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鞍马归》君蔚安

17、逢君未面不相识

　　女眷设宴在长春殿不远处的凌烟阁，不少贵妇诰命夫人怕冒犯凤威。入宫后多是直接前往凌烟阁，殿内除了阴相夫人小姐二人、魏国公夫人和二位小姐还有宛家三姐妹外，便是几位宫中有地位的妃嫔。

　　一声呵斥，寂寥无声，威仪犹在，皇后一眼扫过阴贵妃。阴贵妃见皇后侍女粟姑姑刚检查完素锦脸上的伤，贴近皇后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皇后面色无他，举手间略显烦意，阴贵妃在宫中混了这么多年，自然看得出皇后的不悦。疾步前行，请了罪，终是向皇后行礼，“臣妾为护规矩，一时情急，才惹皇后姐姐……”

　　皇后轻嗤一笑，阴贵妃顺而不从的样子，整个长春殿怕只剩她自个还未察觉。

　　“你的小心思，本宫还不清楚，幸而今日此处并无多少贵妇媛女，不然皇家颜面何在？若婠儿有所损伤，本宫定你要知道何为规矩。”皇后话刚落下，殿内气氛凝肃起来，隐隐还能听见不远处凌烟阁传来的声音。

　　阴贵妃低着头，突然撞见那个险些被自己掌刑的女童投来的眼神。那种轻视，那种仿佛在看戏的眼神。她不喜欢，很不喜欢别人用这样的眼神来看她。就像未入宫时在阴家，无论自己琴棋书画女红强于那些嫡姐嫡妹，父亲总是用这样的眼神，甚至根本就不看自己。就算入宫为妃，父兄行礼时也无讨好敬钦之意。

　　在宫中生活多年，性子在怎么骄纵，也学会看脸色。虽然一直看不惯皇后那高高在上，可谁让她坐在凤椅上拥有这后鄄女人至高无上的尊贵。不可忍还得忍，纵然皇后再怎么对待自己，为自己在后宫不被碾压，也要忍一时，寻个时机，定要赌一把拚尽全力将她拉下位，让她与她那个好儿子身败名裂！

　　思及此，阴贵妃心里暗自恨到，皇后我可是很期望那一天的到来。

　　依旧是半蹲着身子，可能是时间有些久了，阴贵妃竟有些颤颤巍巍，只是没有皇后的命令，还不可与皇后针锋相对，阴贵妃只得保持原来的姿势，一动也不动，但嘴上却没忍住“皇后姐姐，臣妾知错！”。

　　长春殿外，灯火已上，宫灯亮堂了屋外，皇后才悠悠道：“真是的瞧本宫这记性，本宫还以为阴妹妹你已经起身了！你们怎得也不知提醒本宫吗？”

　　皇后一言出，凤銮下的贵妇妃嫔，惊慌者有，一时无措者有，当然也有像宛茹月暗自窃笑，阴花愁面露不静，宛池月坦然以对之人。

　　命妇中尚属阴丞相夫人级别最高，顾念着阴贵妃是自家人，又生怕阴贵妃得罪了遭殃了阴花愁，阴夫人虚步上前，向皇后行礼，“皇后娘娘，阴贵妃许是今日抱恙在身，才会有些小性子”话落，阴贵妃就朝这个自以为是的兄嫂一记怒视。

　　一旁看戏已久的宛婠对这番说辞，大有不满，便上前说道，“阴夫人，您这话就不对了。贵妃身子金贵，若是抱恙，该是请御医早早诊断休养才对。莫不是我平定王府的婢女，给人打上一巴掌便能治病。哈哈，我还从未听说，身恙有小性子就能打人啊，那皇后姑姑被杂事闹得心烦岂不是可以拿夫人出气。”宛婠挑衅的眼神扫过阴贵妃和阴夫人。阴贵妃早听人说起过，平定王府的小郡主行事乖张，与二殿下丹阳公主关系寻常，又有皇后平定王撑腰，阴贵妃无奈地对宛婠笑了一笑。

　　被宛婠冷嘲热讽的阴夫人向来郚城众夫人讨好的对象，何时有人曾这般对她说过，但又被宛婠言辞中的话说得毫无反驳之词。一旁先前拦不住阴夫人的阴花愁站在阴夫人身后，慢慢上前，“听闻皇后娘娘素来礼佛，怕是天上的佛祖听见被娘娘的真心感动让家父寻得一件世间难得十八子血珍珠佛手串。”

　　侍女青善手捧半开的镶金沉香木宝匣，纵使见过不少奇珍异宝，不少贵妇嫔妃还是叹为惊讶，连宛家众姐妹也目露惊叹之色。栗姑姑收过吸引众人的宝匣，望闻探看仔细检查并无发现有异后，才递到皇后跟前。

　　皇后眉眼喜笑，摆弄了几下宝贝，面色一改之前的波澜。“好好好，阴爱卿有心了。”避而不谈之前发生在长春殿的不快。众人也默契地遗忘了前一刻还在紧张的事件。

　　“你别以为……”愣完回神的宛茹月刚欲板正阴花愁的转调之势，大失惊色的秀容即可拉拉宛茹月的衣袖，示意让她不要自寻麻烦，宛茹月未说话，灵动的杏眼瞪着秀容，秀容只得低头躲闪责难。

　　身虽是古代的，但灵魂却是现代的。早已习惯了人人平等观念的宛婠，实在觉得这些古人们心眼太多，斗角之事细细末末。不管了，任她们闹去吧！宛婠暗自打算离开这个令自己压抑的气氛中。

　　把素锦安顿给宛池月后，宛婠笑着走近皇后，似撒娇道，“姑姑，婠婠好几日未见丹阳公主，想要去见她。”深宫哪来姐们情，尔虞我诈倾侧中皇后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小女儿家的友情。

　　丹阳公主生母身亡后，一直在颜妃身边养育。出身书香世家的颜妃向来清平不参与宫廷诸事，但也是颜妃这如水淡雅不理俗世的性子，让常被妃子闹得心烦意乱的皇帝去她那。颜妃听话守规矩，皇后对颜妃也未防范，感情尚好。

　　皇后拉过宛婠的手，“瞧你这样子，倒是嫌姑姑这里闹了。”宛婠知皇后同她玩笑，“姑姑，这殿里其实闷。我还泼猴样是待不住了。”

　　拍了拍，宛婠细滑的手，皇后和蔼地点了点头，“快去吧。莫误了宴会。”

　　“谢过姑姑！”宛婠行完礼便跑了出去。

　　皇后看到此，笑容不禁摇摇头，果然还是个孩子啊！

　　宛婠甩开原本跟在她身后的侍女婢子，独自迷失在皇宫中。好在宛婠并非真的要去找后夜颜。漫步在这皇权象征的中心，作为现代人，宛婠的心思是一种难以平复的。她想回家，虽然，她没有家。很奇怪，一直以来她的记忆都是残缺不全。听朋友说，她曾经出车祸导致脑袋受损失去记忆，宛婠想到现代的记忆止不住的摇头，没想到穿到这里也是车祸。看来她命中躲不过车祸啊。

　　月光灯影投在一片望不到边际的人工湖中，四处环绕着假山青烟柳波，宛婠正欲走上前，赏湖望月，突闻一声“咕咚”落水声，眼急闪过，恰见一杏黄色栽进湖中，轻点身起，暗自运气，却还是没抓住那人。余角光瞥见一个身影闪过，宛婠转过脸正好看着那人昏暗不明的半张脸。

　　令宛婠好奇地是掉入湖中的人竟全无反应，不似掉入湖中的人会水的早爬上案，不会划水的也早敲湖拍浪了。突然想起刚才那个闪过身影，难道是被人害了。在皇宫敢穿杏黄色定然是等级高的皇族，还是去救吧。

　　跳下水的宛婠只觉湖水凉寒，幸在有武功于身，运完气了也不觉冷暖。一把抱住落水之人向岸边靠近。

　　“喂!你醒醒，喂！喂！”宛婠轻轻拍打那个人的脸。

　　后夜朔隐隐约约见到了一件身着紫衣的女子，但他终还是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