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泪名相思》虫它为she

11、尽销云雾照乾坤

　　秋暮冬初的天亮得慢，贺乘风带着燕牵机落在半山腰时才慢慢红了天边，这抹红等他俩爬到山顶也没见加深扩大，不过向上晕出了橙黄蓝绿，看着也不错。
　　贺乘风拿出一直备着的凳子，拍了拍软垫放上去，让燕牵机坐上去，自己半蹲在一旁问道：“小师弟，你饿不饿？我带了吃的。”
　　不消燕牵机说话，贺乘风自己就往外呼呼拿东西。燕牵机静静看着他，伸手指了一盘还冒着热气的菜，问道：“你什么时候做的？”
　　“你还没醒的时候，”贺乘风让看云叼着个小灯，他自己收拾了下小方桌，“你看合不合胃口，我问了落回师父，不过不太确定，尝尝？”
　　秋风里，山巅上，燕牵机沉默地环顾了下四周。日未出，五彩霞光只亮了东方，隐隐约约映照出山前浓浓的云雾。云海翻滚，时不时漫上山巅，归于黑暗与平静。
　　温馨的菜肴暖光与这里氛围完全不搭，不说怪异也是割裂的。燕牵机看了眼贺乘风，发现他正期待地看着自己，全然没感觉有什么奇怪的。
　　“合胃口，”燕牵机道，他拿筷子细细尝了几口，“好吃的。”
　　贺乘风闻言放心下来，“那就好，落回师父那时说的太心虚，我还担心不是呢。”
　　燕牵机应他一声便安静用膳。贺乘风就在一旁看着他吃，目不转睛的，视线灼热，忽然抬手撩了他一缕头发，绕在指间柔柔玩了起来。
　　他这动作没碍着燕牵机，燕牵机微顿了顿便继续。
　　天边那一线光慢慢向上爬，直将蓝绿烧尽，烧出一片海。红云似海胜火，翻涌着将光碎开，压碎碾碎在天幕上平铺开，风吹云动便是一呼一吸。
　　燕牵机看着，拍了拍还在收拾东西的贺乘风，“好像快了。”
　　贺乘风随意瞥了眼，视线最后落在燕牵机脸上，弯起眸道：“还早，还要一会儿。”
　　“好。”
　　眼前风景如画，云腾雾绕似仙境，燕牵机有些明白为什么贺乘风这样喜欢山山水水了。
　　心旷神怡，宠辱皆忘。
　　“很漂亮。”燕牵机道。
　　贺乘风收拾完东西往他身上一靠，熟练玩起燕牵机的头发，扬着调子说道：“等太阳出来了，云雾散去，千山万山如火发，那场面壮观至极，更漂亮。”
　　燕牵机从他手里拿回自己的头发，低头看向他的眼睛。眼下扶光耀耀，贺乘风的眸子映了光，金灿灿的，像金屑落在眼里融化成湖泊，眨一次眼便泛起一圈涟漪。
　　“小师弟？”贺乘风眨了下眼，眸光卷着金荡漾起来，“小师弟，古人道柔金碎绿春光静，这柔金和碎绿说的不就是咱俩吗？”
　　燕牵机重新看向远方，听着他话里的笑意，淡道：“不要断章取义。”
　　贺乘风开怀笑了几声，得寸进尺地攀上去，面对面挡住了燕牵机的视线。燕牵机等了会儿，见他没有离开的意思便自己向后稍仰了仰，“做什么？”
　　贺乘风歪了下头，向后退去，眼睛始终看着燕牵机。又看了会儿，他伸出胳膊环住燕牵机的腰，问道：“我抱抱你呗？”
　　“这不是抱吗？”燕牵机反问他。
　　贺乘风道：“我说抱起来的那种。”他收回手比划了下，大概是个抱小孩的姿势。
　　燕牵机想象了一下，“不要。”
　　“别呀，让我抱抱，让我抱抱，”贺乘风蹲下来，撒娇似的向他肚子上拱了拱，“小师弟~”
　　燕牵机用手抵着他的脑袋，垂着眸静静看他，等他不动了才道：“不要。”稍挣扎了下，眸中显出极淡的无奈，推了推贺乘风，“起开。”
　　贺乘风不要，他环着腰的手向上攀，扶住燕牵机向后仰的腰背，整个人欺身压了上去，委屈巴巴地问道：“为什么？我上次硌着你了吗？”
　　“没有，”燕牵机挡着他继续下压，“你起来，这样有些难受。”
　　贺乘风听话地起来了，坐在他自己的凳子上向燕牵机敞开怀，“那小师弟抱抱我。”他看了看燕牵机，又可怜兮兮地补道：“小师弟从来没有抱过我。”
　　燕牵机注视他片刻，抬起了手。
　　贺乘风的眼睛慢慢亮了起来，张嘴开心道：“小师弟，我就知道你……诶？”
　　贺乘风眨了眨眼，看着眼前将出未出的太阳有些发懵。他身后，燕牵机淡淡道：“日出了。”
　　天际云雾翻滚消散，金芒从中炸开，再不受束缚，随意穿梭云层，破开天穹，照耀山水。
　　很是漂亮壮观，但贺乘风见多了，仍是扭头看向燕牵机。见着他的眸子染上和自己一样的金色，一抹更耀眼的灿金在他眸中缓缓升起，在瞳仁中心燃烧起来，向四周燎出焰羽，显得这淡漠的神情神圣非凡，不可观不可渎。
　　贺乘风不自觉地弯起了眸。
　　燕牵机没见过这样的景象，方才听贺乘风说“千山万山如火发”还以为是他说假话，现在真看到了才觉得再夸张一些也不为过。太阳初出光赫赫，红云升腾万里，如潮如浪荡开，目之所及，万物披辉。燕牵机和贺乘风也不例外。
　　“好漂亮。”贺乘风轻声道。
　　燕牵机微微点头应他：“嗯。”
　　贺乘风笑了笑，“我说的是你。”
　　燕牵机的视线从远处圆日上移开，在另一轮圆日里看见了毫不掩饰的喜欢。须臾，他道：“他们也这样说我。”
　　只不过他们的眼里透着浓浓的欲念，而贺乘风的眸子澄澈如秋水，毫无邪念。
　　贺乘风闻言微微一愣，旋即便笑着揽上燕牵机的腰，抱着他晃了晃，贴在他颈侧缓缓说道：“好喜欢你。”
　　燕牵机向旁边躲了下，略茫然地侧目看着他，不是很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这句。疑惑间，燕牵机把他向外推了推，“别压着我，你很重。”
　　“是吗？那我减减。”贺乘风起身看了眼他，眼中的无奈转瞬即逝，几不可闻的叹息掩在笑声里。
　　燕牵机跟着站起来免得他又压上来，抚了下看云探来的脑袋，打量起贺乘风坚实劲瘦的身材，说道：“不用，就这样很好。”
　　“小燕子喜欢吗？”贺乘风眉眼含笑看着他，垂在身侧的手似乎又想握上眼前人的腰。
　　燕牵机没注意他的小动作，认真思考过后点头道：“喜欢。”他眼神平静坦荡，声音冷淡自然如常，却还是让贺乘风愣怔一瞬。
　　回过神，贺乘风眼里的笑更浓了，拉过燕牵机的手在自己身上从上摸到下，又从下摸到上，停在心脏附近，笑着又问他：“小燕子喜欢吗？”
　　燕牵机的视线随着他的动作也停在那一片，隔着衣衫看不见掩住的肌肉，但手掌可以清晰地感知到贺乘风沉稳的心跳，一下又一下，让他没由来地想这样的心跳声听起来应是极安心的。
　　或许是因为他沉默太久，也或许是因为其他的，掌下的心跳似乎快了些，感受起来像是里面藏了只活泼乱跳的兔子。
　　燕牵机凝视良久，手腕翻转，从贺乘风手中逃脱，顺着身上肌肉向下滑去，落至腰腹时再转了方向，同时抬起了另一只手。
　　燕牵机向前走了一步，双手越过贺乘风的腰，在他身后轻轻搭上，脑袋稍垂，额头碰上他的肩，问道：“可以吗？”
　　“嗯？”贺乘风有些没反应过来，保持着规矩站立的姿势发懵。
　　燕牵机抬起头看向他，思索后换了一种说法：“这样算抱吗？”
　　陡然间，燕牵机感觉他胸腔中的心脏跳动变得剧烈起来，耳朵附在他肩上都能听得一清二楚，砰砰砰的，很乱很响。
　　“你怎么了？”燕牵机问，却没听到回答，只有一双手捧起他的脸，紧接着，便是一计响亮的亲吻。
　　贺乘风将燕牵机抱起来转了两圈，托着臀将他又向上颠了颠，仰头笑着道：“小师弟你太可爱了！我好喜欢你，我要喜欢你一辈子！”
　　无论是语气还是眼神，都透着一股藏不住的兴奋与激动，明媚的笑里是毫不作伪的告白。
　　他动作太突然，燕牵机心中微惊，猝不及防的悬空感又让他下意识搂紧了贺乘风的脖子。慌乱过后便是平静，燕牵机怕摔下去于是没敢乱动，垂眸看向蹭着他的贺乘风，说道：“我知道，你先放我下来。”
　　似乎是感觉到他的紧张与担心，贺乘风笑了声便将他放下，挠挠头向着燕牵机双手合十，歉意十足地说道：“抱歉抱歉，我太兴奋了，不会有下次了，有没有被吓坏？”
　　燕牵机摇摇头，同时握住他探来要检查的手，“我没事，接下来去哪儿？”
　　贺乘风任他抓着，细细瞧了他会儿，又弯眸笑起来，“向南去，去放风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