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照沧澜》穆妤

7、金笼暗影（一）

　　自那日墨香斋一会，楚暮词心中稍安。沈沧澜虽未承诺具体计划，但那份沉稳的气度莫名让她信服。她将玉牌贴身藏好，如藏一线希望。

　　这日清晨，苏瓷的请帖送至楚府，邀楚暮词往听雪茶舍一聚。

　　楚雄对此乐见其成。苏瓷虽为乐伎，却在京城文人雅士中颇有声望，楚暮词与她交好，对楚家名声有益。

　　“去吧，带些礼物，莫失礼数。”楚雄难得大方地拨了些银两让楚暮词购置见面礼。

　　听雪茶舍坐落于城东湖畔，环境清幽。楚暮词到时，苏瓷已候在雅间内。见楚暮词来，她嫣然一笑，起身相迎。

　　“妹妹可算来了，我新得了一两雪顶含翠，正愁无人共品呢。”苏瓷亲热地挽住楚暮词的手臂，引她入座。

　　雅间布置雅致，临窗可见湖面雪景，案上香炉袅袅生烟。苏瓷今日着一袭水绿襦裙，发间只簪一支白玉簪，清丽脱俗。

　　二人品茶闲谈，苏瓷妙语连珠，从诗词歌赋谈到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楚暮词渐渐放松下来，多日来的阴郁心情也明朗了几分。

　　“那日与妹妹合奏，回去后我灵感迸发，谱了一新曲，名为《双剑吟》。”苏瓷取出曲谱，眼中闪着兴奋的光，“我想着，若有机会，咱们可再合作一次，定能惊艳四座。”

　　楚暮词接过曲谱细看，果然精妙非凡，将剑器的刚与舞姿的柔融合得恰到好处。她心中感动：“苏姐姐费心了。”

　　“为知己费心，何足挂齿？”苏瓷握住她的手，眼神真挚，“我见妹妹第一眼，便觉投缘。这京城中，能懂我琴音，我能懂你剑心者，唯你一人。”

　　这话说得恳切，楚暮词不禁动容。自小因习武，她被许多闺秀视为异类，难得有苏瓷这般全然接纳她的人。

　　“姐姐厚爱，暮词惭愧。”

　　苏瓷轻笑，转而道：“说起来，那日雅集后，可有贵人寻妹妹？”

　　楚暮词心中微动，想起沈沧澜，却只淡淡道：“并无。”

　　“可惜了。”苏瓷似是无意道，“我听说皇商沈家的夫人那日也在场，她对妹妹的剑舞颇为赞赏呢。沈家势大，若能得她青眼，于妹妹...于楚家都是好事。”

　　楚暮词端起茶盏，掩去眼中神色：“姐姐消息灵通。”

　　“乐坊之中，难免听闻些闲话。”苏瓷笑了笑，转而说起近日读的诗集，仿佛刚才只是随口一提。

　　又闲谈片刻，苏瓷忽道：“妹妹可听说过‘琉璃社’？”

　　楚暮词摇头。

　　“是城中才女们组建的诗社，每月一会，品评诗文，切磋才艺。”苏瓷眼中闪着光，“社中多是官家千金，也有几位如我这般凭才艺立足的。我想引荐妹妹入社，以妹妹的才情，定能大放异彩。”

　　楚暮词怔了怔。若能结交更多朋友，自是好事，但...

　　“父亲管束甚严，恐怕...”

　　“无妨，诗社集会同在白日，且有各家夫人到场，最是规矩不过。”苏瓷劝道，“妹妹总不能终日困守家中吧？多结识些朋友，将来...也好有个照应。”

　　最后一句意味深长。楚暮词知她指的是嫁入太师府后的日子，心中不由一涩。

　　“那...有劳姐姐费心。”

　　苏瓷喜道：“包在我身上。正巧过两日就是下次集会，届时我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