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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第二章:初露锋芒,锋芒初露

      浆洗房的日子,比邱莹莹想象的还要艰难。

      冰冷的河水浸泡着她的双手,即使是初秋时节,长时间接触冷水也让她的指节肿胀发白,隐隐作痛。粗糙的皂角粉摩擦着皮肤,带来阵阵刺痒。最要命的是那些堆积如山的衣物——有士兵们沾满泥泞和汗渍的粗布战衣,有仆役们日常穿着的、同样破旧不堪的衣物,还有一些属于将军府女眷们的、虽然料子尚可但污渍顽固的钗环布帛。

      王妈妈分配给她的活计,是最累最脏的活儿——搓洗那些最厚重的、沾着油污和汗碱的衣物。她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匆匆啃完陈妈偷偷塞给她的半个硬邦邦的窝窝头,就得赶到浆洗房。然后,在冰冷刺骨的河边,一蹲就是一整天,直到夜幕低垂,才能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那间狭小潮湿的偏房。

      同房的几个妇人,大多是些尖酸刻薄之辈。她们似乎格外看不惯邱莹莹这张“小白脸”,以及她那略显不同的举止做派。她们会在她搬不动大木盆时,假装没看见;会在她不小心打翻皂角粉时,发出刺耳的嘲笑;甚至在分饭时,故意将锅底的锅巴和她碗里的稀粥颠倒过来。

      “哟,这不是咱们将军府新来的‘金枝玉叶’吗?怎么,这搓衣服的活儿,比你在杂役房绣花儿还累着了?”一个尖嘴猴腮的妇人,一边费力地捶打着一件厚重的皮甲,一边阴阳怪气地说道。她叫李嫂,是浆洗房里出了名的泼辣角色。

      邱莹莹咬了咬嘴唇,没有理会。她知道,和这些人争辩没有任何意义,只会招来更多的麻烦。她默默地低下头,继续用力地搓洗着手中的衣物。汗水顺着她的额头滑落,浸湿了她的鬓角,滴入冰冷的水中,瞬间消失不见。

      “怎么?哑巴了?”李嫂见她不搭理,更加得意,走近了几步,压低声音,带着威胁的口吻说道,“我可告诉你,阿莹,别以为你替那个什么阿秀顶了罪,我们就看得起你。在这儿,你还得夹着尾巴做人!要是再让我看见你耍什么小聪明,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邱莹莹依旧沉默着,只是手上的动作更快了几分。她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她需要时间来观察,来适应,来积蓄力量。她不能因为这些小人而暴露自己的不同,更不能让好不容易得到的这个“阿莹”的身份受到威胁。

      陈妈偶尔会来看她,给她送来一些吃的,或者偷偷塞给她一小块碎银子,让她去外面买点粗粮饼子改善伙食。每次来,陈妈都会心疼地看看她红肿的双手,叹口气,却又无可奈何。

      “阿莹啊,委屈你了。这浆洗房的活计,确实不是人干的。王妈妈也是看人下菜碟……”陈妈一边帮她擦拭手上的伤口,一边低声说道,“你再忍耐些时日,等夫人那边……”

      “陈妈,”邱莹莹打断了她的话,“没关系,我能撑得住。您放心吧。”她知道陈妈是好意,但她不想永远活在别人的同情和庇护之下。她必须要自己站起来。

      为了提高效率,也为了稍微减轻一点负担,邱莹莹开始偷偷地运用一些现代知识。她注意到,大家都是用手直接搓洗,费时又费力。她想起以前在家看母亲用搓衣板,似乎比单纯手搓要省力一些。于是,她仔细观察了浆洗房里那块用来拧衣服的木板,发现它的一面比较平整,另一面则有些凹凸不平。

      她试着将一件比较厚的衣物放在木板的凹凸面,然后用脚踩住一端固定,另一端用力按压搓动。果然,这样比单纯用手搓揉要省力不少,而且去污效果似乎也更好。

      她还发现,将衣物按照污渍的类型和衣物的材质分开浸泡,可以更有效地利用皂角粉,也能洗得更干净。她还尝试着将浸泡好的衣物,用一根长木棍绑上木板,做成一个简易的“杠杆”,利用杠杆原理来拧干衣物,虽然效果有限,但比起完全依靠双手,已经节省了不少力气。

      这些小小的改进,起初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但渐渐地,一些眼尖的妇人发现,邱莹莹虽然在浆洗房里干的是最重的活,但她的速度却比别人快了不少,而且洗出来的衣物也似乎更干净整洁。

      “喂,你们看,阿莹那丫头,好像有点门道啊。”一个平时还算和善的妇人,小声地对旁边的人嘀咕道。

      “哼,能有什么门道?不过是运气好罢了。”李嫂不屑地撇撇嘴,但眼神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这天下午,邱莹莹正在河边处理一批刚换下来的、沾染了浓厚汗渍的布袜。这些布袜是士兵们穿的,汗臭味混合着泥土和皮革的味道,熏得人头晕眼花。按照常理,这些布袜需要用大量的皂角粉反复搓洗才能去除异味。

      但邱莹莹却想到了一个不同的方法。她记得以前看过一些科普节目,提到过利用某些天然材料的吸附性来去除异味。她环顾四周,看到不远处生长着一些菖蒲和艾草。她记得这两种植物都有一定的芳香和杀菌作用。

      趁着王妈妈和其他人不注意,她偷偷地采了一把菖蒲和艾草,将其捣碎,然后连同捣碎的叶子一起,放进了装满热水的大木盆里。接着,她将那些布袜浸泡了进去。

      半个时辰后,她将布袜捞出来,用清水漂洗干净。奇迹发生了——原本浓郁的汗臭味竟然减轻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淡淡的、清新的草木香气。

      就在这时,王妈妈恰好路过,看到邱莹莹手中的布袜,以及闻到那股不同寻常的味道,皱起了眉头。

      “你在干什么?谁让你用这些乱七八糟的草药洗衣服的?要是把衣服弄坏了,或者惹恼了军士们,看我怎么收拾你!”王妈妈厉声喝道。

      邱莹莹心中一惊,连忙解释道:“王妈妈,我……我看这些布袜汗味太重,皂角粉很难洗掉。我想起以前听说,菖蒲和艾草能去味,就……就想试试。您看,”她拿起一件洗好的布袜,递到王妈妈面前,“虽然不敢说完全去除,但味道确实淡了很多,而且……洗起来也没那么费劲。”

      王妈妈狐疑地接过布袜,凑到鼻子前闻了闻。那股淡淡的草木清香,以及几乎闻不到的汗臭味,让她有些意外。她又仔细看了看布袜,似乎并没有被草药弄坏的痕迹。

      “哼,歪门邪道!”王妈妈嘴上依旧不饶人,但语气却缓和了一些,“下次不准再胡乱用这些东西,听见没有?要是出了问题,仔细你的皮!”说完,她便转身离开了。

      邱莹莹松了口气,心中却有些哭笑不得。她只是想让工作轻松一点,没想到差点又惹来麻烦。

      然而,她没想到的是,这次看似冒险的尝试,竟然真的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

      傍晚时分,浆洗房的人陆续收工。邱莹莹也拖着疲惫的身体,准备将洗好的衣物晾晒好,再回住处。

      就在她抱着一摞衣物,走过将军府一处相对僻静的回廊时,一个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你,等一下。”

      邱莹莹心中一凛,脚步顿时僵住。她缓缓转过身,看到身后站着一个年轻的男子。

      正是那天在杂役房外,和偏将说话的那个“刘校尉”!

      他今日穿着一身玄黑色的劲装,更显得身姿挺拔,面容冷峻。腰间悬挂着一把样式古朴的长剑,剑鞘上似乎还残留着未曾擦拭干净的血迹。他的眼神锐利如鹰,仿佛能洞察人心。

      邱莹莹的心跳瞬间加速,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她下意识地垂下了头,不敢与他对视,声音细若蚊蚋地应道:“是……是,将军……”她并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他的官职,只能依样画葫芦。

      刘裕看着她低垂的头颅,以及微微颤抖的肩膀,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他迈开脚步,走到她面前。一股强大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了邱莹莹,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抬起头来。”他的声音依旧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邱莹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缓缓地抬起了头,露出一张苍白却清秀的脸庞。她的眼睛很大,此刻因为紧张和害怕,显得有些水汪汪的,却又带着一丝倔强和不屈。

      四目相对。

      刘裕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钟,似乎在审视着什么。他的眼神深邃,仿佛藏着无尽的星辰和风暴。邱莹莹被他看得有些心慌意乱,但还是强忍着恐惧,努力保持着镇定。

      “你叫什么名字?”刘裕问道,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阿……阿莹。”邱莹莹低声回答。

      “阿莹?”刘裕重复了一遍,似乎在品味这个名字,“哪个‘莹’?”

      邱莹莹一愣,这个问题有些出乎意料。在现代,“莹”字通常指光洁像玉的石头,或者光亮透明。但在古代,或许有其他的写法和含义?

      她思索了一下,根据“阿莹”这个名字,以及原主那略显柔弱的性格,试探着回答道:“是……是晶莹剔透的‘莹’。”

      刘裕的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的弧度,快得几乎让人捕捉不到。“晶莹剔透……”他低声重复着,目光再次落在她身上,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邱莹莹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忍不住微微后退了一步。

      刘裕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紧张,目光移开,落在了她怀中抱着的衣物上。“这些,是你洗的?”

      “是……是的。”邱莹莹回答道。

      “洗得倒是干净。”刘裕的语气依旧平淡,但邱莹莹却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尤其是这些……”他伸手拿起一件邱莹莹用草药处理过的布袜,放在鼻尖闻了闻,“气味处理得不错。”

      邱莹莹心中一惊,他竟然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她连忙解释道:“是……是我偶然发现的土方法,也不知道好不好用,就……就试着用了用。”

      “哦?偶然发现?”刘裕挑了挑眉,目光再次变得锐利起来,“什么土方法?”

      邱莹莹知道,自己必须小心回答。她不能暴露自己来自未来,更不能显得太过“聪明”。她定了定神,尽量用最简洁、最普通的语言描述道:“就是……看到营区边上有菖蒲和艾草,想起以前听人说,这些草……味道比较特别,或许能去味。就……就试着用它们煮水,泡了泡这些汗味重的袜子,没想到……真的有点用。”

      她故意说得比较模糊,省略了关于“科普节目”和“吸附性”的部分,只说是“听人说”。

      刘裕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那双深邃的眼睛,仿佛能看穿一切。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邱莹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不知道自己这个解释,会不会让他觉得自己是在撒谎,或者……引人怀疑。

      过了许久,刘裕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低沉:“你似乎……和其他丫鬟不太一样。”

      邱莹莹心中一紧,知道这是关键的时刻。她必须小心应对。她抬起头,迎上刘裕的目光,眼神中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茫然和忐忑:“将军……什么……什么不一样?”

      刘裕看着她眼中那抹纯净的、不似作伪的疑惑,心中微微一动。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着言辞。

      “没什么。”最终,他淡淡地说道,“只是觉得,一个做粗活的小丫鬟,能有这样的……心思,倒是少见。”

      他没有戳穿她话语中的可疑之处,也没有追问下去。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反而让邱莹莹更加紧张。

      “谢……谢谢将军夸奖。”邱莹莹低下头,小声说道。她不知道这句“夸奖”是真心还是试探,但她知道,此刻最好的回应,就是保持谦卑。

      “嗯。”刘裕应了一声,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最后一秒,然后便收回了视线,转身离去。他的背影挺拔而孤傲,很快便消失在回廊的尽头。

      邱莹莹愣愣地站在原地,心脏还在怦怦直跳。刚才那一幕,如同梦境一般。那个传说中的、高高在上的刘将军,竟然会和她这样一个卑微的小丫鬟说话?而且还……夸奖了她?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怀中的衣物,又摸了摸自己依旧发烫的脸颊,一时间有些恍惚。

      “喂!阿莹!磨蹭什么呢?赶紧把衣服晾了回去!”远处传来王妈妈不耐烦的呼喊声。

      “来了!”邱莹莹回过神来,连忙应了一声,加快脚步,朝着晾衣绳的方向走去。

      她不知道,刚才那次短暂的相遇,已经在刘裕的心中,留下了一道淡淡的印记。

      回到住处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陈妈正坐在昏暗的油灯下,缝补着什么。看到邱莹莹回来,她连忙放下手中的针线活。

      “阿莹,回来了?今天怎么样?累坏了吧?”陈妈关切地问道。

      “还好,陈妈。”邱莹莹点了点头,将怀中的衣物放到角落里,然后走到陈妈身边,轻轻抱住了她。

      “傻孩子,跟老婆子客气什么。”陈妈拍了拍她的背,欣慰地说道,“今天累坏了吧?快坐下歇歇,我去给你热点粥。”

      “不用了,陈妈,我不饿。”邱莹莹靠在陈妈的肩膀上,感受着这份久违的温暖和安心,心中百感交集。

      白天发生的一切,如同电影画面般在她脑海中回放。冰冷的河水,繁重的劳作,其他人的刁难,以及……那个冷峻而威严的身影,和他那句意味深长的话。

      她真的……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时代。她的身边,真的存在着像刘裕这样,能够左右历史进程的人物。

      恐惧依旧存在,但除此之外,似乎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和期待?

      如果……如果她真的有机会能接近他,能让他看到自己的不同,或许……她就能摆脱现在的命运?或许,她能在这个乱世之中,找到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不,邱莹莹,别想太多了!她立刻在心中警醒自己。刘裕是什么人?他是高高在上的将军,是未来可能成为帝王的人。自己只是一个身份低微的小丫鬟,甚至连自己的真实身份都是一个谜。他今天对自己说的话,或许只是随口一提,或许只是因为自己那点小小的“与众不同”而感到好奇。自己怎么能产生如此不切实际的幻想?

      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对了,陈妈,”邱莹莹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今天……将军府里,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我好像看到……有士兵脸色不太好,还有人在低声议论什么……”

      陈妈的动作一顿,抬起头,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然后压低声音,凑近邱莹莹,小声说道:“阿莹,你是不是看到张管事了?”

      “张管事?哪个张管事?”邱莹莹有些疑惑。

      “就是平日里管杂役房和浆洗房那个姓张的。”陈妈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担忧,“今天下午,张管事好像因为一点小事,大发雷霆,还……还打伤了一个送药的小厮。”

      “打伤了人?”邱莹莹心中一惊。她想起了之前那个偏将提到的、药材被打翻的事情。难道……

      “是啊,”陈妈的声音更低了,“听说……好像是为了给刘校尉送伤药的批次,和药库那边的人起了争执。张管事那个人,脾气本来就不好,又倚仗着是夫人的陪房,在府里横行霸道惯了。这次……怕是又要惹出什么事端了。”

      刘校尉?伤药?

      邱莹莹的心猛地一跳。她立刻想到了白天刘裕问起她“挡在别人前面”顶罪的事情。难道,那个被打的小厮,或者那个所谓的“药材事件”,和刘裕有关?

      她看着陈妈担忧的眼神,心中隐隐感觉到,将军府的水,似乎比她想象的还要深。而那个名叫刘裕的年轻将军,他的存在,无疑像一颗投入湖面的巨石,正在激起层层涟漪。

      “好了,阿莹,这些事情,你不要多打听。”陈妈叮嘱道,“我们做下人的,安安分分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好。尤其是你,现在虽然暂时没事,但还是要小心谨慎,别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我知道了,陈妈。”邱莹莹点了点头,心中却掀起了更大的波澜。

      她躺在冰冷的草席上,听着窗外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更夫打更的声音。白天的疲惫渐渐袭来,但她却毫无睡意。

      刘裕……张管事……药材……伤药……还有那个被打的小厮……

      一个个词语,像碎片一样在她脑海中盘旋。她隐隐感觉到,自己似乎在不经意间,触碰到了这个将军府,乃至这个时代,正在发生的某些事情的一角。

      而那个冷峻的刘校尉,他那双深邃的眼睛,似乎一直在注视着她。是因为她那点微不足道的“与众不同”?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邱莹莹不知道答案。

      但她知道,从今天起,她的生活,或许将不再仅仅是洗衣、浆洗、被人欺凌。她的命运,似乎正在悄然发生改变。而那个名为刘裕的男人,或许将成为她未来人生中,最重要、也最危险的存在。

      夜色渐深,建康城外的将军府内,一片寂静。只有少数几个房间还亮着灯火。其中一间,位于将军府主院旁边的书房内。

      刘裕坐在书案前,手中拿着一卷竹简,却久久没有翻动。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竹简的阻隔,落在了虚空中的某个点。

      案几上,放着一个小小的布包,里面装着几块用菖蒲和艾草混合捣碎后留下的残渣,以及一股淡淡的、清新的草木香气。

      “将军,夜深了,该歇息了。”一个亲兵悄无声息地走进来,低声提醒道。

      刘裕缓缓收回目光,看了一眼案几上的布包,淡淡地“嗯”了一声。

      “那个阿莹……”亲兵似乎想说什么,但又欲言又止。

      “什么事?”刘裕问道。

      “是……属下白天奉命去查了她的底细。杂役房那边的人说,她是半年前被人牙子卖到府里的,父母不详,来历……有些不清不楚。”亲兵小心翼翼地汇报道。

      刘裕沉默了片刻,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来历不清不楚……倒也正常。”

      在这个动荡的年代,有多少人是身不由己,被命运推着走的呢?

      “不过,”亲兵又补充道,“属下打听到,张管事今天下午,似乎因为一批新到的伤药,和药库的刘老将军闹得很不愉快。据说……张管事想把一批成色稍差的伤药,混在给前锋营的份例里,被刘老将军发现了,当场就发作了。张管事仗着夫人的势,最后还是把那批药留下了。不知道这事儿,和那个阿莹……有没有什么关系?”

      刘裕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拿起案几上的那卷竹简,装作随意地翻动着。

      “知道了。下去吧。”

      “是,将军。”

      亲兵退下后,书房内再次恢复了寂静。

      刘裕放下竹简,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夜晚的凉风吹拂着他的衣襟,带来一丝清爽。

      他的目光投向远方,建康城的万家灯火在夜色中闪烁,如同散落的星辰。而在这座繁华都市的背后,是暗流涌动的政治斗争,是随时可能爆发的战争阴云。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将军府后院杂役房的方向。

      那个名叫“阿莹”的小丫鬟……她那双清澈而倔强的眼睛,似乎又浮现在了他的眼前。

      “来历不清不楚……”他低声重复着亲兵的话,嘴角的弧度加深了几分,“有意思。”

      他拿起案几上的那个小布包,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那股淡淡的草木清香,似乎让他烦躁的心绪,平静了一些。

      “菖蒲……艾草……”他喃喃自语,“有点意思。”

      他转身,重新走回书案前,重新拿起那卷竹简。但这一次,他的心思,却似乎已经飘向了别处。

      或许,这个名叫“阿莹”的小丫鬟,并不仅仅是一个“有点意思”的巧合。

      他刘裕,一生阅人无数。他能从一个人的眼神、举止,甚至是一个细微的动作,判断出对方的性格和潜质。而这个阿莹,她的身上,似乎隐藏着一些……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特质。

      是因为她在危难关头,敢于挺身而出,替人顶罪的那份勇气?还是因为她面对困境时,那份不同于普通丫鬟的、隐忍而坚韧的品格?亦或是……她那双偶尔流露出的、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眼神?

      刘裕自己也说不清楚。但他隐隐觉得,这个阿莹的出现,或许……并不是一件坏事。

      在这个风云变幻的年代,他需要人才,需要各种能够帮助他实现抱负的人。无论是武将、谋士,甚至是……一些看似不起眼的小人物。

      或许,可以将她放在眼皮子底下,多加观察?

      一个念头,在刘裕的心中,悄然萌发。

      而此刻的邱莹莹,还在为自己未知的命运而忐忑不安。她不知道,她已经开始,被卷入了这个时代的风暴中心,并且,即将与那个未来的帝王,产生更加紧密的联系。

      命运的丝线,已经悄然缠绕。属于她和刘裕的故事,才刚刚拉开序幕。而接下来的章节,将会更加波澜壮阔,也更加惊心动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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