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证日记》AAApricity

3、竞选

　　傍晚的霞光透过教室窗户，给摊在课桌上的新书镀上了一层暖橙。晚自习的预备铃刚响过，方伟抱着一个牛皮笔记本走进来，将本子往讲台上一放，敲了敲黑板边缘：“趁着第一节晚自习没安排任务，咱们把班委定下来。岗位不多，班长、学习委员、文艺委员、体育委员、生活委员，自愿报名，或者推荐同学都行，说清楚自己想干嘛、能干嘛就行。”

　　教室里瞬间起了阵低低的骚动，有人转着笔偷瞄周围，有人凑在一起小声嘀咕。夏落依用胳膊肘碰了碰季明玗，压低声音：“你上不上？我觉得你当班长挺合适的。”明玗正转着手里的荧光笔，闻言笑了笑：“先看看呗，万一有人更想上呢。”

　　第一个站起来的是坐在第三排的女生，梳着整齐的马尾，戴着细框眼镜，手里还攥着个小本子——是白天自我介绍时说自己喜欢整理笔记的苏念。她声音细细的，但很清晰：“老师，我想竞选学习委员。我初中就是学委，会整理各科的重点笔记，也能帮大家收作业、对接老师，要是有同学问我题，我也会尽力帮忙。”

　　方伟点点头，在笔记本上记了一笔：“好，苏念，学习委员候选人。还有吗？”

　　接下来，体育委员被初中就是校田径队的男生赵磊接了下来，他拍着胸脯说“军训的队列我和教练那真的，是吧，厉害”，惹得班里笑了一阵；文艺委员则是被会弹钢琴的女生周瑶自荐了，她说“以后班会搞活动，我能排小节目”。生活委员也很快有了人选——坐在窗边的男生李然，说自己“爱干净，会记账，能管班里的卫生和班费”。

　　眼看五个岗位只剩班长了，教室里却突然静了下来。刚才还热闹的窃窃私语消失了，连转笔的声音都轻了不少。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没人主动站起来——班长要管的事太多，要对接老师，要协调同学，刚开学谁都怕“揽麻烦”。

　　方伟等了半分钟，眉头微挑：“班长没人想试试？这可是最能锻炼人的岗位，不用怕做不好，老师会帮你们。”

　　还是没人动。夏落依急了，又碰了碰明玗：“你上啊！别怂！”明玗深吸一口气，刚要抬手，就听见后排有人喊了句：“要不推荐陈知行？他军训时最活跃！”

　　全班哄笑起来，陈知行自己也红了脸，摆手摆得像拨浪鼓：“别别别！我连自己左右手都分不清，管不了别人！”

　　笑声落下，教室又陷进尴尬的安静里。方伟刚要再开口，忽然听见“吱呀”一声——季明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她没像苏念那样攥着本子，也没像赵磊那样挺胸抬头，就只是自然地站着，脸上带着平时那种明朗的笑，目光扫过全班：“老师，我竞选班长。”

　　教室里先是一愣，随即有人小声议论起来。夏落依眼睛亮了，悄悄给她比了个“加油”的手势。而坐在陈知行旁边的林予怀，原本正低头整理刚发的校服回执，听到声音也抬了抬头，目光落在那个靠窗位置的女生身上——白天自我介绍时，她笑得很开朗，说自己“爱听歌、爱折腾”，没看出什么特别，直到此刻她开口。

　　“我知道班长要管的事多，但我初中当了两年班长，跟老师对接、帮同学协调这些事都做过。”明玗的声音不高，但很稳，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咱们班大多是初中同学，也有新同学，刚开学肯定需要有人搭个桥。比如晚自习要是有人想讨论题，咱们可以固定个角落，不打扰其他人；还有活动时大家说想拍个合照，这事我也能牵头联系摄影师；以后要是有同学忘带东西、或者跟老师沟通有顾虑，都能找我——我不嫌麻烦，也挺能‘磨’的，跟老师打交道不会怯场。”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当然我要是做得不好，大家随时提意见，别客气。我觉得班长不是‘管’大家，是帮大家把班里的事理顺，让咱们上课、自习都舒服点。”

　　话说完，教室里静了两秒。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夏落依，她“啪”地拍了下手，喊了句：“我支持季明玗！”

　　紧接着，苏念也跟着点头，小声说：“她刚才说的整理讨论角，我觉得挺好的。”赵磊更是直接：“我觉得行！比我会想事儿！”连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陈知行都挠着头笑：“明玗姐当班长，我肯定听话！”

　　方伟看着底下此起彼伏的附和声，又看了看站在座位上、依旧笑得坦然的季明玗，眼里闪过一丝赞许。他拿起笔在笔记本上划了划，抬头道：“还有人竞选班长吗？没有的话，季明玗就暂定班长，试用期两周，大家觉得怎么样？”

　　“好！”全班异口同声地回答，掌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响亮。

　　明玗坐下时，夏落依立刻凑过来，用胳膊肘撞了撞她：“可以啊你！说的比我想的还具体！”明玗吐了吐舌头：“昨晚跟我妈聊天，她教我的——说不管干什么，得让别人知道你‘能干嘛’，不是光喊口号。”

　　而她没注意到的是，斜后方的林予怀又看了她一眼。少年的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目光落在她被阳光晒得微微泛红的耳尖上，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这个看起来开朗自信的女生，比他想象中要细心得多。
　　方伟很快敲定了剩下的班委，又简单交代了几句“班委明天课间碰个面，商量下第一周的班级安排”，便离开了教室。晚自习的灯光亮了起来，教室里渐渐恢复了安静，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季明玗翻开数学课本，刚要做题，就感觉有人碰了碰她的后背。回头一看，是陈知行，他手里拿着个皱巴巴的便利贴：“班长，我刚才想了想，咱们班那个饮水机没水了，要不要明天让生活委员先报修？”

　　明玗接过便利贴，笑着点头：“好，我记下来，明天跟李然说。”

　　看着她低头在便利贴上写字的样子，夏落依悄悄笑了——她就知道，季明玗肯定能做好。而窗外的夜色渐浓，高一1班的故事，在这场猝不及防的惊艳里，又多了几分鲜活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