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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沈冰洛,你真的很荒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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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俣刚走出律师事务所,手里攥着警方最新出具的调查进展说明,指尖还残留着纸张的温热。他正想给柳西辞打个电话报喜,后颈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眼前的街道瞬间扭曲成模糊的色块,意识像被潮水吞没,最后只瞥见街角停着一辆黑色轿车,车窗后是沈冰洛那双淬了偏执的眼睛。
再次醒来时,严俣发现自己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手腕被粗麻绳牢牢捆在身后,皮肤被勒得发疼。房间里没有窗户,只有天花板上一盏昏黄的灯,映着四周斑驳的墙壁,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他挣扎着抬头,看见沈冰洛坐在不远处的旧沙发上,手里把玩着一把银色的水果刀,刀刃在灯光下闪着冷光。
“你醒了。”沈冰洛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占有欲,“我找了你好久,你为什么总躲着我?为什么要帮柳西辞?为什么要把我送进警局?”他一步步走近,蹲在严俣面前,伸手抚上他的脸颊,指尖冰凉得像蛇的皮肤,“我只是太爱你了,严俣。我不能没有你,那些伤害柳西辞的事,都是因为他想把你从我身边抢走。”
严俣用力偏过头,避开他的触碰,喉咙因为干燥而沙哑:“沈冰洛,你清醒一点!你这不是爱,是绑架,是犯罪!”他看着眼前这个曾经温柔爱笑的少年,如今眼神里只剩下疯狂和扭曲,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你放我出去,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回头?”沈冰洛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尖锐得刺耳,“我不需要回头!只要把你留在我身边,我们就能像以前一样了。你看,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没有柳西辞,没有警察,没有人能打扰我们。”他站起身,走到房间角落,那里放着一个行李箱,“我已经收拾好了东西,等过段时间,我们就离开这里,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永远在一起。”
严俣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终于明白,沈冰洛的偏执早已深入骨髓,他所谓的“爱”,不过是将自己囚禁在身边的借口。他开始仔细观察房间,试图找到逃生的机会,目光扫过门锁时,却看见沈冰洛正死死盯着他,眼神里满是警惕。
“别想着逃跑,严俣。”沈冰洛拿起水果刀,在他面前晃了晃,“这个房间的门是特制的,外面没有人会来。如果你敢不听话,我不敢保证会做出什么事——我不想伤害你,但我更不能让你离开我。”他蹲下身,轻轻抚摸着严俣的头发,语气又变得温柔起来,“只要你乖乖待在我身边,我会像以前一样对你好,每天给你买草莓味的饼干,帮你整理数学笔记,好不好?”
严俣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咬着牙,心里却在盘算着如何联系柳西辞。他知道,柳西辞发现自己失踪后,一定会到处找他,只要能撑到柳西辞来,他就有救。可看着沈冰洛那双充满疯狂的眼睛,他又忍不住担心,自己能不能等到那一天。
门锁落锁的咔嗒声像一道惊雷,在死寂的房间里炸开,余音绕着斑驳的墙壁打转,最后钻进严俣的耳朵里,让他浑身发僵。直到沈冰洛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门外,他才敢缓缓松开紧绷的肩膀,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冰凉的布料贴在皮肤上,激得他打了个寒颤。
他试着动了动手腕,粗麻绳立刻嵌进泛红的皮肉,磨得破损处传来火烧火燎的疼,稍一用力就牵扯着整条手臂发麻。严俣被迫停下动作,只能用余光一寸寸扫过这个封闭的空间——天花板上悬着的昏黄灯泡连个灯罩都没有,裸露的电线随着气流轻轻晃动,在墙上投下扭曲的影子,像张牙舞爪的鬼影;角落里的黑色行李箱拉链拉得严丝合缝,表面蒙着一层薄灰,却能看出被仔细擦拭过的痕迹;还有沈冰洛坐过的旧沙发,皮革表面裂着几道深纹,露出里面发黄的棉絮,空气中弥漫的霉味混着皮革的腐朽味,呛得他喉咙发紧。
视线最终落在地板上那袋草莓味饼干上。包装袋上的卡通草莓图案在昏暗里格外刺眼,曾经他每天清晨都会在桌洞里看到这样一袋饼干,是沈冰洛绕远路去便利店买的,那时的甜香让他觉得温暖。可现在,那袋饼干就像个嘲讽的符号,静静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提醒着他如今的处境——他被困在了曾经的“温柔”里,成了沈冰洛偏执执念的囚徒。
不知过了多久,胃里传来的绞痛将他拉回现实。从昨天下午被带到这里,他没喝过一口水,没吃过一口东西,饥饿感像藤蔓一样缠上五脏六腑,越收越紧。严俣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目光扫过门缝,发现缝隙被黑色胶带牢牢封死,连一丝外界的光线都透不进来。没有时钟,没有窗户,时间在这里失去了刻度,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压抑,像潮水一样裹住他,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想起律师事务所里拿到的调查进展——警方已经找到沈冰洛指使张叔伪造证据的录音,再过两天就能提交检察院,柳叔叔很快就能洗清冤屈。可现在,他被困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柳西辞发现他失联后会有多着急?会不会以为他出了意外?无数个念头在脑子里打转,让他心乱如麻,却又只能强迫自己冷静——慌乱没有任何用处,他必须找到逃跑的机会。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钥匙转动锁孔的声音。金属摩擦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严俣瞬间绷紧身体,后背紧紧贴住墙壁,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几乎要撞破肋骨。门被推开的瞬间,他看到沈冰洛端着一个搪瓷碗走进来,碗沿磕着缺口,里面盛着温热的小米粥,白色的蒸汽模糊了他的眼镜片,却掩不住那双眼睛里的偏执——像两团燃烧的火焰,死死黏在他身上。
“我煮了你喜欢的小米粥,”沈冰洛蹲下身,动作放得极轻,仿佛怕惊扰了什么易碎的珍宝。他用勺子舀起一勺粥,小心地吹了吹,递到严俣嘴边,语气带着近乎讨好的温柔,“吃点吧,你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再饿下去会伤身体的。”
严俣偏过头,避开那勺粥,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下颌线绷得紧紧的。他能闻到粥里淡淡的米香,胃里的绞痛更甚,可他不能吃——这碗粥里藏着的不是关心,是沈冰洛试图用“温柔”加固的牢笼,一旦接受,就等于承认了这场荒谬的禁锢。
沈冰洛脸上的温柔瞬间褪去,眼神沉了下来,握着勺子的手微微用力,指节泛白。粥汁顺着勺子边缘滴落在地板上,留下一小片水渍。“你非要这样跟我作对吗?”他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我知道你在生气,可我做这些都是为了你。只要你乖乖的,我们就能像以前一样,不好吗?”
严俣终于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声音沙哑却坚定:“沈冰洛,这不是‘为了我’,是为了你的执念。你把我绑在这里,毁掉的不仅是我的生活,也是你自己的人生。”
“执念?”沈冰洛突然笑了,笑声很低,却带着一种诡异的疯狂,“如果这是执念,那也是你让我产生的执念!高二那年下雨天,你说我撑伞的样子很温柔;你数学考砸了,抱着我的错题本哭的时候,说再也不想跟我分开;你吃我买的饼干时,眼睛亮得像星星……这些你都忘了吗?”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过去的事,那些被他反复美化的片段,像针一样扎在严俣心上。严俣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里只剩下冰冷:“我没忘,但那些温暖早就被你亲手毁掉了。你伪造证据害柳叔叔,刺激柳阿姨心梗,现在又绑架我……你所谓的‘爱’,从来都是伤害。”
沈冰洛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猛地抓住严俣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破损的皮肤被麻绳再次磨破,渗出的血珠沾在他的指腹上。“我没有伤害你!”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歇斯底里的失控,“我只是不想失去你!柳西辞总是跟你待在一起,他想把你抢走,我只能那样做!”
严俣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却不肯示弱,依旧冷冷地看着他:“你放开我。现在回头还来得及,自首后配合调查,法官会从轻判罚,你还有未来。”
“未来?”沈冰洛松开手,踉跄着后退了两步,眼神空洞地看着地面,“我早就没有未来了。爸爸的公司破产了,家里的房子被抵押了,所有人都看不起我。只有你,严俣,只有你是我最后的希望。我不能失去你,绝对不能。”
他说完,拿起地上的搪瓷碗,转身走向门口:“粥凉了,我再去热一下。你好好想想,想通了我们就能好好过日子,想不通……”他顿了顿,没有说下去,只是回头看了严俣一眼,眼神里的偏执几乎要溢出来,“你没有别的选择。”
门锁再次落下,咔嗒声在房间里回荡。严俣看着紧闭的门,手腕上的痛感还在蔓延,可他的眼神却越来越坚定。他知道,沈冰洛不会轻易放过他,等待救援或许是唯一的办法,但他不能坐以待毙。
严俣挪动身体,膝盖蹭过粗糙的水泥地,磨得生疼,却还是一点点挪到墙角的纸箱旁。他用被捆在身后的手摸索着,指尖触到纸箱时,用力一扯,里面的旧报纸和杂物散落出来。他在里面仔细摸索,突然碰到一个冰凉的东西——是一把生锈的美工刀,刀刃虽然钝了,却还能看到金属的光泽。
严俣的心脏猛地一跳,用指尖小心翼翼地拨开刀鞘,然后将手腕上的麻绳抵在刀刃上,一点点来回摩擦。铁锈摩擦麻绳的声音很轻,却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每蹭一下,都只能在麻绳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还会不小心蹭到伤口,带来一阵剧痛。
冷汗顺着额头滑落,滴在地板上,严俣咬着牙,不肯停下——这是他目前唯一的希望。刀刃渐渐被血渍染锈,麻绳的纤维也一点点断裂,就在他感觉手腕即将挣脱束缚时,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有钥匙转动锁孔的声音。
严俣心里一紧,连忙将美工刀藏在身后,用身体挡住。门被推开的瞬间,他看到沈冰洛端着热好的粥走进来,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你刚才在做什么?”
“没什么,”严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垂下眼帘,掩住眼底的慌乱,“只是有点冷,想靠在墙角暖和点。”
沈冰洛盯着他看了几秒,眼神里的怀疑没有消散,却还是蹲下身,再次将勺子递到他嘴边:“先喝粥吧,不然身体会垮掉的。”
严俣看着那勺粥,又看了看身后藏着的美工刀,心里有了一个决定。他没有再避开,而是微微张开嘴,任由沈冰洛将粥喂进嘴里。温热的米粥滑过喉咙,缓解了干涩的痛感,却也让他更加清醒——他需要保持体力,才能在机会出现时抓住它。
沈冰洛见他肯吃东西,眼里闪过一丝欣喜,动作也变得更加轻柔,一勺接一勺地喂着,仿佛他们之间从未有过矛盾,只是像以前一样相处。可严俣能感觉到,他握着勺子的手始终在微微颤抖,眼神里的偏执也从未消失。
这碗粥,是温柔的诱饵,也是禁锢的锁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