悲惨遭遇,当我迫于无奈再次踏上相亲这条道路时,特地将约会地点定在了肯德基,这个同苏启航八竿子打不着的地方。为了防止悲剧的再次发生,落座前我还谨慎的环顾了一圈,见身后坐着一个八九岁的女孩,这才安心地坐了下来。
相亲的对象是个律师,长相很是斯文,细框眼镜,目光温和。两人随便点了些东西便开始聊天,律师表示很直接,他面含微笑的对我说:“唐小姐,你的长相很合我眼缘,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彼此了解一下。”
我心道悲催了两回,这回总算让我撞了回大运,怎么着也不能搞砸了,于是果断表示需要深入了解。
怎料律师不但直接,连小嘴都很是甜腻,话不到两句就开始夸人。
“你的眼睛很漂亮。”
“谢谢。”
律师淡笑一声,说:“我喜欢具有古典美的女生,长头发大眼睛,最好是直发。”
不得不说,除了直发这一条,我委实很符合他的条件。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我的另一半在结婚后可以辞去自己的工作,安心在家里带孩子,我妈很喜欢孙子,我希望一年内让他抱上个孙子。”
我一愣,先不提那一年内就得抱上小孩的远大理想,就那孙子两字就让我很有歧义:“那万一是个女孩呢?”
律师表示很淡定:“那就再生。”
“……〒▽〒”
律师见我缄默,继续说道:“我希望我的另一半比较有内涵,至少会一门乐器,比如钢琴、小提琴等。”
我只得淡定的表示,咱别说弹钢琴了,连唱歌都不在一个调上。
律师看了我一眼,说:“不会的话可以学。”
我轻咳一声,将心里按捺已久的话说出来:“先生,我想你需要的不是一个老婆,而是只会弹钢琴的母鸡。”所谓的斯文败类,也不过如此……
话音刚落,就听身后响起一阵笑声,我心霍然拔凉拔凉,不信邪地回过身一看,苏启航不知何时又坐在我身后,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见我回身这才勉强止住,装模作样地拿起一根薯片沾了些酱汁,喂到我那的女孩嘴里,边喂边说:“婷婷乖,多吃点。”
我当时的心情岂是一句羞愧欲死能形容的,简直想挖个坑将自己埋了
。
活了二十三个年头,在这二十三个年头里,我统共就相亲了那么三回,还回回让苏启航给撞了个正着,如果这世上真有孽缘这一说,我宁可相信是我上辈子欠了苏启航的……┭┮﹏┭┮
自打那以后,苏启航就霍然同我熟稔了起来,在公司遇上都会意味深长地笑上一笑,恨得我牙直痒痒。但这都不足将他的正面形象逆转为反派角色,真正的交恶发生在一个月后的某天。
那天是大学同学聚会,我思忖着既然是同学聚会,那必然要追忆一番那早已离去的青葱岁月,于是特地选了件浅蓝的碎花裙,清爽中又怀着些少女情怀,本是满心欢喜,谁料竟会在路上与苏启航狭路相逢。彼时的苏启航正提着几个塑料袋从一家便利商店出来,见我这身装扮后微微讶异了一番,随后淡笑着问了一句:“相亲去?”
千言万语都不足以表达我当时听到这句话的悲愤,纵使这条裙子有违我长久以来成熟的穿衣风格,难道我就定要相亲才能穿?登时新仇旧恨一涌而上,我同苏启航的梁子就这么解下了。
而苏启航的表现也委实不辜负我的期望,从那以后,他彻底从社会主义蜕变成资本主义,时不时揶揄上我一番,好彰显自己不用相亲的优越感。直到后来他渐渐从资本主义有返回社会主义的怀抱时,我还时常回不过味来。
至于李鸣这人,更是阴损。在苏启航好不容易改邪归正时,他顺势而上夺走了我心中好不容易空下的这个头号反派的角色,而后全面贯彻以我的痛苦为快乐,我的快乐为痛苦的重要思想,一路朝着恶人这个方向努力。
我估摸着这苏启航同李鸣如此投缘,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们那副道貌岸然的背后都有着股人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