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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对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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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褚缨带领下宛翎瑶跟随她一同前往马厩,里面收拾的很干净没有异味,马槽中放了草料,马儿正在吃草,其中一匹雪白色小马驹在其中显得很是憨态可掬。
“娮娮姐,这便是二哥为我寻的马儿,好看吧,”话音落下,褚缨忽然气愤,“不过他真是太过分了,竟说我马术不精,只适合骑这矮脚马。”
没曾想他这般毒舌,宛翎瑶拍拍褚缨安抚道。
“想来表哥是不常在京中才不了解你,明明上次打马球缨缨还得了第一。”
“就是啊,罢了,看在这马儿好看的份上本小姐大人有大量便原谅他了。”
“那咱们不生气了。”
二人说话间,云昙从外面进来,趁褚缨不注意,她冲着宛翎瑶轻摇头表示一无所获,书房门是锁的,她本想从窗户进去,没想到总有侍卫经过,把守严格。
眸光微闪,宛翎瑶走到褚缨身边同她一起喂马,“对了,舅母这些日子在忙什么,上次我让人送东西,舅母也是出府了。”
四下探头瞅了眼,褚缨做贼似的附在她耳畔道,“母亲忙着张罗二哥议亲的事呢,大哥跑了,二哥回来也算是自投罗网。”
扑哧一声轻笑出声,宛翎瑶猜测,“今日出去该不会是?”
“不是,今日是陪母亲去寺庙还愿。”
“这样啊,怪不得听父亲说表哥有伤在身,还每日坚持上朝,想来是在躲着舅母?只是这下朝了总要回府,便躲不了了。”
褚缨偷笑,幸灾乐祸道,“也躲,每日躲在书房谎称处理政事,说起来二哥书房里有个藏青色盒子不知里面放了什么,有次我不小心动了下,他冲我发了好大火。”
藏青色盒子?
眸光微闪,宛翎瑶还想打探,这时外面却传来了管家与人交谈声,其中一位赫然是褚景临的声音,她只好作罢,却暗暗留了心思。
“二哥,你这么快便回来了?母亲回府了?没有同你一起吗?”
褚缨听到动静跑出去便是一叠声的询问,褚景临不禁感到有些头疼,揉了揉额角,他勾唇道。
“母亲回府了,说是为你看了一门亲事,很是不错。”
“什么!”
褚缨大惊,她难以置信,“二哥你莫不是在诓我吧?”
“信不信随你。”
宛翎瑶从马厩中出来便看到褚缨大受打击的模样,方才那话她自然也听到了,还未开口褚缨同她道别赶忙回府了,一路风风火火。
“表哥是在同缨缨开玩笑?”
面前女子眉眼如画,眉似远山含黛,面上描摹的淡妆更衬得她面容娇艳,今日她头梳灵蛇髻,上襦着明黄色搭配宝蓝色裙裾,外披米白色纱衣,此刻眉头轻蹙一脸不赞成的看着他。
褚景临无奈解释道,“让她回去冷静些也好。”
这人真是,自己妹妹也嫌吵闹。
想到正事,宛翎瑶揭过这个话题,依礼道谢,“今日登门拜访是为感谢表哥送的新迁礼,荔枝不易得,倒是让表哥破费了。”
“表妹言重了,如今时辰不早,外面日头晒先随我去正厅歇息片刻,稍后留在府中一起用个晚膳?”
宛翎瑶正有此意,顺势应下。
“那便叨扰了。”
日头西斜,进入傍晚天气也凉爽些许,在正厅歇息片刻,褚景临便唤人传了晚膳,长条梨花木餐桌二人面对而坐,婢女分别立于两侧,桌上菜肴精致。
其中松仁鱼肚、栗子焖鸡、翡翠虾饺、玉露团皆是宛翎瑶爱吃的,若说一道是巧合,可这基本都是。
“听褚缨提过表妹喜食这些,府中厨子做的不知比尚书府的如何,”适时解答她的疑惑,褚景临执公筷给宛翎瑶夹了一块鱼肚,“尝尝合不合胃口。”
鱼肚透亮上面撒着细碎松子,看着很不错,宛翎瑶夹起送入口中,入口鱼肚的鲜美裹着松子的脆香。
“味道很好,表哥这般妥帖以后不知是哪家女子有福气了,听缨缨说最近舅母在给表哥议亲?可有中意的女子?”
议亲?
对上她晶亮眸光,褚景临给自己斟了杯茶水饮尽,“大哥尚未娶妻还轮不到我,即便是议亲也该是大哥,褚缨是自己瞎猜的。”
褚战嫡子褚明铮今年已二十有二,同龄人孩子都会打酱油了,他还是孤家寡人一个,后来更是直接跑去边关上战场,鲜少回来。
褚夫人早几年还张罗给他议亲,如今是真没办法了,直接撒手不管。
“大表哥如今远在边关,舅母怕是也拿他没法子。”
“是没法子,以前母亲会直接带着世家女子画像去边关,逼着大哥看,后来是写信给父亲施加压力,”事情没轮到自己头上,褚景临乐的看热闹,“不过父亲出马也无济于事,如今直接不提了。”
“这事真是急不来。”
“确实如此。”
不知是因为饭菜合胃口,还是中午用的少饿了,宛翎瑶吃了整一小碗饭,当真是不少,而在褚景临眼里,怪不得这表妹如此瘦,食量这么小。
至少,褚缨吃的就比她多。
晚膳后管家命人将饭菜撤了下去,又倒了茶水,准备杏仁酥和一些时令水果。
“表哥可会下棋?”饮了口茶水,宛翎瑶提议道,“闲来无事不如对弈几局?”
褚景临稍作思索,“也可。”
窗户半开外面天色已逐渐暗了下来,屋内烛火摇曳,桌上摆着棋盘二人面对而坐,婢女皆退了下去守在门口,宛翎瑶执起一枚白子,在棋盘上落下。
褚景临紧随其后落下一子,“以前总听父亲提,他是个臭棋篓子,姑母却是棋艺精湛,表妹想来也是不遑多让。”
烛光映衬下,他眉目清俊唇角噙着淡笑,黑色劲装下身量修长,赫然是一副翩翩少年郎,温润如玉模样,只是话中却暗藏锋芒。
“表哥谬赞,我棋艺可远不及母亲,只是偶尔闲时打发时间罢了,毕竟闺阁女子生活难免枯燥,每日不过是做做女红练练字,不知表哥在边关打仗之余都做什么?”
她嘴上说着话,落子却不耽误,二人你来我往。
拿出一枚黑子,褚景临慢悠悠在棋盘上落下,“在边关除了打仗便是练兵,日复一日。”
“听闻表哥此次大捷便是对战苍琅?如今京中人人都赞表哥少年英才,国之栋梁,”眸光尽是倾佩,宛翎瑶不经意道,“表哥经常与外族打交道想必消息灵通,素闻苍琅国擅长制香不知表哥可有耳闻?”
眸光划过一抹深意,如石子落入水面荡起涟漪,褚景临又落下一子。
“听过一些。”
“表哥知道的,女子大多喜用熏香,这京中没什么我想要的,据说苍琅国有种冷梅熏香,沁人心脾,表哥可曾听说过?”
“听过。”
他说这话时面上没什么异样,仿佛真的只是听过而已,宛翎瑶一时有些拿不定,正犹疑间忽听男人道。
“表妹,你输了。”
回神,看着棋局上错综复杂,白子被黑子包围,显然已进入死局。
“表哥棋艺高超,翎瑶自愧不如。”
褚景临但笑不语,给宛翎瑶添了些茶水,复又给自己也倒了一杯,端起茶盏抬头饮尽时眸光划过一抹笑意,转瞬即逝。
这局看似是他赢了,实则这小白兔不着痕迹输了比赛,她棋艺精湛许是在他之上也不一定,不过既然她要装,那他便奉陪。
二人开始了第二局,宛翎瑶旧话重提。
“表哥可否帮翎瑶一个忙,还是那冷梅熏香,我想买一些。”
“这个忙怕是帮不了。”
手不自觉攥了攥,指甲嵌进掌心察觉到疼痛,宛翎瑶回神忙松拳,面上佯装不解,“为何?是千金难得或是极难购买较为特殊吗?”
“因为,”对上她娇俏面容,褚景临忽然探身越过桌子附到她耳畔,掩唇悄声道,“这香是杀人利器,表妹莫要对外声张。”
他果然知道!
双眸瞪圆,朱唇紧抿,宛翎瑶面色有一刹那的苍白,广袖中手紧攥,指甲刺的生疼,在褚景临离开她耳畔坐回去时,她快速收敛情绪,控制住了面目表情。
“表哥不是在开玩笑?熏香也能杀人?”
“自然可以,”褚景临执起一枚棋子把玩着,“说来我也是不久前得知,那时抓了几个苍琅俘虏,便是从他们口中我听说了冷梅熏香,只是可惜什么都没问出来。”
所以,舅舅是从褚景临口中知道的那熏香?
“那几个俘虏?”
褚景临惋惜叹气,“死了,服毒自尽。”
如此说来线索便是断了,宛翎瑶心内复杂,没想到他竟把这事说了出来,一步步的,想来又是新得引她上钩的方式。
心知问不出什么了,她与他目的皆以达到,宛翎瑶站起身理了理衣摆,道别,“表哥,时辰不早了,咱们改日再对弈,今日我便先行回府了。”
看她目的达到,棋下了一半也不管了,褚景临不免觉得好笑,面上却不动声色也站了起来。
“也罢,天色已晚便不留表妹了,早些歇息。”
“你也是。”
送她出府看着马车离开,褚景临适才进入府中,而此时马车内,宛翎瑶将事情来龙去脉告知云昙二人。
“所以,褚将军得到的消息,很可能是表少爷透露给他的。”云昙理清思绪总结。
“应是如此。”
“小姐,你下棋输了?奴婢在门口听到的,小姐可是故意的?”云竹坚信,小姐本就棋艺精湛。
“是。”
“小姐为什么要让表少爷?”
闻言,宛翎瑶唇角上扬,眸中精光毕露,“让他嬴,仅棋局而已。”
真正的博弈早已跳出棋盘,较量不止这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