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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各取所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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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承渊的助理程砚把见面地点定在一家会员制画廊的顶层咖啡厅。这地方足够安静私密,既衬得起陆家的身份,又能把不相干的人都挡在外面。
苏知苑比约定时间早到了十分钟。侍者领他入座时,他下意识地整了整衬衫领口——那件洗得有些发旧的衬衫,已经是他最能拿得出手的衣服,可待会儿要见的人,只会让它显得更加寒酸。
他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样子——苍白,瘦弱,像棵缺光少水的植物,连信息素都是那股寡淡得引不起任何Alpha兴趣的白梅味。"苏家弃子"这四个字,把他前二十年的人生概括得精准又残忍。
脚步声由远及近。
苏知苑抬头,看见陆承渊在程砚陪同下走来。男人一身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装,身形挺拔,步履沉稳。那张脸无可挑剔,轮廓分明,可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没有半点温度,只有一片拒人千里的漠然。他甚至没刻意释放信息素,但属于顶级Alpha的那种与生俱来的压迫感,已经无声地弥漫开,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稀薄。
"陆先生。"苏知苑站起身,声音还算平稳。
陆承渊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短暂停留。那审视不带任何情感,像在评估一件物品的价值和瑕疵。他微一颔首,算是回应,随后在对面坐下。程砚悄无声息地退到不远不近处,既随时能响应,又不会打扰。
侍者上前,陆承渊点了杯黑咖啡,视线重新回到苏知苑脸上。
"苏知苑。"他念出他的名字,声线低沉平稳,听不出情绪,"我想,你清楚这次见面的目的。"
"是。"苏知苑迎上他的目光,没有躲闪。他知道自己无路可退,怯懦和犹豫只会让他更快被吞掉。他必须抓住这唯一可能翻身的机会,哪怕是与虎谋皮。
"陆先生需要一段婚姻,来稳住外界对您健康状况的猜测,还有可能带来的商业影响。而苏家,需要陆家的资源和庇护。"
他顿了顿,清晰地说道:"我觉得,我们之间可以做个互惠交易。"
陆承渊眉梢微挑,似乎没料到他这么直白。他端起刚送来的黑咖啡抿了一口,没打断。
"您需要的'伴侣'角色,我可以演,"苏知苑继续,语速不快,确保每个字都让对方听清,"安分,顺从,不会给您添乱,也不会惦记不属于我的东西。公开场合,我会配合您,维持婚姻和睦的表象。"
他放在桌下的手悄悄攥紧,脸上却依旧平静。
"作为交换,我希望在协议期间,能得到您名义上的庇护,让我暂时离开苏家。还有......一笔足够的报酬,等协议结束,够我远走高飞,重新开始。"
他把自己明码标价,像个即将转手的物件,但同时,也清楚地划出了界限——这就是一场交易,时限一到,银货两讫。
陆承渊放下咖啡杯,杯底碰着托盘发出清脆一响。他看着眼前这个Omega,脆弱得仿佛一碰就碎,眼里却有种与外表极不相符的清醒和倔强。他不谈感情,不谈标记,只讲条件和回报。这很......省心。
"听起来合理。"陆承渊开口,语气依旧平淡,"你的'可控',是我考虑这桩联姻的主因。"
"可控"两个字,像根细针,轻轻扎了苏知苑一下。但他脸色没变。
"不过,"陆承渊话锋一转,目光锐利了些,"我怎么保证你够'安分'?苏家那边,你不会暗中递消息?"
有效情节:信息素的无意识试探与吸引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许是提到了潜在的"威胁",陆承渊周身的气息有了一丝极细微的波动。那股一直收敛着的、冷冽的雪松信息素,如同被惊扰的薄雾,无声地溢出一缕——不再是纯粹的冰冷,反而带着点极淡的、像是冬日雪后松针上掠过阳光的干燥暖意。
这气息掠过苏知苑的嗅觉,很淡,却让他后颈的腺体轻轻悸动。这不带侵略性、近乎无意识的流露,比任何刻意的威压都更让人心慌。
苏知苑稳住呼吸,答道:"我和苏家的关系,陆先生想必查过了。他们对我,没亲情只有利用。递消息对我没好处,只会毁掉这笔交易,断送我唯一的生路。我不傻。"
他的回答坦诚而实际。陆承渊审视着他,像是在判断这话的真假。
片刻,他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协议期两年。期间你住我那里,配合必要的公开露面。除了名义上的庇护,每年给你一笔固定金额,协议结束后,另有一笔够你安身立命的补偿。"
他的条件同样直接,带着商人式的冷静。
"至于标记......"他顿了顿,"必要时可以考虑临时标记,永久标记,不在协议里。"
"可以。"苏知苑没有任何异议。这甚至比他预想的更好。
"细节程砚会跟你敲定。"陆承渊站起身,意味着这场短暂的会面到此结束。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苏知苑,最后丢下一句:"记住你的承诺——安分,不越界。"
苏知苑也站起来,微微垂下眼,做出顺从的样子:"我会记住的,陆先生。"
陆承渊没再多说,转身走了。程砚上前,礼貌地对苏知苑说:"苏先生,我送您出去。协议的具体条款,晚点我联系您。"
走出画廊,午后的阳光有点刺眼。苏知苑站在原地,轻轻吐出口气。手心因为刚才的紧张,微微汗湿。
交易达成了。
他用未来两年的自由和全部的"安分",换一个逃离过去、奔向未知的可能。而那个即将成为他法定Alpha的男人,冰冷,强大,像一座融化不了的雪山。
刚才那短暂掠过、带着一丝暖意的雪松味,也许只是错觉。那片雪松的阴影,会是他未来两年必须栖身的囚笼吗?
他不知道。但他清楚,从这一刻起,他这只苏家的金丝雀,总算撞破了第一个笼子——哪怕前面等着的是另一个未知的、可能更冷的牢笼。
棋局已开,落子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