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奇谭·欧阳少恭]平生意气》钟离陌

12、第 12 章

　　早饭之时，五人又聚在一处。千觞建议晴雪将屠苏带到中皇山。那儿气候严寒，积雪终年不化。将屠苏葬在雪下，可保尸身不腐。

　　晴雪点点头，神色柔和了许多：“这些日子累大家担心了。红玉姐，日后你有何安排？”

　　红玉放下碗筷，长叹一声：“正所谓，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惜君朝与暮……身为剑灵，从何处来，回何处去，方才是我应尽之义。不过妹妹也无需伤感。若是主人愿出手相助，替公子复仇，红玉或许有机会弥补蓬莱一战之失。你我缘分未尽，还有相聚之日。”

　　晴雪却摇摇头：“我打算回幽都去，只怕从此无缘再见。红玉姐不必自责，苏苏……离开我们，不能怪红玉姐未及上前助阵，不能怪苏苏师傅为他解封，不能怪尹大哥与少恭相识在先，不能怪休宁大人擅启血涂之阵，甚至不能……若是少恭幡然悔悟，从此信奉女娲娘娘，我想……我也愿意放他一条生路。毕竟……女娲娘娘是仁慈的。苏苏和少恭终归不能成为朋友，注定你死我活。这，大概就是所谓神意吧。天镛城解封，蓬莱宫殿逼退伙伴，独力与少恭一战，这一切全由苏苏自己一意决定。无论结局如何，我想苏苏都不会后悔。这也算得是，求仁得仁。”

　　几人呆呆望着晴雪，她脸上浮出淡淡的笑，令几日来的压在心头的阴云霎时散去大半。半晌兰生才开口道：“晴雪你能想得开，那自是，很好……很好……”

　　晴雪道：“兰生，你们二人常常拌嘴。可你要知道，苏苏就是那个脾气，不苟言笑。不必在乎他如何说，只看他如何做就便是。苏苏从来不曾真的恼你，我反倒觉得，他是很欣赏你的。襄铃，我……我也不知该怎么说，苏苏在大家身边一日，就会保护我们大家一日，当然……也包括你。现在苏苏不在了，襄铃要变得坚强起来，依靠自己的力量勇敢生活下去。你尚年轻，往后必将走过很长很长的路，经历很多很多的事，遇见很好很好的人——像苏苏一样好。你的母亲不论身在何方，都会一直默默地看着你。至于尹大哥……晴雪明白，有些愿念沁入骨髓，无法抽离，终究勉强不得。作为巫咸大人的风广陌背负使命战斗至最后一刻，无愧女娲娘娘的嘱托，可以骄傲地列为神殿十巫之一。而获得重生的尹大哥有想要追求之物，就像兰生说的，我心匪石，不可转也。尹大哥若是坚持不能跟晴雪回家，那……能不能送晴雪一程，就到中皇山蛊雕所守之界呢？毕竟……妹子这一去，很可能……永无相见之日。”

　　千觞低了头，几不敢直视。

　　“晴雪妹妹，你真的决定再也不离开幽都了吗？”红玉问道，“就算我们不能进入，千觞总该可以时常回去看你。怎么说，永无相见之日？”

　　晴雪平静地说道：“若蒙女娲娘娘垂怜，我会做一名灵女，千百年心无旁骛地在神殿侍奉娘娘。”

　　“晴雪，你……你不能那样啊！”兰生道，“那个……人间花木繁盛，昼夜轮替，市肆之间熙熙攘攘，如此一番景色不也很美？你在幽都也没什么亲人，何必非要回那满是瘴气的所在？”

　　“地界永恒黑暗，没什么好吃食物的，也没有跳跳，在你们看来自是异常阴冷、可怖之处。但那是晴雪的家，是女娲娘娘神力守护着的土地，这就已足够。成为灵女是我自幼夙愿，也是爹爹的期望。你们那边没有信奉的神灵，或许难以理解。红玉姐，还记得我昨晚说的故事吗？”

　　“你说，上古之时九州崩裂，要么烈焰焚烧，要么汪洋浩瀚，猛兽捕食老弱，禽鸟从高空扑下抓走幼儿。女娲娘娘不忍眼见生民苦难，于是熔炼五色石修补苍天，砍断巨鳌的四肢支起擎天柱，杀死黑龙拯救翼州，积聚芦灰以抵御洪水。”

　　晴雪点点头：“对于幽都人来说，女娲娘娘的爱就是希望。”

　　很快到了告别之时。晴雪、千觞担心惊扰居民，不敢在镇上施腾翔术。众人相送直到镇口无人处。晴雪神色与往日无二，如雪霁初晴，留给大家一个明净的笑容。

　　襄铃扯了扯衣摆：“晴雪姐姐，千觞大哥，要开开心心喔！”

　　千觞答应一声，上前拍拍兰生肩膀：“过几日去琴川找你，喜酒可不能落下我！”

　　兰生脸上一红，斜眼看看身旁襄铃，见她低着头如同未闻，才轻声道：“知道是酒鬼，任何有酒喝的场合都不会错过。”

　　红玉道：“妹妹保重。尹兄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