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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   那块棕色牛皮,像一块被寄予厚望的勋章,被郑重地放在了阳台工作台最显眼的位置。希望,仿佛触手可及。

      “S级任务”进入了最关键的阶段——缝合。爸爸宣布,这将采用类似于修复古董帆布或高级皮具的内部缝合技法,从裂口内侧进行加固,这样既能保证强度,又能最大限度地减少外表痕迹。

      “这需要非常非常细致的针线活。我们先在皮料和足球裂口边缘,用锥子预先打出均匀的针孔,然后再穿针引线。”爸爸拿出了一卷特制的、极其强韧的蜡线,几根带着小眼的、专门用于皮革缝合的弯针,还有一把小巧的锥子。“记住,力道要均匀,每一针都要拉紧,但不能用蛮力把皮子拉变形。”

      爸爸先做示范。他戴上寸镜,将那块皮料按在裂口内侧比划,用尺子和水消笔做着标记。然后用锥子尖,在标记点上轻轻旋转着刺入,发出细微的“噗”声,留下一个个整齐的小孔。

      “谁来打第一针?”爸爸抬起头,目光扫过三个紧张又兴奋的孩子。

      小光深吸一口气,接过爸爸递来的、已经穿好蜡线的弯针。针尖在灯光下闪着寒光,他的手心有些冒汗。他学着爸爸的样子,将针尖对准皮料上预先打好的第一个小孔,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刺进去,然后从足球裂口边缘对应的孔位穿出。

      “很好!拉线,慢一点,感受线的阻力。”爸爸在一旁指导。

      小光轻轻拉动蜡线,看着它一点点穿过皮革,发出“嘶嘶”的摩擦声。第一针,成功了!一股微小的喜悦在他心里漾开。

      接着是第二针,第三针……小光的动作虽然生涩,但极其认真。小胖和莉莉在一旁屏息观看,时不时按照爸爸的指令,递上工具,或者帮忙固定住足球和皮料的位置。

      然而,缝合的过程远比看起来困难。皮革有一定的硬度,针需要巧劲才能顺利穿透;蜡线也因涂了蜡而有些滞涩,需要均匀用力才能拉紧。在缝到第七针,也是最需要受力的一针时,小光担心不够牢固,下意识地加大了拉线的力度。

      “嘿,轻点……”爸爸的提醒刚到嘴边。

      只听“嘣”的一声轻响!

      那根被视为希望的蜡线,竟从小光刚刚缝好的一个节点处,猝不及防地崩断了!之前辛辛苦苦缝好的那几针,随着线头的崩开,瞬间松散、耷拉下来,之前所有的努力,在刹那间化为乌有。

      工作台周围陷入了一片死寂。

      小光呆呆地看着手里那半截断线和足球上散乱的线头,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他感觉好像有人在他心头也猛地扯断了一根弦,所有的希望和勇气都随之泄掉了。

      “啊……断了……”小胖张大了嘴巴,脸上写满了失望。

      莉莉“哎呀”一声,捂住了嘴,眼神里充满了惋惜。

      失败的阴影,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刚才还充满干劲儿的小分队。小胖一屁股坐在地上,嘟囔着:“我就说嘛,这么难,怎么可能缝得好……”莉莉也低下头,默默地看着那些散乱的线头,士气低落到了谷底。

      是因为他太笨拙了吗?是因为他不够细心吗?巨大的挫败感和自我怀疑像石头一样压下来,让小光几乎喘不过气。他把断线和针往工作台上一扔,声音沙哑,带着一丝哭腔,“我就知道……根本修不好……算了,别修了!”

      他转身就想逃离这个让他难堪的现场。

      “站住。” 爸爸没有急着去收拾残局,而是伸出手,按住了小光的肩膀,将他扳了回来。

      “看着它。”爸爸指着那个“伤情”加重的足球,语气平静得出奇,“小光,你以为修理是什么?是一次就成功的魔术吗?”

      小光低着头,不吭声。

      “我告诉你,”爸爸拿起那截崩断的蜡线,放在小光眼前,“失败,是修理的一部分,甚至是最正常的一部分。”

      他环顾了一下三个垂头丧气的孩子,“李爷爷在成为一个熟练的修鞋匠之前,不知道锥子扎破过多少次自己的手;我修那块手表时,也装错、拆装过好几次齿轮;就算是世界上最厉害的工程师,设计火箭和桥梁,也要经过无数次的测试和失败。没有人生来就什么都能一次做对。”

      爸爸拿起一块新的皮料和蜡线,重新穿针。

      “线为什么会断?因为你只想着用力拉紧,却忘了感受均匀受力。针脚为什么会歪?因为你太心急,想着快点看到结果。失败不是在告诉你‘你不行’,它是在教你,下一次该怎么做更好。”

      他示范着重新下针,动作更慢,更轻柔,每一次拉线都带着一种从容的节奏。

      “修理,修的不仅仅是东西,更是修我们的耐心,修我们的细心,修我们面对挫折时不放弃的心。这道裂口,还有这根断掉的线,现在都成了这个故事的一部分。等你们真正把它修好的那天,再回头看,你会发现,这些失败,让最后的成功显得更加珍贵。”

      看着爸爸那双稳定而有力的手,看着那重新开始的一针一线,小光心里的烦躁和沮丧渐渐平息下去。

      “爸爸,”小光深吸一口气,重新拿起了针,眼神里褪去了沮丧,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坚定的光芒,“请再教我一次。这次,我会更慢,更仔细。”

      “对,队长!我们再来!”小胖挥了挥拳头。

      “失败是成功之母!”莉莉也用力点头。

      通往“修复”的道路,从来不是一帆风顺的,而每一次跌倒,都是为了下一步能走得更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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