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对象是块木头》意予

34、蛋糕的回礼与影子的游戏。

　　周五的清晨，陆星几乎是抱着一种“视死如归”的心情醒来的。一想到昨晚在温书昀门口那场尴尬到令人窒息的“演习”被当场抓包，她就恨不得用被子蒙住头，永远不要出门。

　　她磨磨蹭蹭地洗漱、吃早餐，眼睛却不停地瞟向墙上的挂钟。七点十分，是平时他们默契约定在楼下碰面的时间。

　　“他会不会觉得我很奇怪？会不会以后都不想等我了？”各种担忧像泡泡一样咕嘟咕嘟地冒出来。胆小鬼的本能让她想找个借口拖延，甚至想干脆自己先溜走。

　　但最终，对见他的渴望还是战胜了羞怯。七点零八分，陆星深吸一口气，背上书包，像奔赴刑场一样，一脸悲壮地打开了家门。

　　门一开，她就愣住了。

　　“早。”他的声音听不出任何异样，仿佛昨晚那个捧着便当盒、在他门口自言自语的人不是她。

　　“……早。”陆星小声回应，脸颊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热，下意识地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

　　温书昀没再开口，只是转身按了下行的电梯。两人沉默地走进电梯，狭小的空间里，陆星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像阳光晒过青草的味道。她紧张地绞着手指，心里七上八下：他到底怎么想的？

　　直到走出单元楼，清新的晨风拂面，陆星才偷偷舒了口气。她悄悄抬眼瞄他，他依旧没什么表情，目视前方，步伐稳定。好像……真的什么都没发生？

　　正当她试图放松下来时，温书昀却忽然停下了脚步。陆星心里一紧，也跟着停下，疑惑地看向他。

　　只见温书昀从校服外套的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用干净牛皮纸包着的小小的、方方的东西，递到她面前。

　　“给。”他还是那样言简意赅。

　　“这是……？”陆星愣愣地接过。牛皮纸包带着他指尖的温度和一点淡淡的油墨香。她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一本非常小巧精致的便签本，封面是手绘的星空图案，深邃的蓝色上洒着细碎的银点，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回礼。”温书昀看着前方空无一人的街道，语气平淡地解释，“蛋糕很好吃。”

　　陆星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又酸又软。他不仅没有觉得她奇怪，还特意为她准备了回礼！这本星空便签本，一看就是花了心思挑选的，完全符合她的审美。

　　“谢谢……我很喜欢！”她抬起头，眼睛亮得惊人，之前的忐忑和尴尬瞬间被巨大的喜悦冲散，笑容像初升的太阳一样明晃晃的，“你真的觉得蛋糕好吃吗？”

　　“……嗯。”温书昀的视线飞快地掠过她灿烂的笑容，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随即又目视前方，耳根却悄悄漫上一抹不易察觉的淡红。“甜。”

　　只是一个字的评价，却让陆星心里炸开了无数甜蜜的泡泡。她宝贝似的将便签本重新包好，小心地放进书包内侧的袋子里，仿佛那是什么稀世珍宝。

　　去学校的路上，气氛明显变得轻快起来。陆星又恢复了叽叽喳喳的模样，说着班里同学的趣事。温书昀大多时候安静地听，偶尔在她看向他时，会几不可察地点一下头，表示他在听。

　　阳光很好，将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陆星玩心又起，偷偷调整步伐，让自己的影子和他的影子越靠越近，直到两个影子的手臂几乎叠在一起。她偷偷抿嘴笑，觉得这无声的游戏有趣极了。

　　温书昀似乎并未察觉她的小动作，只是配合着她的步调，不紧不慢地走着。

　　走到一个需要等红灯的路口，两人停下脚步。旁边是一家音像店，门口的音响正播放着一首旋律轻快的流行情歌。陆星跟着旋律轻轻晃着脑袋，目光不经意地扫过音像店玻璃窗——然后，她整个人僵住了。

　　明亮的玻璃窗像一面清晰的镜子，映出了她和温书昀的身影，也映出了……他们身后地面上，那两个紧紧靠在一起的影子。

　　而更让陆星心跳骤停的是，玻璃反射中，她清楚地看到，温书昀的目光并没有看着前方，而是微微垂着，正落在……落在他们两人几乎要贴在一起的影子上！

　　他的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但眼神十分专注，仿佛在观察什么有趣的物理现象。他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陆星正在透过玻璃窗“偷看”他。

　　陆星的脸“唰”地一下全红了，像熟透的番茄。她猛地转回头，心脏“咚咚咚”地狂跳，几乎要冲出嗓子眼。他看到了！他一直都知道她在玩影子的游戏！可他为什么不躲开？还看得那么认真？

　　绿灯亮了。

　　温书昀像是才回过神，极其自然地抬步向前走去，仿佛刚才那个盯着影子看的人不是他。只是，他迈出第一步时，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等她？

　　陆星红着脸，赶紧跟上去，这次再也不敢玩什么影子游戏了，老老实实地走在他身边，恨不得把发烫的脸埋进衣领里。

　　接下来的一段路，两人之间陷入了一种微妙的沉默。但这沉默并不尴尬，反而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心照不宣的氛围。阳光暖暖地照着，微风拂过，路边的香樟树叶沙沙作响。

　　快到校门口时，温书昀忽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一些：“影子……”

　　“啊？”陆星心头一跳，紧张地看向他。

　　他却没再看她，只是目视前方，语气平淡地接完了后半句：“……有点重。”

　　陆星愣在原地，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影子有点重？是说她的影子压到他的影子了吗？这是什么奇怪的比喻？

　　等她回过神，温书昀已经走出几步远了。她看着少年清瘦挺拔的背影在晨光中显得有些朦胧，耳边回响着那句没头没脑的“影子有点重”，心里像是被羽毛轻轻搔过，痒痒的，甜甜的，又充满了巨大的困惑。

　　这个木头……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但无论如何，收到回礼的惊喜，和那个关于影子的、暧昧不清的小插曲，让这个周五的早晨，变得格外不同。那份因为他专注的目光而产生的悸动，远比任何直白的言语，都更让她心跳失序。

　　【小剧场：影子的重量】

　　那天晚上，温书昀在草稿纸上无意识地画下了两个靠在一起的、模糊的影子轮廓。为什么说“有点重”？大概是因为，当她的影子靠近时，他感觉自己的脚步不像平时那么轻了，心跳也好像……沉了一点。这种陌生的重量感，让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这奇怪的物理现象，课本上没有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