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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跨界合作 ...

  •   魔药教室从一到三号每天都需要弥漫着浓浓的药味。

      亚斯利安看着自己面前的药锅,非常自信地撒下一把磨完的玫瑰花瓣,液体刺啦一声,放出了大量的白烟。

      他立马懊恼了起来——好像有哪里错误了。

      旁边的人都很有经验地退到了一边去,连老师也不例外,他们各自干着各自的事情,一个眼神都没有移开。

      站在亚斯利安旁边的穆尔夏手一扬,头也不抬,一把早就切好的,药性刚好能调和玫瑰的百合花瓣撒了进去,白烟立马消失了。

      “谢啦。”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情况,亚斯利安抬头说了这么一句,又低头开始琢磨着下一次放多少紫罗兰精油进去。这一次的魔药是一种挺适合女生的魔药,不,如果说是魔药,不如说是香水。

      每一个被魔药洒到的人,在三天之内都会散发一种独特的花香,这种魔药的独特之处在于,不同的人,身上会有不同的花香,而且香气的浓郁程度取决于被使用人的魔力程度————这就是名为‘花铭’的魔药,它被制造出来的本意是用来追踪敌方,但是经过几百年的社会演变,‘花铭’更多的被用于香水原料,毕竟,哪一位女士会不想一款要独属于自己的香水呢?

      “你说我偷偷装一瓶子没问题吧。”亚斯利安悄悄一胳膊肘拐到穆尔夏的胳膊上,后者在他出声之前就把搅拌棒换到了另一只手上,几个字就对付过去了:“只要你能——那就随你。”

      里面包含的另一种意思很明显——你能做出来再说。

      虽然穆尔夏一向转跟亚斯利安一起对着惹麻烦,但他说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每个学期的科目排名,魔药榜上倒数十名总有亚斯利安一个位置,坚不可摧,风雨无阻。

      “这不是有你吗。”亚斯利安竖起大拇指,在这种时候毫不犹豫地表现了他对穆尔夏的信任。

      穆尔夏理都没理他,继续往锅里缓缓注入浅紫色的精油,随着他搅拌时魔力的注入,一种清浅的香气慢慢地飘了出来,旁边巡查的助教看了一眼,毫不犹豫在名单上给穆尔夏的过程分打了个满分。

      亚斯利安用眼角瞅了一眼,果然自己还是不合格——不过这种情况对他来说也不是第一次了,按照他的话来说,这种无关痛痒的小事,慢慢地就习惯了。

      ……

      “你想拿它来做什么?”走出教室,穆尔夏看着亚斯利安手里那一小瓶从自己锅里偷渡出来的药水,难得多说了几个字,“难道是妄图用在我身上么。”

      难道我有那么傻吗在你心里——亚斯利安下意识地就想这么问,呲牙哼哼一声:“自大狂——我这是送给娜塔莎的!”

      穆尔夏微微眯起双眸,听到那个名字的那一瞬间他的眼睛里似乎有光闪过,眉头又拧在了一起:“她是十三岁,不是三岁,你管的太多了。”

      “她最近好像很没精神。”亚斯利安随口答道,推开了餐厅的门,瞪大眼“哦,她今天来的怎么这么早?”

      正如他所说的这两句话,在这种餐厅人还稀稀拉拉的情况下,可可色长发的小姑娘已经颇没精神地坐在了圆桌前,脑袋摇摇欲坠,看上去马上就会‘咚——’的一色把脑门砸在桌子上。

      “嘿,娜塔莎?娜塔莎你还好吗?”亚斯利安立马想偏了,“等等,你……”他俯下身,凑到娜塔莎耳旁问:“你又碰到纳尔维斯了?”

      纳尔维斯是唯一的,在那场事故中被抹掉了记忆的人,在亚斯利安的观察中,每当娜塔莎遇到这个聪明又倔强的学弟,总会不正常一阵子。

      ————当然了,真正在乎这个的是雷诺尔,亚斯利安并没办法了解到这一点。

      娜塔莎——实际上是雷诺尔,摇了摇头,“没有。”

      他的思维已经乱成了一团浆糊,此刻地发音软糯地像个刚睡醒的孩子,“我……已经能控制自己了。”

      “那又是乌利尔那个混蛋做了什么?!”

      雷诺尔勉强抬起眼皮,歉意地笑笑:“不,不是……”

      说出来的话,面前的学长大概又要拿起剑去讨伐那个恶鬼了。并不是对自己抱有多大的同情或者说是感情,也没有相处多久,但亚斯利安就是这样的人,仅仅是因为把自己和娜塔莎认作了朋友,脑袋里这样的观念一旦形成就不会改变,那么在危险的时候,保护的念头就会自行彰显存在。

      如果是他坐上洛克法尔的王位,那也一定是位非常有正义感,同时又大气的王吧,唯一的问题就是某些时候非常冲动,不拦住他的话很可能会在下一秒捅出什么篓子。

      雷诺尔微微眯起眼,看着亚斯利安,手指悄悄划了一下,旁人看不见的光组成的板子直至地出现在了他面前,他的手指在【人物信息】上敲了敲,一大堆字迹立马以文本的模式出现并浮空了。

      姓名:亚斯利安·苏维特·洛克法尔

      年龄:15岁

      种族:人类

      魔法系:火系中阶

      职业:学生,王子,洛克法尔第二顺位继承人

      诞辰:六月十五日

      ……

      略长的资料令雷诺尔一阵发晕,转而想要查看正轻声跟亚斯利安说些什么的穆尔夏。但是手指刚刚转了方向,他就停住了。

      不,不对,他不能这样做。就算这只是乌利尔强买强卖给他的能力,也许是用魔法给他眼睛上造成的幻觉,但这不是他随意查看别人隐私的理由,更不是他做出像玩家那样的人所做事情的理由。

      他拍拍自己的脸,拼命地摇了起来————雷诺尔啊雷诺尔,雷诺尔·潘多拉,你要把持住,你不能动摇!!

      “你怎么啦?”亚斯利安伸出一个巴掌,在小姑娘的脸面前晃了晃,“实在受不住就去宿舍睡觉吧,娜塔莎,我去给你拿一点儿食物你带回去?”

      雷诺尔拼命地摇着头:“不不不,不需要,让我趴一会儿就好,一会儿就好——”

      其实他并不是没有睡好,只是在遭受了思想冲击后承受不住,在不断地朝精神施压而已,怎么说呢,现在雷诺尔只觉得自己脑袋里有无数条船堵在了河流中,而且横七横八,堵塞不通,船上每一个人都在吵吵自己才是该过去的那个人,但是正因为每一个人的理由都很充分,导致于到最后,不仅一个人都过不去,就连河流的水都要被堵住,面临干涸了。

      而造就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的声音,那令他想要呕吐,远离,捂住耳朵的声音,一直在记忆中不断重复着他一个字也不想信的话语。但是就算是不相信,该做的事情他都做了,不该做的他也做了……

      没有回头路了。

      ※※

      【这是一个游戏的世界——啊,不是说普遍意义上的游戏,而是一个有着话剧一样的剧情,需要各种各样的道具,学习各种各样的技能,经过七个故事副本以后才可以结束的扮演式游戏,我这样说你懂吗——不要问我副本是什么。】

      【什么,听不明白?这么说吧,就好像孩子们穿着华服扮演英雄和坏人玩游戏——就算是这么简单的事情,也需要经过找武器,得到神的帮助,杀死敌人的手下,最后杀死敌人,娶到公主这么一系列过程一样,玩家,就是——我们这样的人,以享受这样的经历为休闲手段,以亲身进入游戏世界来体验我们所不能体验的旧时代与魔法。】

      【玩家基本上不需要担心什么——只要走对了剧情,天赋,财富,稀有物品,基本上都是很简单都能得到的东西。我之所以说你是异常,只因为一件事情——】

      【——雷诺尔·潘多拉,你本来就是不该存在的角色。】

      【你扰乱了至少三段任务和剧情,你是游戏里最特别的那个NPC,这个事实一旦被发现,你就会遭到所有玩家的击杀。】

      乌利尔俯下身去,他乌黑的发丝丝垂在脸庞,注视着雷诺尔的眼神让后者觉得自己被武器给瞄准了——可是那双鲜艳的红色眼睛却又那么像昂贵的珠宝,让人挪不开眼。

      乌利尔说出的话和他的人一样,既冰冷,又危险,但是却有着无法忽视的诱惑,那最后一瞬间雷诺尔甚至觉得是什么魅魔在对自己说话。

      【所以,做交易吧,雷诺尔·潘多拉。】

      雷诺尔闭上眼睛,头部一阵阵地发痛,他捂住自己脑门的部分,蜷缩着身体,想要以此给予身体一点点温暖的慰藉。但是就算如此,冷汗还是因为刚才听到的话不断地涌现出来,好像瀑布不断冲刷岩石,每一秒都会给予它粗糙的表面更圆滑的形态,自己的思想也因此无法平静下来。

      【能通关的玩家名额目前只有一个,我想一路通关到最后,你想活下来,那么结盟吧,你,魔族王子雷诺尔,来协助我,如何?】

      那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啊。

      雷诺尔努力的回想着。

      对于阅历和知识都不足够使用的魔族王子来说,刚刚走出了独属于魔族的家乡高墙,就被人直接打碎了整个世界的观念,这并不是一下子就能够理解的事情——事实上直到现在,雷诺尔依旧觉得乌利尔在撒谎,当时他也是这么想的,他拍桌而起,怒骂乌利尔的发言,指责他作为一个被父母生养,被世界允许存在的生命的观念出现了奇怪的扭曲。

      雷诺尔认为乌利尔在糊弄他,在骗他,毫无疑问的。

      可是那个人一句话就把他的‘认为’打碎了。

      乌利尔把茶杯随手放下,轻松的笑了一下,黑斗篷下的那双红刚玉色的眼珠带有理所当然的笃定。

      “消化完了?话说回来,如果你并没有一丝一毫地相信——你为什么要发火?”

      “我————”

      雷诺尔一下子就被这样的一句话戳中了,他脸上堪称严厉的表情也像是失去了魔力的日灯,一下子黯淡了下来。他紧紧地抿着嘴,异色的眼珠瞪得圆圆的,出于对乌利尔的恐惧,他的面色还是苍白的,但是这样一幅姑娘的面孔却格外令人怜爱。

      名叫乌利尔的‘玩家’在他的面前,对着被称为‘NPC’的雷诺尔,伸出了自己的手掌。

      此刻已经过了下午茶时间,宿舍塔的落地窗外是满满流泻的金色斜阳,乌利尔仅仅是站立在在那里,身影就像一把利剑,剑鞘为黄金,剑把上是昂贵的红宝石,就像他那双红色眼珠——随后是令人恐惧的剑刃,刀刃上是一闪即逝的流光,锋利程度不言而喻。

      雷诺尔从内心对这把剑充满惧怕,憎恨。

      但是他最后却听见自己说:

      “……为什么要选我?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为什么选我?”

      乌利尔笑了。

      这是雷诺尔第二次见他这样笑。他心想,这见鬼的学长,见鬼的‘玩家’真的该死的英俊,如果他平时不要这么吝啬笑容,大概会有女生前仆后继地想要去,而且敢去爬上他的床。

      那种笑容好像黑铁的十字架在阳光下融化为温暖的水,像北方肃穆的监狱之城里一下子开出绝美的蔷薇花,像冷静的理性中所独留的一丝人性,像黑夜里那盏摇摇晃晃的灯发出的光。

      他虽然有着一身漆黑的斗篷,污秽的东西却不能玷污他一丝一毫,那种他独有的高傲和凛然比圣教会的骑士们更有威严。

      “因为你像我展现了你自己。”

      “……?”雷诺尔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你很勇敢,”乌利尔的发音很标准,流畅,带着绝对的意味,“你不是不畏惧死亡,是吗?你所受到的伤害比你妹妹更多,这证明,在那个时候——”他略微停顿了一下,“我杀你的时候,谁的灵魂在主导身体,谁就会受伤害多一点,即使如此你也没有把你的妹妹暴露在我的刀刃下,我欣赏你的勇气。”

      “不是每个人都会惧怕你的刀刃。”虽然自己真的存有畏惧,但是雷诺尔还是不甘示弱,他唯独不想在乌利尔面前软弱,于是挺起脊背。

      “而且,你并不蠢,我不喜欢和蠢人合作。”
      乌利尔的手指点着自己的手臂,慢悠悠地在雷诺尔面前踱步,“我突然很好奇你们到底受到了怎样的教育——我说叫你不要接近斯芬克斯,你就真的连打招呼都不打了,当然,这不是指责你冷血,而是我发现—……你真的理解了我的意思。”

      一提到纳尔维斯,雷诺尔就忍不住地低头,悄悄注视着自己胸口一根没入领口的细细的银链子。

      那根链子被衣物遮挡的地方拴着的是一只小小的银怀表,那正是纳尔维斯拿来救他的魔法器具,它现在失去了大半的效力,于是被雷诺尔好好地串了起来,珍重挂在了自己的胸口,又拿衣服遮住了它。

      这可能是这辈子他和纳尔维斯唯一的联系了。

      “……是的。”雷诺尔声音干涩地说,“我明白。”

      ————以纳尔维斯的高洁品行与那份倔强,还有那份超脱大部分人的智慧,再和魔族,和他们这群人在一起,总有一天他会死的。

      他会死。

      而魔族被人贯穿身体还有活着的可能,人类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雷诺尔还记得在冥珞珈的时候,母亲牵着娜塔莎的手去看望年迈的,母亲的母亲,他们的外祖母。

      一向美丽,端庄的母亲望着她自己年迈的母亲,衰老的外祖母,潸然泪下。

      “为什么要这么伤心呢?”

      当时很年幼的娜塔莎这么问母亲,“为什么妈妈这么怕外祖母死呢?父王说他从不畏惧死亡。”

      而母亲摸着妹妹的脸蛋,温柔地回答她:

      “因为人类和魔族不一样啊,娜塔莎,人类的生命那么短暂,能做的事情那么少,一旦死去,就什么也没有了啊,就算一段岁月内有人记得她,记得她做的事情,可是很快,她就会被很多人忘记……那她还剩下什么呢?我们这一族,本来就什么也不剩下了啊。”

      母亲说的是对的。

      当时的娜塔莎还不明白其中意思,雷诺尔却比妹妹有着更深刻的理解能力。

      人类一旦死去,他们的一切都会随着那具会腐烂的身体安眠于永远的梦境之中,他们失去了一切,而他们的家人和爱人失去了他们。

      乌利尔看着雷诺尔的表情,轻轻一句话又撒下一把火:“想要保护他吗?他不一定不会被玩家视为目标,”似乎是为了吊雷诺尔的好奇心,他停了一下,“想知道被女玩家攻略的后果吗?”

      “……什么?”雷诺尔咬着牙问。

      “成为被魔药,被系统所左右的傀儡,情感也会变得不被自己所掌控,有时也免不了被当成踏脚的石块,防身的盾牌————啊,怎么说来着,剧情老是有这样的,为爱不顾一切?对,就是这个。”

      乌利尔恶劣地道:

      “你真的要任由其他人这样对待他?”

      “羞耻心呢,身为人的羞耻心和道德心呢!”雷诺尔没能忍住,大声叫了出来。

      乌利尔嗤笑一声:“对他们来说你们根本不算生命。”

      雷诺尔心想,难道你不是一样?

      仔细想想这样的人生,简直是被玩弄的彻底……怎么能让‘那个’纳尔维斯,那样的纳尔维斯变成这样!!因为这样的理由……

      心中的衡量天平一下子为之倒下,雷诺尔闭上了眼睛,脱力地坐在沙发上,把娜塔莎唤醒。

      “娜塔莎,娜塔莎。”

      【唔……什么事,哥哥?】

      “如果我说,从现在开始,我们要为了能活下去,能保护纳尔维斯,从此要以对付别人为目标,你愿意吗?”

      【哥哥你在说什么笑话啊!】

      意识里的小姑娘哈哈大笑,笑过之后,用最温柔的声音对着双生哥哥承诺道。

      【只要是哥哥想做的事情,我都会支持,只要是企图伤害哥哥的人,我都会去拿符咒爆了他!】

      “我也一样,娜塔莎。”雷诺尔在意识里默念着。

      结束和妹妹的沟通,他终于能正式回应乌利尔了。

      “我答应你的提议。”

      魔族稚嫩的王子向勇者的第一学生伸出了手,声音也同样稚嫩,却比任何人都要笃定自己的选择。

      “我答应和你结盟,一起打败其他的玩家。”
      他上前一步,这一次居然没有本能地往后退,而且胆子难得地大,使劲儿揪住了乌利尔的斗篷,异色瞳像是火灼一样地发亮,瞪着乌利尔吗,大声地宣告:

      “但是你绝对不要弄错了——我答应你,只是因为我暂时找不到证据,总有一天我会证明给你看,这个‘系统’并不能主宰一切,这个世界并不是游戏世界!”

      乌利尔没介意他的无礼,反而略眯起眼看着他。

      原来这家伙真的有受到王族教育啊。他这么想着。
      但是下一秒,雷诺尔就推开了乌利尔,抱起新手教程转身就要离开,那一刻他身上的气势却又都散掉了。

      “我要自己呆几天,这几天请不要来打扰我。”

      “你自己下得去?”乌利尔挑眉。

      靠风爆符冲击力上来的雷诺尔:………………

      ……

      室内又恢复了一片寂静。

      乌利尔瘫倒在沙发上,将手搁在额头上,沉思着。

      突然地,他就轻笑了一声,笑声轻飘如纸片落地。

      “证明给我看?我等着。”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跨界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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