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本佳人》李若

8、第八章

　　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
　　“你醒了。”他正坐在床边看着我。
　　“你不会一夜没睡吧？”我迷迷糊糊地问他。
　　“也睡了一会儿。你快起床，我出去准备一下。”
　　“准备什么？”
　　“早中餐。”
　　“什么早中餐？”
　　“早餐加中餐啊，叶思佳，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十一点了。”
　　都这么晚了？看来我们应该是聊到很晚才睡的。
　　“你不是说要出去准备一下吗？怎么还不走？”
　　“我，我想多看你一会儿。”
　　“看了这么长时间还没看够啊。你这么看着，我怎么起床，怎么换衣服。真是的，快出去吧。一会儿吃饭的时候，让你看个够。”
　　“是，遵命。”他又行了一个滑稽的军礼，引得我哈哈大笑。
　　他出去后，我迅速地做完了一切。
　　“这些都是你点的？没想到这路边宾馆的厨师还挺有水平的。”我望着他摆在茶几上的一桌子饭菜说。
　　“快尝尝，好吃吗？”他夹起一根青菜递到我嘴边。
　　我的脸色顿时绯红，勉强抑制住了娇羞感，吃了他递过来的菜。
　　“怎么样？”
　　“很不错，说实话，比你为我做的早餐还要好吃。”
　　“傻瓜，这就是我做的。”他微笑着说。
　　“怎么可能，这又不是在我家，更不是在你家，你怎么做？”
　　“我不告诉你。”
　　“这么神秘，切，我还不想知道呢。”我的内心充满幸福感。
　　“今天想去哪儿玩？”
　　虽然我很想跟他在一起，但是我突然觉得，是不是我们之间发展得太快了点，我不太相信这种发展得太快的感情，认为它并不牢靠。看来我该冷静一下，所以我撒了谎。
　　“今天不能跟你在一起了，下午有人约我逛街。”
　　“那好吧，吃完我送你回家。”他稍显失望。
　　“哦，对了，我把那件睡衣放回你的包里了。”
　　“恩？这是给你买的，我拿来做什么。”
　　“我不是说过吗？在我还没答应你之前，我是不会收你的礼物的。”
　　“叶思佳，你怎么这么坚持，难道这是你对爱情的原则。”
　　“可以这么说。如果有一天，我确定要跟你确定关系了，那时候你再送我，我肯定会要。”
　　“既然你这么坚持，我也就不强人所难了。说真的，叶思佳，你真是我见过的最为倔强的女生。”
　　他说得没错，有时候我的确有些倔强，如果我认为我该做的，我一定会坚持到底，就比如接下来的这件事情。
　　周一上午，宁若希非要拉着我去商场逛一会。
　　“这可是上班时间，你不怕丢了工作？”我用MSN发出疑问。
　　“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谈，这里说话不方便。”
　　“什么事情这么重要？”我很纳闷。
　　“到了再说，总之你相信我，我若希还能骗你吗？”
　　“那好吧，你先出去等我，五分钟后，我再出去。”
　　“好。”
　　我们公司附近有个大型商场，几乎全是超级名牌，我平常不怎么去。因为即使看中的衣服，也舍不得买，那不如索性不看，省得心烦。不过我和若希约定，若是在上班时间，公司或家庭有非常严重的事情发生，就到这个商场谈，其他的同事很少进这个商场，不用怕碰见熟人。
　　“非常时期，时间紧迫，快说什么事。”刚一进商场，我就拉住若希问。
　　“沈总这次的职位恐怕真的保不住了。”
　　“这事你不是说过了吗？”
　　“上次是随便说说，以为是那个乔楚琴开的玩笑呢，你想啊，一个小职员就算有再大的后台，也不可能影响到一个分公司的总经理吧。现在看来，我错了，怎么说呢，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次的事情很大，绝不仅仅是解雇几个人这么简单。”
　　“我也觉得没有这么简单，也许是总部那边出了什么问题。哎，宁若希，其实这不是我们该操心的事情，我们只需要做好我们自己的本职工作就可以了。最重要的是，保住自己的饭碗啊。”
　　“思佳，这个我也知道。其实，你难道没猜出来，我为什么会这么郑重其事地告诉你这事吗？”
　　“为什么？”我不解。
　　“思佳，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新来的这位总经理？”
　　我被她问得一怔，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好像，好像是有点儿喜欢。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我好像没跟你说过吧。”我支支吾吾地说。
　　“早上你是不是跟沈总聊MSN了，说到这个，我得先跟你道歉了。今天早上我不小心看到了你的MSN消息，所以。”
　　她这么一说，我明白了，不过我当时并没有用“喜欢”这类的感情词汇啊。
　　“其实你是不是自己还不知道自己喜欢沈总。这种事情，总是旁人看得比较清楚一些。我就偷偷看了你们相互发的一点信息，还有你们互看对方的眼神，我就看出来了，你们肯定是相互喜欢的。还有，你说巧不巧，就在我偷看你们聊天的时候，我突然收到了乔楚琴发过来的信息。你也知道，我平时都懒得搭理她，她干嘛要给我发信息呢。我这一看，你猜她发的什么？”
　　“什么？”
　　“原来是她想发给赵令欣的，结果错发给我了。我当时看了她的信息，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我还怕遗漏点什么，这不，我给你原原本本地抄下来了，你看。”她递给我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赵令欣，这下可有好戏看了，我之前跟你说的沈总的事，这下有结果了。我那位跟我说，如果这个沈伊东在今天还不把解雇名单宣布的话，他就要在总部施压，撤了这个总经理。你说奇不奇怪，既然他不敢得罪我那位，不敢解雇我，那他干嘛不解雇叶思佳和宁若希呢，反正我看她们俩也不顺眼。我看，这里面肯定有什么猫腻。赵令欣，我们就等着看吧，这里面还指不定会有什么惊天秘闻呢。新经理刚来不久，就跟下属搞办公室恋情，你说，会不会是这种事，哈哈，哈哈。
　　从我和若希谈论乔楚琴时说的话，我也能猜出，她和赵令欣谈论我们肯定也没有什么好话，所以我对这里面揶揄我和若希的言辞，并没有愤怒。大家都是彼此彼此，半斤八两。这里面唯一引起我注意的就是这个时间期限，今天，也就是说他只有一天的时间了，可是我早晨看见他的时候，并没有看见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啊。
　　“你在想什么？”
　　“没，没想什么。”
　　“叶思佳，作为你的好姐妹，我得好好跟你说说。虽然我知道你长得很漂亮，我也希望你能嫁给沈总这样的优质男，可是我也得提醒你一句，要知道，你们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背景相差这么悬殊，你觉得你们之间会有好结果吗？尽管看惯了电视剧里的分分合合，可是这种事情一旦发生在我们自己身上，发生在我的好姐妹身上，我会受不了的，我可不想看着你爱得那么累，现在我们这个年代，并不适合那种爱得死去活来的感情。”
　　听了她的话，我的心里很纠结。
　　“若希，平时看你稀里糊涂的，怎么对感情这回事，看得这么清楚。”
　　“看偶像剧看多了，多少有点感触。我真希望你能嫁个好男人，不愁吃，不愁穿，要什么有什么，因为你有这个资本，但是，我也很清楚你的个性，你并不是那种重视物质生活的女生。”
　　“还是你了解我，有时候我自己都不了解自己。若希，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我不重视物质生活，当初为什么杜文廷会离开我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你自己都没弄清楚原因，我更无从知晓了。这还是得等到你找到他的时候再说，怎么，你还是那么想他吗？”
　　“也不是，只是偶尔会想起，毕竟对我来说，那是好几年的感情啊。”
　　“若希，我看你危险了。”
　　“危险什么？”
　　“你在想着你的前任的时候，喜欢上了别的男人，这就是一种危险，你自己慢慢琢磨吧。出来这么久了，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哦，对了，我怎么把最重要的一件事给忘了。”
　　“怎么，还有更重要的事。”
　　“应该说是一句话，我是要告诉你，既然你们之间还没有开始，而且沈总年轻有为，也不用怕他找不到新的工作，所以，如果真的他被撤换的话，你也不要把自己卷进去。”
　　“这怎么可能，我只不过是一个小职员。”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担心，我只是隐隐约约觉得，凭你的个性，如果你是真的喜欢他，你肯定会为他做点什么的。”
　　若希不愧是我的好姐妹，真的很了解我。在我看到那张纸条的时候，就已经想出来了一个办法，我想只有这个办法，能保住他的这个职位。
　　虽然我知道，凭他的能力，再换个公司找到一份新的工作，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我知道男人总是好面子的，如果他刚刚上任，这么短的时间就被撤换，那他如何保留自己的尊严。更何况，只有我知道，这件事全因我而起，全因那天咖啡馆我们的偶遇而起。
　　从我看到那张纸条，我就一直在这个问题上纠结。
　　临近下班时，他还是没有动静，我在下了十足的决心后，终于敲了总经理办公室的门。
　　“请进。”他的声音很疲惫。
　　我进去，看到他一脸的凝重，这使我更加确定自己的决定没有错。
　　“是你啊，有事吗？”
　　“我要辞职，这是我的离职申请，请你批准。”
　　“你在跟我开玩笑吧，快别闹了，我还有事要处理呢。”
　　“我没有开玩笑，我说的是真的。”
　　“叶思佳，你，你，你疯了”，他猛地一下站起来，大喊，“我不准。”
　　“我已经决定了，你不准也得准。”
　　“到底我们谁是总经理？”他吼道。
　　“你是，可是作为员工，我有权利辞职。”
　　“合同没到期，你这叫违约，你要付赔偿金的。”
　　“我知道，所以，如果你不忍心的话，可以解雇我，那我反而还可以得到一笔赔偿金。”
　　“你这是为什么？”
　　“我急需用钱。”
　　“这不可能，我没听你说过，再说，如果你真的缺钱，可以跟我说，我给你。”
　　“我不要你的钱，我要我应得的。”
　　“叶思佳，你，你这不是为难我吗？”
　　“错，我正是不想让你为难才会这么做。”
　　说出这句，我有些后悔了，他一定猜出来我为什么这么做了。
　　“你是为了让我保住总经理这个破职位。”他果然猜出了。
　　“破职位？你好大的口气。沈伊东，我知道你很有本事，再换工作也不是难事。但是我们这个公司也不算小吧，你觉得总经理这个职位配不上你吗，你知道公司有多少人盯着这个职位呢。我虽然不清楚确切的数字，但我猜，你现在的这个总经理年薪，怎么也得几十万吧。你知道我的月薪吗？三千，只有三千，除了房租、煤气水电费、日常开销，我所剩无几。”
　　“那你还辞职？”
　　“不是说了吗？为了那笔赔偿金。”
　　“你撒谎。”
　　“我没有。”
　　“还说没有，你撒谎的时候，会用右手不停地搓衣角。”
　　我都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心情，我的这个习惯都好多年了，只有他，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发现了。
　　“你管我。反正我决定了，你看着办吧。”
　　扔下离职申请，我很潇洒地走出了他的办公室。
　　原来，为男人做点事，心里会这么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