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不羞离开之后》砂金石

2、他走了

　　兴欣战队

　　陈果挠着头纳闷，“自从夺冠之后，就没怎么看到那家伙的影子，就算不在兴欣了也给点消息吧，真是的”。

　　一边正在训练的唐柔头也不回，“他不是去当国家队领队了吗，可能在忙着搞战术分析吧。沐橙不就在国家队吗，你给她打电话问问”。

　　“好主意”，陈果一锤手心，掏出电话打给苏沐橙。

　　国家队集训中心

　　“果果，怎么了”，苏沐橙一手敲着电脑，一手接电话。

　　“沐橙，叶修在干什么呢，怎么都没点儿消息”，陈果站在训练室落地窗前，抱着胳膊有些埋怨道。

　　“他好像回家了吧，说是要回家取什么东西。说起来好像三四天没见到他了，叶修给我们留了份训练表和战术报告就走了”，沐橙伸了个懒腰，“应该快回来了，等他回来告诉你”。

　　“行吧，训练加油啊沐橙”，陈果叹了口气，随即又鼓起劲，“加油冲，世邀赛拿个冠军回来!”

　　“嗯，放心吧，大家都很努力的”，沐橙看了周围一圈正在训练的队友，笑眯眯回应。

　　另一边，苏黎世。

　　俩人刚到苏黎世就直奔世邀赛比赛会场，还没到正式比赛，赛场场地正在戒严中。

　　叶修摸着下巴，“你说用领队证能不能进去呢，来比赛可能是不行了，但好歹进去看一眼啊”。

　　许博远也不知道，“要不试试呢”。

　　“走，试试”，叶修掏出中国队领队证想赛场正门走了过去。

　　工作人员看见有人过来，就上前询问。叶修这个文盲上哪会英语去，一通比划啥也没明白。

　　许博远叹了口气，上前，“叶神我来吧”。

　　只见他和工作人员叽里呱啦了一堆，然后伸手从叶修手里拿过领队证递给工作人员，两人又叽里呱啦了几句。

　　“可以了，我们进去吧”，许博远接过工作人员交还的领队证，放回叶修手里。

　　“没想到啊小远，英语说得这么好”，叶修笑眯眯地使劲拍了拍许博远的肩膀，“厉害，不愧是蓝河”。

　　许博远有些不好意思，只说“我们快走吧”。

　　比赛会场空无一人，只能听见两人清晰的脚步声。

　　道路尽头，是一扇大门，这条路是观众入场的通道。

　　推开门，足以容纳两万五千人的场地展现在叶修眼前。眼前的赛场空旷冷寂，但叶修知道，再过几个月，这里就会坐满观众，台上16支队伍一一对战，角逐出真正的冠军。这里会布满鲜花掌声，也会留下所有的遗憾与眼泪。除了唯一一支队伍，所有人都会是输家。

　　“那支队伍会是中国队”，叶修的话语里没有疑问，没有犹豫，没有不确定，好像冠军已经握在他手。

　　许博远侧头看着叶修的眼睛，再看向赛台中央，那里会是颁奖的地方，“一定会的”。

　　叶修一步一步走下观众席，许博远沉默地看着他。他的步伐很稳，走的很慢，仿佛是在加冕。

　　叶修走到观众席第一排，在距离赛台最近的地方坐下，“小远啊，给哥录段视频吧，等我死了你再把这段视频给沐橙他们看”。

　　许博远看着空旷偌大的会场，再看看孤身一人坐在那里的叶修，显得是那么渺小那么瘦弱，好像不注意就会飘散，让人怎么抓也抓不住，就像掌心里的沙，越用力只会消失的越快。

　　叶修对着手机，笑眯眯地对着所有人一一问候，脸上挂着很明显的疲惫。许博远没忍住，眼泪还是夺眶而出，他都能想象到，如果叶修去世这一消息爆出去，得有多少人哭得不能自已。有多少人是因为叶修才选择走入荣耀，他是多少人的青春和信仰啊。

　　“哭什么，再哭我可真就瞧不起你了，大老爷们哭什么，我还没哭呢”，叶修调侃道，“哥都不知道你竟然这么爱我”。

　　“你滚啊”，许博远抹了把眼泪，边哭边骂。

　　叶修起身，视线绕了会场一周，眼神中是许博远看不懂的复杂，有遗憾有不甘有对夺冠的势在必得，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走吧，该离开这了，再看下去也没什么用了”，他转身向出口走去。

　　鬼使神差的，许博远掏出手机，拍了一张叶修孤独的背影。他好像头戴冠冕。

　　这之后，俩人吃了当地特色美食，又去了著名的冰蚀湖，两个无业游民到处溜达闲逛，就好像那个街溜子。

　　最后一站，俩人去了玉特利山。

　　叶修的身体实在是不太行了，许博远给他搞了个轮椅，推着他登上了玉特利山。

　　山顶的风景相当的好 ，从这里望去能看见苏黎世的全景，天边霞光如火，如油画一般，楼房间散落着一盏盏灯，每一盏灯都有一个等候它的人。

　　叶修看着远处温柔繁华的城市，沉默良久，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许博远慌了，一下一下顺着他的背，掏出水杯。

　　叶修摆了摆手，又咳嗽了几声才停下来。捂着嘴的手放下，掌心的一抹血红没入了许博远的双眼。

　　“叶修，这怎么还...”，许博远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急啥，癌症晚期，正常”，叶修从包里薅了张纸擦擦手，那淡定的样子仿佛吐血的人不是他。

　　“小远啊，哥估摸着时间快到了 ”，叶修抬头，“也就这两天的事了，等我死了，你把我骨灰带回去，葬在南山公墓，葬在一个叫苏沐秋的人的旁边。”

　　“怎么会这么快，医生不是说三个月...”,许博远没再说话了，他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了，这个人，真的要消失了。

　　“别忘了把录像拿给沐橙他们啊，不然我死了都不会放过你的”，叶修半是安慰半是调侃道。

　　“...放心吧，他们一定会看到的”，许博远低声说，他没什么能做的，只能把叶修交托他的事办好。

　　就好像是预见了什么，前一天晚上，叶修洗了个澡，剪了头发，破天荒的换了套像样的衣服，就像是在给自己的遗体装扮。当天晚上，许博远一夜没睡。第二天再来看，叶修已经走了，悄无声息地离开人世，奔赴另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