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柴小可怜她不装了》裴九夏

13、赌注

　　阿虞静静看着白若，没有说话。

　　白若心中顿时打起了鼓。

　　明明对方是个比自己小四岁的孩子，但她那平静无波的黑眸却仿佛能将人看穿似的，让她觉得无所适从。

　　良久，阿虞语气淡淡道：“我为何要帮你？”

　　闻言，白若眼里的光黯淡了下去，但只是一瞬，她很快掩去失落，急切道：“你若是帮我成功摆脱他，我可以答应你任何一个要求。”

　　怎么还和花凌来同一套说辞？

　　“要不你去找花凌吧，”阿虞诚恳道，反手指了指东厢房的门，“感觉你们俩应该能聊得来。”

　　“她不行的，来不及了。”白若摇摇头，咬唇道，“我要找一个能在三个月内升入天斋的人。”

　　阿虞挑眉。

　　怪不得来找她。

　　估计是听说了她连升两层的传闻后就动心了。

　　她白天上课时察觉到的视线果然不是错觉，感情自己那时候就被白若惦记上了。

　　白若继续道：“易原放过话，他必定是这一批地斋弟子中第一个升上天斋的，如果有人能在他前面升上天斋，他就……”

　　“他就答应那人任何一个要求？”阿虞忍不住道。

　　不怪她，实在是觉得这些弟子是不是都只会这一句话。

　　“不是，”白若摇头，“他说的是，那人就可以向他索要他从易家带来青引门的任何一样东西。”

　　那不还是差不多？阿虞撇撇嘴。

　　“所以呢，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更重要的是，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阿虞揉了揉太阳穴，她真是要困死了，简直站在这里就能睡着。

　　白若沉默了。良久，正当阿虞打算请她走人，回屋睡觉的时候，她缓缓开口了。

　　“……我也算是他从易家带来的一样东西。”

　　什么意思？阿虞皱眉，看向白若。

　　白若长舒了口气，道：“我是他带来的伴读，或者更准确的说法，是他的丫鬟。”

　　奇怪，真正说出来反而没觉得有什么了。白若看着阿虞，若有所思。

　　以往，在同窗弟子们面前，虽然没人当面问过她和易原的关系，但易原对她理所当然的吩咐，把她当成私有物的姿态，不可避免地会引来一些猜测。

　　她走过时，总能感觉到一阵打量，从她的脸，到她身上的衣服，还能听到一些窃窃私语。甚至还有更难听的议论。

　　“你猜，等那个白若长到几岁，易原会忍不住下手？”

　　“她是那种丫鬟吗？叫什么，通房？”

　　“她长那么好看，肯定是吧！”

　　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和心照不宣的笑声，传进她耳朵里，却是无比的刺耳，让她忍不住作呕，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越是这样，她越想拼命地伪装，装作自己和其他弟子一般。

　　但此刻，在这个小姑娘面前，她却坦然地说出了自己的身份。

　　她略微忐忑着向阿虞看去。对方会怎么看她？会看不起她吗？

　　但阿虞的眼神仍是一样平静，没有鄙夷，也没有审视，仿佛她只是在聊今天的天气。

　　不知怎的，白若觉得像是卸下了什么背负了很久的担子一般，万分轻松。

　　阿虞缓缓开口：“所以，他把你也当作赌注？”

　　“他没有明说，但有人开玩笑问他，我算不算在里面的时候，他也只是笑了一下，没说话。”

　　而她知道，以易原的性子，这就是答应了的意思。

　　“毕竟在他心里，我也算是个物件，说不定还不如他的那几样高阶法宝。”白若苦笑道。

　　阿虞静静点了点头。

　　“我估计，以易原的速度，最多三个月，他就能升到引气七层了，”白若道，“所以，我需要找一个能在三个月能升到引气七层的人。”

　　然后，将她从易原手里要过来，给她自由。

　　“……我可没法保证能超过易原。”阿虞沉默了一会，道。

　　她现在这奇怪的体质，真不知道会是什么情况，也许她明早起来，又被打回原型了呢？

　　况且……

　　“就算成功了，你都不怕，我比易原还糟糕？”

　　她挑眉看向白若，懒洋洋道：“倘若我到时候不打算给你自由，你要怎么办？”

　　说到底，这本来就不关她的事。

　　“等你的身契到了我的手里，不是也可以想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不比你那个答应任何一个要求的条件方便多了？”阿虞静静指出她的漏洞。

　　修仙世家给仆从们立的身契是有法力约束的，仆从们若是违抗命令，会受到身上契约的惩罚。如果是更严重的违背命令，比如叛主等行为，契约的惩罚甚至还会让仆从丢掉性命。

　　这种靠法力约束的“实现任何要求”，比起口头承诺的可靠谱多了。还是无限次。

　　“确实。”白若歪头想了想，看着她，微微勾了一下嘴角，露出脸颊上的一个梨涡：“那我也没办法了，那就跟着你呗。”

　　？

　　阿虞一愣，这人有没有搞清楚状况？

　　“我的意思是，”她耐着性子道，“你就没想过，自己去超过易原？你不是也已经引气六层了吗？”

　　白若收起笑容，叹了口气：“你以为我不想吗，但那又谈何容易。”

　　虽然易原性格自大傲慢，但不可否认，他的天资算是出众的。

　　何况学宫的夫子们看在易家的面子上都对他照料有加，经常指点，更别提他那些源源不断从易家寄来的增益修为的灵丹仙草了。

　　而她只是个跟在易原身边的伴读小丫鬟，靠见缝插针的偷学修炼才好不容易升上引气六层。

　　要让她超过易原，先一步突破引气七层……她虽然很想，但真是一点把握也无。

　　“其实，除了你，还有两个有那么一丝可能超过易原的，但我也没找过他们，因为……”

　　白若顿了一下，垂眸掩去了眼神中的一丝阴霾。

　　因为他们都是男的。

　　其中一个，就是问易原她是不是也算在赌注里的，而另一个，则是在背后讨论她是不是通房丫头的。

　　他们令她忍不住作呕，但更多的是感到恐惧。

　　他们……包括易原，看她的眼神，不像在看一个人，像是在看一个物件，一个能凭争抢占有的物件。就像她还没有被卖到易家前，在春香楼见过的那些男人的眼神一样。

　　她怕落在他们任何一个人手里。

　　但这些肮脏的事情，就没必要说给小孩子听了。

　　白若抿了抿嘴唇，咽下嘴边的话语，只是像看救命稻草一般看向阿虞：“我能相信的，只有你了。”

　　这是她最后赌一次的机会。

　　就算眼前的小姑娘到时候不打算放她自由，想继续将她当作丫鬟来使唤，那又怎么样呢？

　　总比落在易原或者任何一个男的手上强。

　　她用祈求的眼神看着阿虞，眼睛中似乎透出盈盈水光。

　　“……”阿虞沉默良久。

　　“我可能帮不了你。”

　　闻言，白若的目光黯淡了下去，勉力勾出一个笑容：“我明白的。”

　　其实她也知道，即使这小姑娘天资再怎么出众，要在短时间内超过易原，也还是太难。

　　只是病急乱投医罢了，对方不答应，也是理所当然。

　　白若轻声告了罪，正转身打算离开，却听到身后传来阿虞的声音：

　　“你说易原将你当作一个物件，那你自己怎么想？”

　　“什么？”白若愣了一下，又转了回来。

　　阿虞静静望着她：“你觉得你是什么？”

　　“我……”白若一时有些卡壳。她怎么想？她当然不觉得自己是一个物件了。

　　但她从未想过，她是什么？易家的丫鬟吗？

　　阿虞看着她眼里的困惑，轻声道：

　　“你是一个女修。”

　　白若浑身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