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的岁月,我们身不由已》想飞的燕

6、第六章

　　X市离Y市不算太远，开车四个小时的样子。莫玲八点出发，说是午饭就能到了，让莫名在学校好生等着。秦瑶易飞听说后，早饭没吃就跑来了，同来的还有靳涛。靳涛见了莫名还是那幅样子，先是抱着不放，再是粘着不放。看得莫永强目瞪口呆，惊问莫名什么时候找了个如此像样的男朋友。莫名仰天长叹，自己的清白算毁在这小子身上了。
　　虽然时令已迈进秋天，但暑气未去，仍是毒辣辣的太阳当道，没事谁也不想在外面乱晃。又因是假期，宿管阿姨不像平时那么认真，男生也可光明正大地进女生宿舍。所以五人吃了早餐就回宿舍了。易飞在教莫永强打CS，大吵大闹的；秦瑶从莫名的书架上抽本书，安静地看着；靳涛则坐在莫名桌子前，对着满柜满桌的书啧啧称奇，一本本抽出来问莫名都是讲什么的。见莫名每本都说得头头是道，很是不可思议。莫名嗤笑他大惊小怪，说这点算什么，比这多几倍的都读过。

　　遥想当年，以十二岁弱龄进入《春芽》编辑部，从此落入魔鬼主编的魔爪，开始了水深火热的生活。正常上课的情况下，初一是要一星期读一本，找出认为写得好的段落背诵下来，并说出为什么好，很简单的活儿。初二一星期二本，开始让写读后感，也还可以应付得来。初三时数量未变，但让分析人物形象、写作手法、作者思路等。一本书通常要写几篇文章才能交差，而书的难度也在逐年上升，此时莫名就有点吃不消。而不上课的假期，数量和任务都是翻倍的。三年下来，莫名把主编积攒一辈子的书读完，捎带着读完了爷爷的珍藏，视力也从5.0骤降到2.0。

　　到高中后，莫名以学业太重为由，要求退出。主编搬来了老爸，几个回合下来，莫名乖乖听话，再不提退出的事。主编泄愤似的定了更艰难的任务，读书的数量虽回复到一本，但都是晦涩难懂的。更过份的是一星期要写三篇能看的文章，高一时未限定内容，说是让莫名适应一下高中生活。高二时各种稀奇古怪的限定都出现了。题材、字数、篇幅及标点的数量限定是小儿科，要固守数量地出现某个字或完全不能出现某个字也很正常，但要把这些一起做到那真不件容易的事。莫名常常顾此失彼，一篇文章要反复修改多次，同时又不能落下9门功课的学习。那时最羡慕哪吒的三头六臂。这种情形直持续到高三上学期。

　　高考结束后，主编给莫名送来了四千块钱。说是几年来一直替莫名投稿，这是发表文章赚的稿费，已经扣掉了他的辛苦费和邮费。还把所有变成铅字的文章集合到一块，做了本文集。4000块钱和一本文集葬送了莫名六年青春炫烂的日子。

　　提及往事，莫名一脸被压迫阶级的痛苦相，想到终于逃出魔爪，翻身做了自己的主人，不禁振臂大呼：“我死也不要再回到那种日子！要和一切主编划清界限！”刚打败一局的莫永强闻言泼一盆冷水：“八婆说校报和广播站都想把飞鸟招进去，你也真是的，没事在空间乱写什么啊。”“不去，”莫名一脸坚决，“现在可是法制社会，宗教信仰都有自由，我也有进去和不进去的自由，有进这个和进那个的自由。”“进你们的校报吧，”正看书的秦瑶插一句，“Y院报办得挺不错的。”“就是，就是，”易飞当定了应声虫，“听说里面很多美女啊，呵呵，不过还是我家秦瑶最美。”莫永强听了很不服气：“什么美女啊，都是妖精，还不是冲一帅去的。”“一帅？”靳涛发问。莫永强很尽责地解释了一帅的由来。

　　靳涛听了紧紧抓住莫名的手问：“你也觉得他很帅？”莫保沉思了下：“也不是说很帅，就是气场够强，老让人忍不住乖乖听他的话。”靳涛改抓手为搂腰：“不许去见他。”此行为遭到莫永强的嗤笑：“人家有女朋友了，是仙女级的，才不会看上路边的狗尾巴草。”莫名很生气，挣脱靳涛和莫永强理论谁是狗尾巴草。

　　莫玲是在下午的一点多时到的，在Y院门口遭到看门大爷的阻拦，大爷说非本校人员车辆不让入内，不管是多拉风的车。莫玲连多年不用的撒娇都使出来也没见效果，只好打电话通知莫名。莫永强一听说姑姑到了，二话不说就冲了出去，易飞和秦瑶也随着出去了。当莫名接完电话，只见靳涛一人，赶紧追出去。于是在炎热的午后，在人行稀少的Y院主干道上，上演了一场追逐赛。莫永强健步如飞，跑在第一位。易飞和秦瑶紧随其后，屈居第二。莫名气喘吁吁落在后面，虽由靳涛拖着，还是和前面的三人拉了很远的距离。

　　眼见莫名上气不接下气，靳涛停了下来，说一上午都等了，还能差这一会，走着去也是很快到的。莫名点头，喘息甫定，听得背后有人叫。回头看见一黑色轿车，貌似很拉风。一帅从车上下来，随后是校花李蓝。李蓝撑开绿色的遮阳伞，冲着莫名点头微笑。莫名见竟是这两人叫自己，很是受宠若惊，忙问学长学姐好。又瞄了眼拉风的车子，再看了下自己的11路公车。心里冒了下酸水，然后就深鄙视之。两人竟在校园里开车招摇，真是典型的纨绔子弟作风。

　　元方看见莫名满头大汗，眉头很自然地皱了起来：“发生了什么事，跑得这么急？”校花从包里拿出纸巾，抽出一张递给莫名。莫名再次受宠若惊，双手接过，连连称谢，在脸上抹了几下：“我姑来了，在门口等着呢。”看着眼前这一对Y院风云人物，莫名双眼发亮，暗道找到了让姑姑的车进校的方法。便力邀两人去校门口转转，此举引起靳涛的强烈不满。

　　从两人出现，靳涛就表现出了不满。满脸的不耐，一直拖着莫名的手做抬脚走人状。这会见莫名邀请两人同去，不等两人答复，直接拖人就走。莫名情急之下，伸手拉住体力相对较强的元方的胳膊。靳涛见状，用力一带，莫名的手便松脱了元方的胳膊，扑进他怀里。一系列动作只发生在一瞬间，元方被莫名的一抓一松弄了个趔趄，惊得李蓝低呼一声，忙去扶，遮阳伞都扔去一边。

　　莫名被撞得七荤八素，眼镜都“吱”了一声，暗道这人是石头做的吗？还没来得及生气，靳涛的吼声响起：“谁准你拉他手的？”莫名只觉得耳朵嗡嗡叫，恼了，大声说：“我拉谁关你屁事！放开我！”靳涛似是一愣，脸色愈加阴沉，抱着莫名的手臂却是收紧了。此时，元方忽然慢幽幽出声：“她还曾压在我身上。”莫名突然感觉温度下降了，怎么觉得眼前的靳涛要变身为狼呢，忙用手轻拍其身以示安抚：“意外意外，不是有心的。”哪知元方再次出声：“我还摸过她的腿，胳膊，不是意外，手感比想象中好。”这句话让靳涛成功地变身了，连毛都竖起来了。莫名只觉得腰要被勒断了，一股杀气透过自己向元方扑去，似乎靳涛下一秒就会向元方咬去。想起易飞曾说过眼前这人是打架的能手，为此还进过无数次的少管所，莫名吓得忙搂住他的腰：“误会，误会，那是因为我受伤，学长帮我上药，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和他才见过一两次面，基本上算不上认识，你千万别冲动，冲动是魔鬼。”又扭头对元方哀叹，“学长，你要报仇也不带这样的。”李蓝也在旁边娇嗔着让少说两句，元方果真抿嘴不说话了。

　　“你受伤了？”靳涛说着松开胳膊，上下打量莫名，“怎么不和我说？”眼见杀气隐隐消失，莫名松了口气：“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只是小伤，已经好了。”见他仍皱着眉头，一脸阴沉，莫名忙活动下胳膊腿以示证明。靳涛脸色稍缓，又把莫名抓进怀里：“以后有事要先告诉我，明白？”“是，少爷！”莫名回答得斩钉截铁。“不许乱拉其他男人的手，也不能让其他男人乱拉，懂吗？”“是，少爷！”莫名再次斩钉截铁。听莫名答得顺溜，靳涛面有疑色：“重复一遍！”“呃－－”莫名愣了，刚回答得太快了，竟没记清都是什么，小小声地提出要求，“要不少爷再重复一遍？”“你－－”靳涛气结，“没心没肺！”然后泄愤般地在莫名腰间扭了一把，莫名痛呼出声，引得李蓝一阵轻笑：“呵呵，他们这对可真有意思，你说是吧元方。”

　　见靳涛已恢复人形，想到姑姑还堵在门口，莫名便要拉着靳涛继续奔向校门口。此时一阵车声呼啸而来，刺耳的刹车后，车门打开，伴着一声含糖量超高的“宝贝儿”，一个红色的妖娆身影向莫名扑来。靳涛反射性地抱着莫名躲到一边，让那人扑了个空。莫名定睛一看，竟是姑姑莫玲。又看到随后下车的莫永强三人，知道三人成功劝服门卫，心里松了一口气，欢快地叫了声姑姑，就要挣出靳涛怀抱。

　　莫玲一扑不中，稳住身形，见自己的宝贝侄女竟在别人的怀里，很是生气，换上晚娘面孔，摆出茶壶姿势，开骂：“臭小子，光天化日之下，搂着我们清清白白好人家女孩，成何体统，快点放开我家宝贝，不然老娘给你拼了！”靳涛听了，满脸不屑地哼了一声，不过却也放开了莫名。莫玲见此晚娘面孔立刻换成喜笑颜开，扑上去抱着莫名转了两圈。脚下十厘米高的高跟鞋颤微微的，看得大家心惊胆颤。

　　“怎么还这么重？你们学校的军训是不是放水了？”莫玲捧着莫名的脸仔细研究，接着声音再次出现高含糖量，“宝贝可想死我了，说，想姑姑了没有。”莫名暗自翻个白眼，明明每次打电话只会找宿舍其他人联络感情，竟然敢说想自己，口中却从善如流地脆声答：“想啊！超想的！”莫玲大喜：“真乖！”说完用力在莫名脸上亲了一口，留下个大大的唇印在上面，接着把莫名拉到车前，“来，看看我新买的车，我可是为了我的莫名宝贝买的呢，上次用你易伯伯的车送你们，东西都放不下，我当时就决定买辆大的，怎么样，是不是很帅。”莫名是连连点头，心里却对姑姑口中的话自动打了五折。此人肯定是为了来Y市开拓生意，大车带服装方便才买的，也不想想自己一年才回去几趟。

　　但莫名还是很捧场地对着车子啧啧称奇一番，于是莫玲对自己的车子满意度又升了一格。正得意洋洋之际，不小心看到旁边的那辆，两眼发亮，想走进点仔细看又硬生生止住，又看看自己的车子，脸上呈现出羡慕妒嫉恨，然后更加买力地介绍起车子来。虽只是一闪而过，但还是被莫名捕捉到了，于是便更尽责地捧场。一通口沫横飞之后停下来换气之际，有人上前。莫名扭头见是那对风云人物，只顾和姑姑卿卿我我，竟把这两位大神给忘了，忙作介绍，特意强调了两人的影响力，还顺道提了此人正是另一辆车的主人。莫玲果然把注意力转移到两人身上，尤其是看到李蓝后，两眼发光，把交际手段展现到极致，不一会儿就和那两人熟络得像自家人一样。

　　这时元方要借一步说话，莫玲微愣，但仍笑容可掬随他走到远处。莫名忽然有点紧张，这二人怎么在一起就组成了阴谋二字呢。“别担心，”李蓝在旁出声安慰，“方童书是元方的舅舅，姑姑想在Y市开店，元方会给舅舅打招呼的。”莫名一愣：“哦，呵呵，方童书是谁？”此话一出，换李蓝愣了：“方市长啊，方童书是Y市的市长啊，你不知道吗？”见莫名一脸吃惊，李蓝又尽职介绍：“他爸是元正，妈妈是方童颜，他的名字就是两个姓的组合。”“真是个好名字。”莫名点头虚应，自己怎么就没赶到点上呢，不然也不会是这个让人烦恼的名字了。

　　然而李蓝的目的显然不在于此，见莫名一脸淡然，再问：“你不知道他们吗？”莫名被问得有点莫名其妙，这两人很有名吗？但见李蓝那满含希望的眼神，一下觉得自己不认识这两人是让人不能饶恕的，便很努力地在脑中过滤所知道的名人的名字。莫永强在旁看不过去了，冲李蓝道：“学姐，你别理她，她经常不带脑子的。”易飞也插嘴：“元正是省教育厅的副厅长，方童颜是Y市第一人民医院的院长，他的两位姑姑在B大任教，一位姨妈在省卫生厅，不过最历害的是他外公，听说是军队里的首长，手握重兵呢。当年就是有他外公在军中作靠山，你们Y院才保住的。”

　　莫名恍然，原来是官僚子弟，怪不得气场那么强，整天一幅领导架势。忽然心中一动：“那学长保送B大是真的了？”莫永强叹息：“八婆不是说过了吗？也说了他的家庭，大家都知道啊，你那天不是也在吗？”莫名没理莫永强，再次问向李蓝：“那为什么又不去了？”李蓝长叹一声：“那是因为元方的爷爷，就是保住Y院没被Y大合并的那位校长，他希望元方能留在Y院，努力振兴Y院。”顿了一下似在沉思，然后苦笑摇头道，“我和元方是高中同学，本来也准备上B大的，结果他来了Y院，我也就来了。”莫名愕然。

　　易飞听了，一幅遇到知己的模样，激动上前和李蓝握手：“知己，知己，我也是跟秦瑶来到Y大的。”又指指靳涛，“他也是，不过没搞清楚，跟错了学校，比咱们都惨，呵呵－－”靳涛怒瞪易飞一眼，又扫了莫名一眼，然后烦燥地转过身去。

　　此时，远处的两人似说完了，向这边走来。元方微微笑着，走近了，忽然看了莫名一眼。就这一眼，让莫名暗暗心惊，汗毛都竖起来了，觉得这两人的协议肯定是关于自己的，这次估计又被姑姑买了。再看莫玲是满面春风，每当拿下一个大客户，她都是这个表情。走过来对着莫名又是一个熊抱，笑呵呵道：“就知道我的宝贝不会让我失望，永远都有狗屎运啊，呵呵－－”接着振臂一挥，“走，姑姑今天高兴，带你们吃顿好料去！”

　　莫玲所说的“好料”，是在Y院的学生街一家餐馆里，奸商品质可见一斑。席间对元方和李蓝关怀备至，更是把那辆车狠狠夸了几遍，热情到有点谄媚的程度。连带着易飞和莫永强也对两人热情洋溢的，秦瑶仍是淡漠着，靳涛却满脸鄙视，不住冷哼。最后莫名也看不下去了，连连低声提醒三人戏别太过了，却被三人当耳旁风般忽略。

　　吃过所谓的好料之后，莫玲说要去打点生意。本着怜香惜玉的精神把女性留下，又本着免费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的精神，带走了三位男性，然后就再没有了消息。莫名很是庆幸没自己什么事，谢天谢地地感叹着逃过一劫。秦瑶没有再回去Y大，等太阳下山暑气下降的时候，二莫领着她略逛了Y院，当晚就住在了9－－6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