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疏》今朝沐雨生

14、好友

　　“你好，我是秦屿桉，是赵云帆先生的代理律师。”秦屿桉把谅解书放在萧政峰的面前。
　　他真的不是秦家人，只不过是刚好同一个姓。
　　不过是不是秦家人也无所谓，资源掌握在自己手里就可以了。
　　秦屿桉继续道：“如果您有其他的诉求，可以补充。”
　　“你是赵云帆的代理律师吗？”萧政峰感觉不对劲。
　　无论是赔偿的内容，还是律师的说法，秦屿桉更像是第三方请过来的，第三方代理了赵云帆。
　　秦屿桉只说：“我是律师，我对我的每一句话负责。”
　　“你也可以和我的律师沟通。”萧政峰拒绝了。
　　秦屿桉把名片放到病房旁边的床头柜上：“萧先生，我个人认为，你最终的目的似乎和现在的状况有些出入。”
　　“威胁我？”
　　秦屿桉摇头，“现在是法制社会，而且您应该知道，就算真的是威胁，也会有很多比我合适的人选。”
　　他起身：“萧先生，祝您早日康复。”
　　赵云帆当时的威胁还是有效果的，萧政峰一直在怀疑，最后到底是什么样的结果。
　　他好像又一次选错了。
　　他伤的不重，但是需要妥善休养，瘸腿是一辈子的事情。
　　大概是外部环境的变数太多了，甚至是一起合作过的朋友，在这件事情上态度也很保守。
　　为利益来得，也会为利益走。
　　不管有没有萧政峰，时间还是一样往前走，项目中途告终，他连赔偿金都收到了。
　　要说他们几个人里有谁达成所愿了，好像并没有。
　　他就不用说了。
　　孟启，才发现他是个蠢货，秦思瀚遇到了更大的挑战，也遇到了更大的机会，他只是暂时坐在这个位置上了，也可能就这个位置了。
　　贺家还是贺凯昌做主，秦家和贺家还是亲家。
　　冯家也还是一样。
　　那些没资格做主的人，不完全因为机会不够。说到底，还是因为资格不够，能力不够。
　　他们都只在有限的风险
　　从前总认为那些人谈笑风生，三言两语就能解决问题。
　　他这段时间一直在复盘，突然想起来很多年前听到的一句话。
　　如果一个家族，几百年传承，就算没有产业，哪怕第一任只是一个喜欢收纳的人，也能攒下古董。可是几百年传承，又怎么可能只有这么简单呢。
　　也许他自己真的有能力成为第一个人，但是别人早就开始这个阶段了。
　　无力的感觉。
　　就想十几年前，他被冯宜宁撞见的那场出轨。
　　“你现在走了，我们的合作就结束了。你不觉得你挺好笑的吗，她爱你，你死要面子，我一直在羞辱你，但是你却向我低头。”
　　“有什么区别呢？就因为出卖的是尊严，而不是感情吗？”
　　极尽讽刺的一句话，他确实没有出卖感情，只是最后还是失去了。
　　至少过去，他认为，他保持了感情的纯粹。
　　哪怕最后结束了。
　　冯宜宁接受了这个理由。
　　时间过去了，这次的选择里，他谁也没有背叛，只背叛了年轻的自己。
　　到头来，最荒唐，也最好笑。
　　赔偿的方案他无法拒绝，他同意私了，就能当什么事都没发生，等他出院了，还是有着大把大把的机会。
　　这种什么都没发生的承诺，不是谁都可以做到的。
　　他确实也还年轻，比起当下的错误选择，他似乎更需要以后的机会。
　　以前的事情，都没机会了。
　　其他的，都算了吧。
　　他的手机在枕头旁边，打开，也有不少消息。他只挑了一条回了。
　　【萧政峰：我放弃了。】
　　对面似乎并不诧异。
　　【莫洄：酒醒了？】
　　【萧政峰：算是吧。】
　　【莫洄：反正我这永远给你留位置，其他的都别管了。】
　　【萧政峰：好。】
　　好友，还是有些的。
　　他其实只有再见到赵云帆那天喝酒了，之后都没有喝了。不过可能他一直就没有醒酒。
　　也该醒了。
　　【莫洄：不过，黎崇怎么突然那么帮你是因为赵云帆吗？你和赵云帆关系那么好吗？】
　　【萧政峰：帮我？】
　　【莫洄：黎崇指定了几个项目合作方，估计过段时间要公示了，你出院了，比住院之前可忙多了。】
　　【萧政峰：是吧。】
　　这也验证了另一句古话，没有永远的敌人。
　　不知道再过几年，大家背后又会怎么说这件事情，真真假假，谁又说的清楚。
　　不过，赵云帆倒是一直没变过。
　　只要他说他可以当做没发生过，就是真的当做没发生过。
　　深秋了，今年好像也快要过去了。
　　林晤宇还是坐在办公室里，有条不紊地安排工作，林氏园里赵云帆回去了，他最近不用太操心家里的事。
　　【林晤宇：你明年也是两边跑吗？】
　　【黎崇：哪两边？北京这边用不着我，我妈会回来主持大局。】
　　【林晤宇：她呢？】
　　【黎崇：更用不着我。】
　　今年本身就是新的一年，姜琳生了个儿子，去父留子，大家都在猜测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
　　她脾气倔，当年没有被姜家卖了，现在更不会了，没人敢对她指指点点，她的孩子就该占姜家的。
　　林晤宇刚知道的时候，还是姜琳公开怀孕，当时略微有些诧异，觉得她应该没遇到什么入得了眼的新人。那就只能是旧人了，黎崇毫不犹豫成为了他第一个怀疑的对象。
　　人还是不能太熟，只说了一句话就猜出来了。再追问，他就直接承认了。
　　黎崇命也挺好的。
　　【黎崇：承认吧，你也是个没用的东西。你真要亲自参与投资峰会，未来一年你也就只能住在兴源了。】
　　【林晤宇：别骂了别骂了。】
　　【黎崇：云帆怎么样了？】
　　【林晤宇：婉瑛忙完了，今天回林氏园，估计就这两天了。】
　　【林晤宇：别担心了。】
　　【黎崇：他成熟挺多的了。】
　　【林晤宇：你比我有用，至少你已经养过一个儿子了。】
　　【黎崇：你这情绪来得太突然了吧。】
　　【黎崇：说得好像昭宇和婉瑛不是你带大的一样，别在这自卑了，林家主。】
　　【林晤宇：捧杀我？歹毒。】
　　【黎崇：再骂还钱。】
　　【沈华霖：两个神经。】
　　【黎崇：显着你了？】
　　【林晤宇：就是就是。】
　　【沈华霖：……就不该理你们两个。】
　　他们三个继续在群里胡闹了几句，回复就逐渐变好少，都忙起来了，胡说八道的时间都变少了。
　　秦思瀚忙起来基本上就没有假期了。出发前，有一天调整的时间，他难得去爬山，倒不是多爱好这个活动。
　　山上有个小院子，里面偶尔有人清修。
　　秦思瀚感觉自己应该是缺乏锻炼的，一口气走到院子门口的时候，感觉已经极限了。
　　小院子门是关着的，他敲门，没控制力气，门就被推开了。
　　门推开，院子里的人正在切菜。
　　“你来的还挺早。”韩伯远没把他当外人，“去，洗点葱”
　　秦思瀚不语，只是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喝了两杯水，调整呼吸。
　　他缓的差不多了就挽起袖子，去园子里摘最新鲜的葱去洗。
　　“今天吃什么？”秦思瀚看了一眼菜，纯素。“你还是没死心啊？”
　　“再说一遍，我是清修，不是出家。”韩伯远举着菜刀，“今天做鱼。”
　　秦思瀚只口型回话，好好好。
　　谁好人家清修，是他这样啊，世俗的事情一件都没少干。
　　韩伯远，韩部韩恭晟的孙子，秦思瀚的朋友。韩家的实际控制人。
　　“明年投资峰会你去吧？”秦思瀚站他旁边，递东西。
　　韩伯远把手上的水甩干：“能不能尊重下我的清修？”
　　“你自己难道就很尊重吗？”秦思瀚信不了一点，他结婚之前可没有清修的计划。
　　他是已婚，只是情况比较复杂。一般提到这个就只会语塞，一点办法都没有。
　　韩伯远把其他的食材放进锅里炖鱼汤：“你主办我会去。”
　　“这么好请？”秦思瀚话是这么说，其实也是空着手来的，完全没有表示的意思。
　　“那你滚出去。”韩伯远拿着锅铲指着大门。
　　秦思瀚往外挪了一步：“等我摘点新鲜蔬菜等会带走。”
　　“你知不知道什么叫不拿群众一针一线。”韩伯远说着吐槽，顺手还给他找了个干净篮子。
　　秦思瀚接过就直接去园子里找自己喜欢的菜了：“你也算群众？”
　　“你也算人？把你儿子过继给我，不然这事过不去。”
　　“你也挺敢的。”秦思瀚懒得聊这些话题了，“你回北京就住山上吗？不回去吗？”
　　“回去了很难不发火。”韩伯远实话实说。
　　其实韩家人都还挺怕他的，什么都不干，站在那就怕他。
　　更何况要是真的做错事情了，韩伯远会回家一次性处理好，真是路过的狗都要挨骂，谁也逃不过。
　　韩伯远做饭结束，喊他吃饭。
　　鱼汤是奶白色的，秦思瀚给自己盛了半碗鱼汤，喝了一口。
　　沉默了半分钟：“你下次能别装厨子了吗？”
　　“这不是你看着我做的吗？”
　　“你是不是放错调料了。”
　　“怎么可能……”吃一口就失去了所有反驳的能力。
　　“你觉得有什么拯救的办法吗？”韩伯远问。
　　秦思瀚把锅端起来，回炉重造：“你住这到底吃什么啊？”
　　“说实话，今天是第一次失手。”韩伯远扶额，“明月说要来看我。”
　　秦思瀚决定了，凡事凡人总有例外，到时候要特意请一下他的太太，齐家的大小姐，不仅有资格去，还能克韩伯远，绝对不能缺席。
　　“搞不懂你们这种法定婚姻关系怎么混成这样的。”秦思瀚把鱼重新调味。
　　午饭就正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