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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尘封的记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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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深的话音落下,在沐秋芷耳边弯弯绕绕,仿佛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直至几秒后,屏障散开,意识回流,她才惊觉,那话语的终点是自己。
对上蔺深有些期待的眼睛,沐秋芷竟一时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支支吾吾胡乱答个是。
刚说完就被自己的回答尬住。真的真的超级丢脸,听起来真的超级超级笨蛋。
但蔺深是个不要脸的,偏偏还要往前凑,“我还是在现实中见到梨涡呢,果然是很特别好看。纪聆椿那家伙虽然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但话说的还真是对呢。”
那人的靠近让沐秋芷不禁后退几步,双手紧紧攥着伞柄。注意点根本不在他说的话,顺口而出的纪聆椿却又被完美捕捉。
纪聆椿?纪聆椿!纪聆椿在说什么,再说我,再说我!
沐秋芷抬头,撞上蔺深笑得弯弯的眼睛,竟然有一瞬间觉得他是故意的,故意提起他的。沐秋芷不知道说些什么,半天才心口不一的吐出一句:“谢谢”。
感谢的声音很小,小到不确定那人有没有听到。
自己总归是有些不敢面对他的,虽没说些什么,刚刚被抓包的紧张感一直环绕在心口,吹不散,挥不开。
“怎么这样,明明刚才还在凶凶的瞪我呢,现在在跟前又不说话了。”那人故作委屈的开口,嘴角明明还带着笑。
“我……我……我没有要瞪你的意思。”沐秋芷急忙上前拉近了彼此的距离,结结巴巴的解释,那种被人误会的感觉最让人讨厌。
“呀~呀~”面前的人反应平淡,甚至是有些不在意,嘴角依然带笑,一边摆手一边往校外走,“我知道的啦。”
讨厌鬼,怎么能一点都不在乎。
她想再说些什么,蔺深却早已混入人烟,迅速到像是故意逃离般。
“怎么不见了。”沐秋芷嘟囔着,“还没解释清楚呢。”
“哼哼哼~”冬屿的笑声露出,看上去是憋了很久,“好啦,好啦,你爸爸推车过来了,我们走吧。嘿嘿。”
哼,怎么还笑!
蔺深走出校门,顺着人流小跑到保安室阴影下,四处张望着寻找纪聆椿。半天没看见人影,他轻拭额角的汗,单手拿手机。
FUFU:你人在哪里?
椿:门口,树下
FUFU:人好多哦,热的好烦。
椿:前面的
FUFU:行吧,记得开耳蜗哦。
椿:不,吵还痛
FUFU:但我不想每次都和网友面基一样。
他在地上蹲着,眼睛直溜溜的看着手机,想着纪聆椿会向自己妥协,然后自己可以直接喊他的名字了,最后快速完成接人计划。可是,可是纪聆椿不理人,他又不想走那么多路,于是等啊等,等啊等。终于等到纪聆椿的一串省略号。
脸瞬间往下垮,他轻哼一声起身,臭着脸往小道的树走。树下站满了人,他一棵一棵的确认,纪聆椿都不在。踢着脚下的石头,又往下一棵树走。
纪聆椿往路边退,看着每一个从学校往自己方向走的人。他挤不进去,只能尽量找个显眼的位置,像个向日葵东晃西晃的。
路上都是人,吵吵闹闹,即使只打开一侧的耳蜗也具有不小的冲击力。他伸出食指抵住耳廓,中指轻轻按揉耳朵以减轻音浪带来的痛楚。
纪聆椿正决定重新关上耳蜗蔺深才姗姗来迟。
“你慢。”他简短的抱怨。
蔺深不理,也同样有些不满,又在不经意间瞥过他的耳朵,看见发出的一闪闪的微弱的光时重新开心起来,冲人贱兮兮的笑,心满意足的凑到跟前。
他点了点自己的耳朵,示意纪聆椿可以把耳蜗关上,又晃晃手机,让人在微信上发消息。
椿:真的
椿:慢
FUFU:人多嘛,我已经尽量最快了
椿:不信
FUFU:行呗行呗。你猜我刚刚遇到谁
椿:?
纪聆椿抬头看向蔺深,那人的嘴角是压不住的笑,眼神里带有一丝诡异的兴奋。
“谁?”他开口问,收到的是手机上的回复。
FUFU:耳朵不痛啊,现在开耳蜗。
椿:痛
FUFU:……
FUFU:沐秋芷
FUFU:我刚刚遇到沐秋芷了。
FUFU:是她吧,短头发,空气流海,黑框眼镜,没穿校服,最重要的是她有梨涡。
椿:不一定吧
FUFU:就是!冬屿都这么叫她。不可能重名这么巧!
纪聆椿不想和他争,遇没遇到没什么重要的。他将包在肩膀处向上钩些,攥这人的衣服往学校走,嘴里还念念有词:“走,带路,不许再说。”
他没开耳蜗,自然没再理会蔺深有没有说些什么,毕竟自己只是方面的告知,让他少说些有的没的罢了。
冬屿坐在椅子上望着天空发呆。夕阳西下,晚霞把天空染为黄橙渐变,如同打上一层柔光滤镜。很美,要是沐秋芷有不高兴会更美,刚刚笑的的确有些过于放肆了。
她看着沐秋芷在宿舍走来走去,没敢说些什么。等人弄好东西,她背过沐秋芷的书包,牵着手往教室方向走。
“秋,秋秋,我最好的秋。别愁眉苦脸的嘛,我没有在笑话你的。”沐秋芷的手在她的手心被轻轻按压或揉捏,像面点师傅在醒面。
这是冬屿一贯的哄人方式。把对方当作香喷喷的面团,是经过自己“改造”就能变成不同美味的面团。哄人这件烦人的事情也就变得不那么令人讨厌。
现在的沐秋芷在她眼中就是面上不显,心里却在流黑汤的芝麻汤圆。
她戳了戳沐秋芷的脸,把嘴角往上提:“多笑笑嘛。”沐秋芷把她的手拉下,塞进她的口袋:“我没有在生你的气。”
“但你在不开心。”冬屿把手抽出,环住沐秋芷的整个胳膊,“我知道你没生我的气,我只是不希望你不开心。”
那些不开心对沐秋芷而言早已烟消云散。她知道冬屿不是故意的,她更知道冬屿一定会来哄自己,因此,其他的一切都显的没那么重要。她对冬峙总提不起气,冬屿与也鲜少会真的惹她不高兴。
从宿舍到教室的路上俩人没再说话,但依旧拉着对方的手肩并肩走在路上。沐秋芷晃了晃书包,上面是冬屿给挂上的玉桂狗。
教室是门冬屿开的。沐秋芷一进教室率先看到纪聆椿坐在最后一排,随之而来的才是开空调后的冷。被冬屿带着坐下后她才发现,纪聆椿的同桌似乎是蔺深。
她其实并没有真正记住蔺深长什么样,但他的耳坠,总在沐秋芷的心里晃个不停,她很喜欢个耳坠,从此那也成为他所独有的防伪标识。
她们坐在纪聆椿前两排的斜侧面,沐秋芷对此十分满意,能清楚的看清他,又不至于太近。
她时不时往那边偷偷投去一瞬的目光,像正常扫视教室,掩耳盗铃。她除去想看一下纪聆椿,她更想确认坐在纪聆椿身旁的人究竟是不是蔺深。
蔺深,真的很熟悉的名字。
冬屿发现沐秋芷总是看向四周,她不明白这教室到底有什么好看的,于是顺着人的视线,她到了纪聆椿。
他翻个了白眼,刚想调侃一句却发现沐秋芷的视线似乎不全在纪聆椿身上,还有纹身,这在藏深身上,甚至更多。她有些想不懂。
“你们认识吗?”
“不认识。”
“那他们呢?”
“认识。”
沐秋芷没有细究冬屿口中的你们和他们是谁,心知肚明的默契让她仅凭直觉就能认定指的是蔺深和纪聆椿,便不加思索地开口回答,回答出一个自己都不知从何而来的答案。
他们是认识的……吗?她定是不确定的,便又一次在脑海里思考、探索着。
记忆回溯,尘封已久的记忆被重新拾起,贴错标签的书籍也被放回原处,她又想起那充满蝉鸣的炎热夏夜。
“你怎么知道他们认识。”冬屿枕在桌子上,侧头摆弄自己包上的布丁狗挂件。
沐秋芷的脸是一瞬间的红。她轻推眼镜,眼神中满是难为情,有些别扭地开口,“我……我……我不小心偷听到的。”原本一小片的红晕立即扩散,她俨然是一颗熟透了的番茄,“你不能和任何人说。”
中考结束后的夏天最为燥热。高挂的红日,盛夏的蝉鸣,人们“解脱”的喜悦及对未来的憧憬共同构成这在无数人心里最有朝气的夏天。但对纪聆精而言,这个夏天是最为冰冷的,那里没有未来的模样。
沐秋芷站在医院的走廊上,闻着有些刺鼻的消毒水味,独自寻觅着纪聆椿的病房。她被爸爸妈妈叫着先一步进医院,站在偌大的医院里显得格外局促不堪。
到达病房,她看见门并未关紧,微风吹过,将门吹开一条缝。她穿过缝隙往里瞧,纪聆椿就坐在床上打电话。
他的声音不算大,但也是平常的倍数。对他本能的关心与好奇使沐秋芷没有推开那扇门,也并未选择后退,她就静静的站在门口,听着里面传来的动静。
“不是大事。”
“蔺深!不!”
“别这样想…不可以。”
“不需要。”
沐秋芷屏住呼吸,不敢去打搅。纪聆椿的话又少又简短,平静的语气却总让她觉得是在隐藏些什么,还带着一丝怒气。
他不适应,他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