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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相识不相拥 ...

  •   慕云歌一头栽在新房的沙发上,脸上微微干裂的新娘妆、被无数发卡固定的头发、不停更换的礼服再加上游走在各个亲友间喝下的恭贺酒,是谁说新娘是最漂亮的,她只承认自己仅仅漂亮了两个小时,在剩下的时间里自己是疲惫加狼狈的。
      宋子谦:“你确定要这样继续躺着?”
      慕云歌在脑里幻想了一下,枯燥纠结的头发、干燥松弛的皮肤、蜡黄苍老的脸色,每一项都让她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生起不少,然后一个鲤鱼打挺的从沙发上跳起,看着在自己面前背光站着的宋子谦,慕云歌突然不觉得有些不自然,低头看着眼前一小块地板,脚趾在鞋里不停地蜷缩张开,喉咙莫名的发紧不知道下一刻要做些什么。
      “二楼左边第二个就是你的房间,里面有单独的淋浴,如果想泡澡浴室在一楼。”宋子谦说罢就转身上楼,独留慕云歌在沙发前直愣愣的站了好久,然后脚步高高抬起,落地声音却是很轻,拖鞋与地板微微的摩擦声更像是一阵叹息。
      慕云歌摸着自己尚在滴水的头发,走到一楼一点点的参观着这个刚刚成为自己家的地方,厨房、浴室…走到一个房前,红褐色的木门紧紧的关着,试着转动门把,慕云歌发现仅有这个房间的门是锁着的,于是被泡沫剧严重污染的大脑开始快速转动,宋子谦、前女友、念念不忘、伤痛、禁忌…几个词在慕云歌的脑里不停地翻滚,直到速度过快而爆炸,身体骤然一僵狠狠的向后退了一步。
      “你在做什么?”宋子谦站在楼梯口,黑色的浴袍整齐的穿在身上,脸色不明的看着慕云歌。
      现在的慕云歌有种做坏事被抓的感觉,就像小时经过一个杂货摊,看到漂亮的水果糖整齐的装在透明的玻璃罐里,而自己攥着空空的拳头欢快的想象着那些糖果自己跳到自己口袋,然后店员凶神恶煞的站在自己面前询问,“你做什么!”,那种局促和尴尬让她很快红了脸,舌头都不知藏到了那里,张着嘴巴呆了一会儿,才镇定下来,“我饿了,下来看看有什么吃的。”
      “正好,你也为我做一份吧。”说完宋子谦便坐到了沙发上,连空气都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慕云歌看着客厅的灯在他身上打出阴暗的层次,然后转身抓了抓自己的额头,为什么要说出“我饿了”这句最狗血的小白语呢,而大boss竟然也会有很狗血的时刻。
      打开冰箱,里面的菜色很丰富,不过她只拿了三枚番茄,两个鸡蛋,然后从厨房旁边的储藏室里挖出两包方便面来,点火开始做饭。短短的十分钟后,慕云歌端着两碗面放到了餐桌上,看着在沙发上坐着的宋子谦并没有动静,只得移步过去提醒他可以吃饭了。
      只是在看到他的神情后,慕云歌沉默了,他眼睛紧闭,眉头不自然的皱起,嘴唇有一些干裂,在光与影的交替间,感觉他整个人被笼在一个用冰凉的钢铁做成的铁屋子里,独自一人,温情中透着霸气的伤感。
      慕云歌轻轻的坐回餐桌旁,然后故意弄出一些声响来,在勺子第二次掉在桌上时,宋子谦醒了,起身看着餐桌上的东西,很自然的吃了起来,倒是慕云歌在一旁战战兢兢的,最后终于忍不住开始说话。
      “我做的是炒方便面,面用热水煮的七成熟,里面的那些油脂基本上都跑到了汤里,所以这顿饭还是很健康的。你觉得好吃吗?”期期艾艾的一句话后,慕云歌就低下头继续吃饭,可是又想到这样的不礼貌,索性抬头直接索要答案。
      “还不错。”简单的三个字后,宋子谦直接把她屏蔽,接下来是熟悉的沉默。
      一顿饭结束,慕云歌在厨房做完洗洗涮涮后,回房间的途中看了看自己旁边的房间,没有声音溢出,甚至看不到从他房里溜出的一丝光亮,几秒的停顿后,慕云歌回到了自己的房里,门锁扣上,然后继续把自己埋在枕头山里。过了好一会儿,从行李箱里拿出笔记本开始上网。
      在很无聊的偷菜游戏结束后,慕云歌打开了论坛,早有一堆人在里面叫嚣着呼喊着她的到来。
      爬树的老鼠:怎么才来啊,不会是刚刚在嗯嗯啊啊了吧。
      木鱼尘埃:那是,咱刚刚可是美人在怀啊,只是考虑到你对我的热切期望,只能忽视小萌男的梨花带雨。
      空房一间:木鱼老实交代,其实你不是考虑到我们的热切期待,而是因为明白自己如狼似虎的本质,小萌男这样的根本满足不了吧。
      爬树的老鼠:哦~哦,木鱼早说啊,姐这里全部都是猛男哦,是饥渴者熬夜、放松的最佳选择哦。
      慕云歌彻底无语了,这个论坛里的都是与文字打交道的文编或者作者,话题生冷不忌,语言尺度可以用米来形容,不熟悉的人很难想象白天光鲜亮丽、彬彬有礼的作者、编辑到了晚上都脱下了皮衣,露出狼的本性来。
      空房一间:难道木鱼被自己的口水淹没了??
      木鱼尘埃:没有,我刚刚翻了翻自己的后宫牌,研究了一下猛男的可行性,最后发现数量太多,无法予以熬夜的考虑。
      空房一间:额,既然这样,那咱作为上面的,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哈。
      木鱼尘埃:恩,万千少男等着我那,不过在这之前,我想你要明白,五十分钟后,你的一万字是要出现在我的邮箱里的哦。
      然后等来的就是空房一间被炸成焦黑的脸,还有终于沉寂下来的论坛。
      早上,慕云歌揉着眼角出了屋,奔到厨房榨了一杯蔬菜汁灌到肚子后,才觉得自己的精神完全回来了,昨晚直到十二点才收到空房的稿件,然后又是校对,设置版面,终于在两点躺到了床上,顾不上对这个家的陌生感,很快就睡得香甜。
      抬眼看到厨房门口的宋子谦,慕云歌赶紧停下大口的吞咽,举了举手上的杯子,“番茄胡萝卜汁,你要吗?”
      宋子谦对这样的东西没什么好感,喉咙里模糊地挤出一个恩字,在玄关处换好了鞋便出了门,慕云歌呆愣了一下,看看表七点半,不得不说大boss比自己敬业多了,至少从上班时间来看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虽然时间对往常的慕云歌来讲还早,但是考虑到对这个称之为家的空间的陌生感,她还是觉得早早上班比较好,于是桑格华公司的员工第一次看到慕云歌迈着优雅的脚步,慢吞吞的坐到座位上,再缓慢的从包里摸出一堆堆的稿纸,U盘,杂志等文件来,终于慕云歌自来到这家公司一直维持着的‘一秒女王’称号被自己华丽丽的从身上剥掉。
      “木鱼,难道你提前获得裁员什么通知了?”娱乐版的瑶格不负自己‘八卦女祸’的称谓,穿着一件火红的连衣短裙趴到了慕云歌的桌上。看着自己眼前忽隐忽现的春/光,慕云歌想不邪恶都不行,轻佻用手划过瑶格的下巴,语气饱含调戏“妖哥哥,怎么今日没有美女翻牌!?”一句话雷得瑶格包括附近格子里的同事趴在桌上狂笑不止。要说这瑶格是一位真正的京腔美女,身材火辣,脸袋漂亮,爽朗剽悍的个性还有那个堪称赛过狗鼻子的新闻嗅觉还有那张比砒霜还要毒的嘴巴都是桑格华公司的招牌,现在被慕云歌调戏了,这可真是红果果的现世报啊。
      “今晚就等你来了,咱们红/芙帐/暖不负良/宵,如何?”瑶格随手接下了调戏,反手一个红色炸弹再次丢给了慕云歌,换来她的白眼数枚。
      慕云歌:“今天早到纯属意外,此后我会继续发扬坚守堡垒精神,维护组织赋予我的‘一秒女王’宝座,敬礼!”大家对于慕云歌的耍宝给予很高的评价,掌声不断。慕云歌自从来到这家公司后秉持‘谦虚,开朗’四字方针,加上她个人对文字的敏锐,在她手上签出的文章篇篇都是榜单上的前五名,深的大家的喜欢,只是有一点,她每一次都是在迟到的前一秒到的公司,于是获得了‘一秒女王’的称号。
      一天的工作很快结束,慕云歌站在自己曾经租住的房子,感慨万千。也许是因为内心并没有把宋子谦那里当做自己的家,她并没有把自己租住的房子退掉,从柜子里收拾出一个季节的衣服装到行李箱,然后又把自己的日常用品规规矩矩的放到盒子里准备带走,慕云歌突然发现自己并没有太多东西,衣服都是只买几件,然后全部丢掉,然后重新购买,她柜子里的衣服永远在数量上维持平稳不变的状态,生活用品也很简单,很多东西大boss那有,无需再搬过去,整理的时候慕云歌再次看到了柜子一角放着的哆啦A梦,蓝蓝的绒毛在时间的浣洗中并没有褪色多少,裂开的嘴巴,笑嘻嘻的眼睛包括永远放着神奇的口袋都显得那样真实,只是她忘记了关于这件布偶的故事。
      慕云歌至今没有高中生活的记忆,满满的三年时光就好像被谁从她的脑里挖去一样,她最美好的青葱年华全是在晓宇的裂吼中自行脑补的,然后她的高中如同大学生活一般在大脑里汇集,她从不怀疑,她相信自己如同众多普通高中生一样,依窗看云幻想一些美好的事物,然后继续埋进厚厚的试题堆里,为高考做轻微而不剧烈的挣扎,平凡中一点特别。
      只是偶尔从某个地方翻出一个陌生的东西来,她就会愣神好久,那些东西总似一把铁锤般敲击她的回忆,她感觉自己遗忘了什么比如缩在小铁匣子里的那枚戒指,那朵蝴蝶花的标本还有这个布偶。门口传出钥匙悉悉索索的声音,隔壁的人下班回来了,慕云歌摇摇头,将布偶重新放回柜子里,起身离开,很多事记不得了那便遗忘吧。
      就像是什么时候,慕云歌在自己很喜欢的那本《飘》上,用歪歪扭扭的字,写下的‘相识并不相拥’一样,很多事,很多人,注定最后的结局是失去与遗忘。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相识不相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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