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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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 我愣住了，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松田同学没有带其他人来过这里吗？”
“对啊。” 横山叔叔肯定地点点头，“自从家里出事后，这小子就变得独来独往的，除了萩原家那小子，几乎不跟别人深交，整天就闷头拆东西，汽车、摩托车、电视机，但这小子手是真巧，大部分都能原封不动装回去！很厉害哦！”
“摩、摩托车都拆？！” 我震惊地睁大了眼睛，完全无法想象那个画面。
“对啊！” 提到这个，横山叔叔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骄傲，“阵平那小子，对这块是真的有天赋！手指头灵活得很，脑子也转得快！不过……” 他的声音低沉了下去，带着惋惜，“这几年丈太郎越喝越过分了，阵平毕竟得照顾他那个醉鬼老爸，自由拆东西的时间少了很多。”
横山叔叔的话，像一块块拼图，逐渐帮我拼凑出松田同学不为人知的另一面，那个看起来总是懒洋洋有些冷漠的少年，背负着很多沉重的事情。
我知道，追问别人的家事是不礼貌的，但是想着松田同学刚才瞬间冷下来的眼神和沉默离去的背影，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又酸又痛。
我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小心翼翼地问道：“横山叔叔，您刚才说的出事就是指的丈太郎先生变成现在这样的原因吗？”
横山叔叔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沉默地看着我，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沉重地叹了口气说道：“唉，好吧，既然阵平都把你带到这里来了。” 他像是做出了决定，声音低沉而缓慢，“大概，是十年前吧，丈太郎他，那时候可是我们这片最有希望拿冠军的拳手，状态好得不得了，眼看着比赛日期就要到了。”
他的眼神变得悠远而痛苦。
“结果，出事了，警察抓错人了。” 这几个字，他说得异常艰难，“他被当成了重要嫌疑人，直接抓走了，当时闹得很大，还上了报纸头条，各种难听的话都传开了，虽然最后证明了是冤枉的，把人放了，但是。”
横山叔叔的声音哽了一下，带着深深的无力感。
“比赛资格取消了，前途也毁了，更可怕的是，那些流言蜚语，丈太郎他承受不住啊！从那天起，他就彻底垮了，每天靠着酒精麻痹自己，浑浑噩噩的。” 他最后的话语，消散在拳馆略显沉重的空气里。
原来是这样。
昨天听到的议论，此刻终于有了完整而残酷的真相。
松田同学那时候才多大？六七岁？他不仅要面对骤然倒下的父亲，还要承受来自外界的恶意揣测和异样眼光。
心里的酸涩感再也无法压抑，泪水控制不住地涌上眼眶，模糊了我的视线。
“松田同学，他，他一定很辛苦。” 我的声音哽咽得几乎不成调，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无法掩饰的心疼。
“嗯。” 横山叔叔的声音也有些沙哑，他看着泪流满面的我，眼神柔和了下来，他伸出宽厚温暖的手掌轻轻拍了拍我的头顶。
“对啊，那小子吃了不少苦，不过！” 他顿了顿笑着说道：“人不会一直倒霉的！你看，他现在不是有了像你这样真心维护他的好朋友，还有研二那小子一直陪着他吗？这就很好！以后会更好的！”
我用力吸了吸鼻子，用手背胡乱擦去脸上的泪水，抬起头，无比认真的对横山叔叔承诺：“嗯！我一定会对松田同学好的！我会一直一直支持他！做他最好的朋友！”
横山叔叔看着我认真的样子，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嗯！叔叔相信你！你是个好孩子！”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塞到我手里，“快擦擦，别哭了，不然一会儿阵平那小子回来，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哈哈哈哈！”
大概过了十分钟，横山叔叔也离开了拳馆。
离开前，他把拳馆大门的锁交给了我，叮嘱我走的时候锁好门。
我本来也应该立刻离开的。
可是我有种莫名的预感，我总觉得松田同学还会回来拳馆。
我在休息区的长椅上坐了下来，拳馆很安静，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光影，一点点地移动、变淡。
天逐渐黑了下去，耳边只有偶尔由街道传来的模糊车声，和墙上挂钟滴答滴答的声响。
“哗”
我的心猛地一跳。
侧门被推开，松田同学颀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似乎有些疲惫，微微低着头。
当他抬起头看到坐在昏暗场馆里的我时，明显地愣住了。
“哈？” 他发出一声短促而惊讶的声音，眉头皱起，大步走了过来，“星野？你怎么还在？而且你还不开灯？！”
“啊！我，那个！” 我猛地站起身，大脑开始飞速运转，目光瞥到旁边那个露营拖车，灵机一动。
“我、我等着帮松田同学一起搬东西！” 我指向露营拖车，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飘，“我，我怕你一个人搬不动！”
“你帮我？”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怀疑和无语，“就凭你五公里濒死的力量？” 他特意加重了濒死两个字。
被他这么直白地嫌弃，我有些气愤地挺直背脊，努力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更有说服力：“我也是进步了的！而且！不是五公里，是六公里！” 为了增加可信度，我还特意抬起胳膊，做了一个展示肱二头肌的动作。
“哈哈哈哈哈！” 看着我这副明明很弱却硬要逞强的样子，他像是再也忍不住了，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
不是平时那种带着嘲讽或无奈的嗤笑，而是真正开怀的笑声，他笑得肩膀都在抖动，那双凫青色的眼睛格外明亮。
看到他这样，一股巨大的安心感和暖意涌上心头。
太好了。
“哈哈哈哈哈！什么啊！你这动作！” 他一边笑一边指着我的手臂，“这不是完全没有吗？哈哈哈哈！”
我放下手臂，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弯下腰一把抱起拖车里那袋沉甸甸的五斤大米，用行动证明我的力量：“请让我帮你！松田同学！”
他慢慢止住了笑，看着我抱着米一脸认真的样子，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真拿你这家伙没办法。” 他低声嘟囔了一句，伸手抓住了露营拖车的把手，“东西放进来，走了。”
“好的！请让我一直抱着吧！” 我开心地应道，然后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
松田同学锁好大门和侧门后，拉着拖车，带我拐进了拳馆背后一条隐蔽的小路，“我家就在前面，这条路很近。”
“还好拖车不算很宽。” 我小声嘀咕着，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生怕拖车或者自己蹭到墙壁。
没走多远，一栋带着小院的二层旧式住宅出现在眼前。
“就是这里了。”他掏出钥匙开门走了进去。
“打扰了。” 我站在门口小声说道。
松田同学弯腰在鞋柜里翻找了一下，递了一双崭新的拖鞋给我。
“穿这双吧，没人穿过。”
“好的！谢谢松田同学！麻烦你了！” 我赶紧换上拖鞋，“那个，请问厨房在哪里？我把米放过去。”
“这边，跟我来。” 他直接弯下腰，双手稳稳地抓住露营拖车的两侧，徒手将那个装着面、油、糕点和饮料之类的露营拖车整个抬离了地面，就这么抬着车往屋里走去。
我瞠目结舌地看着他的背影小声嘟囔道：“松田同学不会是什么大力水手吧。”
客厅黑漆漆的，很安静，隐约能听到平稳的呼吸声，丈太郎先生应该是已经睡了。
我轻手轻脚地走向厨房，等把所有东西都整理妥当后已经八点了。
我刚因为整理完松了口气，肚子就不合时宜地发出了一声微弱的抗议。
“……”
松田同学的目光落在我身上，“饿了？”
“诶？我、我没问题的！完全不咕～”
我瞬间涨红了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下意识地紧紧捂住了不争气的肚子。
这个身体！真的太不给主人留面子了！！
松田同学像是早就预料到了，无奈地叹了口气，他转身径直走向冰箱，“在我家随便吃点吧，我来弄。”
“啊啊啊啊！完！全！不！用！” 我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惊慌失措地冲过去，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角，“真的不用麻烦的松田同学！我、我可以回家吃的！马上就回家！” 我拼命摇头。
让松田同学给自己做饭这种事，简直太难为情了！
“……”
他停下脚步，低下头，目光平静地落在我紧紧抓着他衣角的手上。
“啊！对不起！” 我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为自己的冒失感到无比羞愧。
“你不是一个人住吗？” 他收回敲我脑袋的手，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回家也是自己弄，好了，别啰嗦。” 他指了指厨房外的餐桌，“去那边坐好。”
“好的。”
被眼神和语言镇压的我只能捂着头，乖乖地走到餐桌旁坐下。
实在是太难为情了。
松田同学的动作很快，没过多久，他就端着两个盘子走了出来。
“有点晚了，随便吃点吧。” 他把其中一个蛋包饭盘子放到我面前，然后坐在了我对面。
“非常感谢松田同学！我开动啦！” 我小心翼翼地用勺子舀起一勺裹着金黄蛋皮的米饭。
好好吃！
味蕾瞬间被征服，我忍不住又挖了一大勺，眼睛因为满足而微微眯起。
就在我沉浸于美食带来的幸福感时，一抬眼，正好撞进松田同学看过来的目光里，他不知何时放下了勺子，正静静地看着我。
“！！！！”
我差点被饭噎到，赶紧咽下口中的食物，真诚地说道：“非常好吃！松田同学！你真的好厉害！什么都会！连做饭都这么好吃！真的太厉害了！”
松田同学那双凫青色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一瞬，随后他飞快地别过脸说道：“快吃，吃完了我送你回去。”
“诶？不用的！我自己……” 我抗议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强势地打断：“抗议无效。” 他转回头，对我露出一个假笑，“不准说话，吃你的饭。”
我只能咽下剩下的话，继续吃盘里的蛋包饭。
吃完饭后，在我极其强烈的要求下，松田同学终于同意了让我洗碗。
为了弥补一点内心的愧疚，我非常认真地清洗了碗碟和台面。
收拾妥当后，我拉着空了的露营拖车和松田同学一起走出了他家的小院。
“走吧。” 他自然地走在我外侧。
其实，在来的路上我就发现了，松田同学家和我租的房子虽然不在同一条街，但距离真的不算远。
他家在十字路口右边街道的深处，而我住的房子就在十字路口左边街道的第二个路口里面。
我们的脚步声和露营车的滚动声在安静的街道上回荡，气氛并不尴尬，反而有种宁静感。
很快，熟悉的房子出现在眼前。
“我走了。” 松田同学在我屋子门口停下脚步，言简意赅地说道，没有丝毫停留的意思，转身就准备离开。
“松田同学！” 我赶紧叫住他。
他停下脚步，微微侧身。
路灯的光线勾勒出他颀长的背影。
我对着那个背影喊道：“谢谢你！松田同学！谢谢你今天的蛋包饭！真的非常非常好吃！还有谢谢你送我回来！麻烦你了！明天学校见！”
我用力地朝着他的方向挥了挥手。
月光下，那个即将融入夜色的背影没有转身，但他同样抬起手朝身后挥了挥。
动作随意得像是在拂去藏在空中的灰尘。
看着那个故作潇洒的别扭的挥手动作，一股巨大的暖意和笑意瞬间涌上心头，让我忍不住笑出声来。
太好了。
这份别扭又无比真实的温暖，真的太好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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