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落沉尘》无忧惘

278、第 278 章

　　一夜无梦，竟是许久未曾有过的安稳沉睡。或许是放下了心中最重的包袱，或许是……他的怀抱太过令人安心。

　　清晨醒来，身侧已空，但余温犹在。抬眼便见陈尘早已穿戴整齐，一身青崖山弟子的标准劲装，衬得他身姿挺拔，英气勃勃。只是对上我的目光时，他耳根微微泛红，眼神有些闪躲，显然还在为昨夜的亲密而赧然，却强作镇定地将温热的清粥小菜端到桌上。

　　“醒了？吃点东西。”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一样的温柔。

　　我起身，换上了那身早已备好的红衣。布料是上好的云锦，颜色鲜艳如火，是我从未尝试过的明媚。又对镜细细描摹了眉眼，点了口脂。镜中人明艳照人，却带着一种近乎决绝的美丽。

　　我走到他面前，转了个圈，裙摆划出优美的弧度，笑着问他：“好看吗？”

　　他怔怔地看着我，眼中满是惊艳，喉结滚动了一下，才郑重地点头，声音有些沙哑：“很好看。真的……很好看。”

　　我心满意足地笑了，坐下来，安静地吃完他准备的早饭。味道寻常，却是我吃过最温暖的一餐。

　　饭后，我拉着他，走进了人头攒动的英雄大会会场。青崖山弟子来了一大半，各个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我们到的时候，他们悄悄跟我们打了个招呼，陈尘把我拦在身后，站进队伍里。

　　会场设在青崖山最大的演武场上，此刻已是黑压压一片人海。各门各派旌旗招展，服饰各异，高手云集，气息混杂而磅礴。高台上，玄清真人作为东道主居中而坐，两侧是各大门派的掌门和耆宿，个个面色肃穆，不怒自威。台下，无数江湖豪客翘首以盼，议论纷纷，声浪如同潮水般涌动。场面之宏大，气氛之肃杀，令人心生敬畏。

　　大会开始，几大派掌门依次发言，历数萧烁勾结柳家、炼制毒傀儡、残害武林同道、意图颠覆武林的累累罪行，字字铿锵，句句诛心。

　　萧烁戴着沉重的镣铐，被押跪在场地最中央。他披头散发，形容狼狈，却始终垂着头，一言不发。无论各派掌门如何斥责唾骂，他都只是沉默，仿佛认命了一般。

　　直到有人厉声喝问：“萧烁！万毒宗除了你，可还有其余党羽潜伏？！”

　　他这才猛地抬起头，乱发间露出一双依旧阴鸷的眼睛，哂笑着，声音嘶哑却清晰：“万毒宗？早他妈死绝了！老夫行事，何须借助那些废物的力量！”

　　百器堂堂主显然不信，逼问道：“哼！休得狡辩！我等收到风声，万毒宗明明尚有一传人存活于世！可有此事？!”

　　萧烁冷笑一声，笑容里充满了不屑与狂傲：“有啊！不就是老夫我吗？！但万毒宗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让老夫当他们的传人？！他们给老夫提鞋都不配！”

　　此言一出，青崖山弟子们面面相觑，不知他为什么帮我隐瞒。陈尘也一愣，低声说：“萧烁竟然还有点同门之谊？”我却知道，他不肯说出我的来历，只怕……还是因为师祖婆婆蔺如悔。

　　百器堂堂主又追问了几个关于万毒宗秘宝、毒经的问题，甚至威逼利诱，萧烁却只是朝他狠狠呸了两口唾沫，闭上眼，再不发一言。

　　萧烁罪证确凿，恶贯满盈。各派忌惮他那一身诡异毒功，恐其死灰复燃，一致决定将其当众斩首，以绝后患。

　　玄清真人面露不忍，开口道：“萧烁虽罪大恶极，然……还是留个全尸，予以薄棺吧。”

　　跪在地上的萧烁闻言，猛地仰起头，发出一声凄厉而嘲讽的长啸：“玄清老匹夫！不用你假好心！老夫的路，自己走！”

　　话音未落，他周身猛地爆出一团血雾！竟是在瞬息之间自爆经脉，震碎心脉，当场气绝身亡！死状极其惨烈。

　　全场一片哗然，随即陷入死寂。谁都没想到，他竟会选择如此决绝的方式了结自己。

　　萧烁既死，大会继续进行。各派又陆续通报了影煞门、柳家、沧浪山庄等相关势力的处置情况：影煞门总部已被大军攻破，门主和阴九幽战死，残余弟子四散逃入深山，想必难成气候；柳老夫人昏迷不醒，大夫断言时日无多，而其孙女柳婉儿则散尽家财，不知所踪；沧浪山庄方面，老庄主江鹤已被救出，其女江临月虽与柳婉儿有所交集，但据查是在陈尘送信之后才隐约知晓萧烁计划，因心绪复杂并未实质参与，现已被其父软禁思过。至于朝廷方面，因萧烁伏诛，也有所收敛，暂时与江湖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至此，这场席卷江湖的风波，似乎终于尘埃落定，有了个了结。

　　场中众人议论纷纷，有的唏嘘，有的庆幸，有的则开始盘算着如何瓜分萧烁倒下后留下的权力真空。

　　我站在人群中，握着陈尘的手，看着场地中央那具逐渐冰冷的尸体，心中百感交集。仇怨、纷争、野心……似乎都随着他的死亡而落幕。

　　然而，我知道，对于我来说，真正的考验，或许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