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直树的婚姻守则》尤微澜

8、8：该低头怎么也要低头

　　第二天早上，晚起的江太太又恢复了平常生龙活虎的模样。
　　我该说这次还真难得吗，她居然能在我出门前起床。
　　湘琴跑进厨房说要给我煮咖啡，结果手忙脚乱的差点把酒精炉打翻，手指也给烫到了。
　　幸亏我有跟进去看着，不然真不知道这位毛毛躁躁的江太太还要闯多少祸出来。
　　我要她先去梳洗、换衣服，一会下来跟我一起去上课，自己则在厨房收拾她制造的麻烦。
　　她转身上楼前那个笑容，可爱的让我想捏捏她的脸——不过考虑到我那无孔不入的老妈就在厨房外面窥视着，还是算了。

　　去学校的路上，我领着湘琴去家附近的户籍中心。
　　一直到办理登记的柜台边，湘琴才明白我要做什么，看着她那个又傻又呆的可爱表情，我真的很想对她说：“亲爱的江太太，你真的可以再迟钝一些，没关系。”
　　不过想到周围有这么多陌生人在看，我还是别逗弄她了，省的某人恼羞成怒当街谋杀亲夫，那就完蛋了。我可不想继“差点在迎娶当天被岳丈用项链勒死”的倒霉新郎后，又成为在“登记户籍当天被老婆追杀”的惨剧老公。
　　什么？你说我的笑话不好笑？
　　无所谓，反正我又不是说给你听。
　　柜台小姐叫湘琴填表格的时候，湘琴一听到人家叫她“江太太”，整个人都兴奋的发光。
　　我撇开脸不看她，辛苦的隐忍半天，也没忍住嘴角的笑意。
　　其实又岂止是她在觉得开心，能够在法律跟传统的双重意义上都成为她的丈夫，对我来说，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我由衷感激上苍能把她赐给我，真的。

　　从中心出来的路上，我跟湘琴说起我原本对未来的规划。
　　早在我十八岁之前我就对我未来要走的路大概有了安排，什么时候工作、什么时候结婚，甚至是什么时候有小孩，我都有仔细的计算跟设想过，因为我不想像大多数人那样只是平庸的在过自己的日子。
　　我不想做个整天汲汲营营于柴米油盐酱醋茶各种小事中的普通人，我希望自己能够在有限的生命中做足够多的事情，为自己，也为更多人。
　　然而袁湘琴突如其来的告白跟搬进我家，改变了我整个人生的轨迹，也打破了我所有的打算。当我面对她的眼泪跟不安，只能一次又一次的投降。
　　我从最初对她的抵制跟排斥到后来的接受跟理解，直至最后爱上她，在这整个过程中，我学会了以前从未想到会在我身上发生的许多东西，比如宽容，比如妥协，比如低头。
　　湘琴的韧性在很多时候都是跟她的粗神经成正比的，她顽强的程度简直令我叹为观止。
　　也正是因为她这份对爱的顽强，才令我看到了她、爱上了她，所以对她低头，对我而言也就不再是多困难的事情了。
　　更何况，江家男人的“传统”之一，不就是要听老婆的话吗？
　　湘琴说不管怎样，她都会选择相信我。
　　我听了心里是很爽，不过嘴上还是得把自己之前的不满说出来，“我忙得天昏地暗的时候，你还有空跑去跟阿金哭诉，把我们的事情传遍全校”
　　——袁同学江太太，你就是这么相信你老公我的吗？
　　看着湘琴那个想解释又不知从何说起的模样，我其实很想笑，我当然知道这些事不可能是她主动传出去，但中国人向来爱说的“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就像我在夫妻关系的维系上还要学习很多一样，湘琴也该试着学习，如何要把“家务事”在家庭内部消化，而不要动不动就把家里的事情跟别人说起。

　　中午我在实验室有事情，所以就让下午才有课的湘琴来学校时，顺便从家里把我的书拿来，结果这家伙居然给我把妈的那本“家庭妇女医学百科”给拿来了。
　　周传津在旁边听到，笑的那个得意，直说什么“没想到江同学也会喜欢‘这种女孩子’”，那语气中的讽刺连湘琴都听的出来，真是可恨。他这个人，从入学那天开始就把我当他的竞争对手，不论大考小考都拼命的想要超越我，偏偏只有几次跟我同分，更多次却是第二名。
　　湘琴气急，跑过去想跟他理论，偏偏又嘴笨的接不上他的话。
　　周传津笑的眼都眯起来，仿佛这样就能把我打败一样。
　　他如果只是针对我，我反而懒得理他，可是他把湘琴也扯进来就太过分了。
　　于是我故意放慢了语调说道：“你无法臆测我的喜好（你没那个智商猜出我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你这家伙无法看透我的本质（我在选择女孩这个方面到底有没有本事不是你这种笨蛋轻易能看出来的），我看你还是乖乖回去当你的第二名吧（在我之下做了那么多年的第二你还好意思来讽刺我真是没脑袋）！”
　　我故意把这些话说的很冠冕堂皇，依照湘琴的程度大概只能猜到我是在讽刺周传津，而后者的水平不低，听了之后果然如我所料的气到跳脚。
　　待周传津气冲冲的离开，湘琴微楞的问我他怎么情绪反差那么大，太不可思议了。
　　我只告诉她说别理周传津，那家伙本来就是针对我，刚才那番话里真正的含义并没解释给她听，我不想让湘琴觉得我嘴巴太坏心太黑。

　　礼拜五下午，我难得有空闲，所以就趁网球社也有练习过去活动一下。
　　即使在我结婚后，我的烂桃花也依旧，不过偶尔看看湘琴吃醋的可爱样子，也挺有趣的。
　　已经毕业并在车行找到工作的皓谦穿着制服就又回来社里了，说起来，这家伙追子瑜也有快四年了吧，还真是不死心呢他。
　　我其实挺佩服他跟湘琴这种韧劲儿的。
　　要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在被喜欢的人一次又一次的拒绝后，还能重新振作并且继续厚着脸皮去追求对方的。
　　而如果不是真的爱上，不是真的非她（他）不可，谁又会不顾伤痛不顾廉耻飞蛾扑火般的付出着、努力着呢？
　　我想，子瑜迟早都会被他感动，因为他对子瑜的爱，真的很纯粹很浓烈。
　　不过很搞笑的是，皓谦先是跟子瑜、湘琴她们显摆他的新制服，然后又跑去折磨新进的的网球社社员，最后居然又老着脸皮跟学弟妹和我推销起他所负责的车子来。
　　子瑜在场边已经明显的满脸黑线了，湘琴更是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我虽然也觉得皓谦这么做脸皮实在是厚的有点无耻，不过也还是挺佩服他对现实的适应力就是。
　　学校跟社会毕竟不同，学生跟工作者的角色转换跟心理调试，也并不是象牙塔中的学子们自以为的那样容易轻松。
　　皓谦的“厚脸皮”，其实也是他角色成功转换的一种方式。
　　等子瑜她们真正踏入社会，迟早也会体谅到皓谦今天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