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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散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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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叹了口气,“你这孩子,怎么越大越生疏呢?”
“崔杋,来吃喜酒了!”
来人走近,这才发现崔杋后面还有个人,“许既白什么时候来的,别躲在角落,出来聊聊天。”
“不用,我吃完饭就走。”
那边正巧一阵嬉笑,紧接着天上忽然飘落许多亮片。来人拍了拍衣服,问,“你说什么?”
“我吃完饭就走。”
崔杋把菜单推过去,“想吃什么?”
许既白随意扫了眼,“随便。”
“少来,你这嘴可挑了。”崔杋摇摇头,“要不要麻婆豆腐?我记得你之前很喜欢吃这个。”
来人大咧咧地坐下,“哪有,我记得他最喜欢吃巧克力。”
许既白眼看着他们要吵起来了,连忙道,“好好好,两个都要。”
又点了几道菜后,来人问,“怎么不打个招呼啊?”
许既白无语地笑笑,“伯父好。”
“我呢?”
“伯母好。”
台上,司仪卡了一下,“许……庄颜那一家呢?”
许凯瑞举高了手,“在这。”
司仪巡视了好几圈,这才发现他们。
“上台给新娘一句祝福,祝愿她以后开开心心,早生贵子!”
热烈的掌声响起,许既白身上倏然多了十几道目光。无法,只好硬着头皮上台。
“我希望。”许既白放慢了语速,因为他想不起来这是哪个亲戚了,是该叫表姐还是叫堂姐。
新娘身上的香气直扑进鼻子里,视线定在他身上。
许既白屏住呼吸,语速飞快,“希望许姐姐以后生活幸福,与伴侣白头偕老。”
司仪立刻接上话,“给这位小朋友一点掌声!”
许既白不理解为什么只是一次很普通的过程,一帮人就会这么照顾他。许既白坐回位子,菜也上到了。
崔杋笑眯眯的,“先吃着,那些小孩不抢你的。”
许既白动作多了点松弛,“他们没先吃吗?”
“你刚放学还饿着,他们老大不小的要守规矩。”
言毕,一碗麻婆豆腐被推了过来,许既白搅了搅,小口小口地吃下去。
许凯瑞问,“好吃吗?”
“还行。”
“要不要待久一点?”
许既白没吭声。
崔杋提议,“唉,待会我们先送你回去?”
“我们不也要守规矩吗?宴席还没散呢。”
崔杋冷声说,“反正也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给了钱立马走他能把我怎样?”
许凯瑞一噎,细想竟觉得有一丝道理。
许既白吃完后便把碗一推,低头玩起了手机。
他的行为很理所当然,说的话也没有丝毫客气,“我都行,你们送我吧。”
许凯瑞见许既白心情不错,便小心地撕开一道口子,“你妈最近怎么样?”
“挺好。”
“有对你说话过于难听吗?”
“没有。”
“那就好。你学习最近怎么样?“
屏幕上的小人消失,显示角色死亡。
许既白:“……”
“应该考得不错,”许凯瑞摸摸下巴,“你寒假有没有空,帮你表弟补习一下。”
“他成绩不也挺不错的吗?“
“快中考了,给他整理一下题目。”
“到时候再说。”
崔杋打趣道,“以往一有机会不都往我家跑的吗,怎么现在还要考虑一下了?“
许既白又沉默了。
又呆了会后,三人一同离开,前往地下车库。
崔杋一路上都在说儿子的不好,给许既白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一辆车缓缓驰来,崔杋打开车门,许既白钻进去,崔杋紧随其后。
车子停了片刻便又离去,许既白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不知不觉就到了马路上。
车里突然安静下来,以至于崔杋的问话格外清晰,“许既白,最近这一年里,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我能有什么事?“
“那你怎么变得这样了?“
许既白表示性地张张嘴,“我……”
“你初中时还不是这么疏离,怎么上了高中成这样了?“
“高中太多……傻逼了。”
“你……”崔杋想到了什么,“不会又打架了吧?”
许既白若无其事地望向窗外。
“所以你真打了?“
“没有。”
一直在偷听的许凯瑞松了口气,“吓我一跳,要是真的庄颜第一个把你打残疾。”
这倒是实话。
车子停在一个小区大门前,许既白下了车,“拜拜。”
“回去不要惹你妈生气啊。”
许既白没回头,“知道。”
这个时间庄颜还没回来,许既白先洗了个澡,这才去简单收拾家里。
一刻钟后,门咔哒一声打开,庄颜提着个公文包,一脸疲色地出现。
“你回来得这么早?”
“嗯。”
庄颜一边换鞋一边问,“你大伯他们来了吗?”
“来了。”
“你别收拾了,”庄颜抬起眸子,“去房间学习,这里我收拾。”
许既白叠衣服的动作一顿,“知道。”
许既白的身影即将消失时,庄颜出声了,“我带了包巧克力,你拿去吃吧。”
顿了顿,她补充道,“德芙的。”
许既白回到房间,浑身松劲躺上床,把巧克力往书桌上一扔,不再理睬。
他睡了一觉,起来时头疼欲裂。一看时间,才过了半小时。
头疼得厉害,许既白把自己撑坐起来,打算去客厅喝口水。
在客厅的庄颜注意到许既白拿药的动作,“嗓子疼?”
许既白一仰头,“嗯。”
庄颜问,“要不要去下面的诊所看看?”
“不用。”
庄颜眯了眯眼,“我跟你说,到时候小病拖成大病,我不会带你去医院看的。”
许既白不耐烦了,“我腿断了也不会去医院。”
庄颜盯着他,“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不会去医院。”
“你现在翅膀硬了?”
许既白把水杯重重放在桌上,“我哪敢。”
“你有什么不敢做的!”
“我有什么敢做?”
“你看看现在成什么鬼样!说你两句就顶嘴,以后出了社会岂不是要天天哭!”
许既白深吸好几口气才把躁动的情绪压下来,“我回房间了。”
庄颜依旧喋喋不休,“每次你都这样,装了几天乖巧装不下了?”
“你要是觉得我聒噪可以去找下一户人家的,还来我这里干嘛?“
门被重重关上,许既白脱力地靠着门下滑,忽然觉得好累。
日子一眼看得到头。
门外庄颜的声音还在继续,但已模糊成一片嗡嗡作响的背景音。许既白坐在地板上,冰凉的触感从指尖渗进身体。
手机忽然振动两下。
初畔:这么久没回话。
初畔:出事了?
许既白把手机收好,愣愣地发着呆。
半晌,许既白有了力气。
许既白:什么事?
初畔:你那边怎么了?
许既白:没什么。
初畔:不信,上次你给我发语音都有争吵声。
初畔:家里吵架了?
许既白:所以什么事?
初畔:你现在心情不好,明天说。
许既白:下了。
对话框显示上方正在“对方输入中”,过了会,却又恢复成初畔的名字。
许既白关闭聊天界面,屏幕暗下去,映出自己的眉眼。
目光没了往日的锐利,眼皮轻轻耷着,更为凸现出眉间的血痣。
许既白用了点力,试图把血痣擦去,可它只是变了位置,松开手时还是原来那样。
我的脖绳呢?
原来是血痣替代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