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人生果然就是最美好的时间都在做梦中度过。 ...
-
剑子仙迹看着眼前冷着脸的白发青年。他头疼地用手抵住下巴：你没事跑出来干嘛。
白发青年说：辟商断了。
剑子仙迹觉得现在自己胸口处小金剑的伤很疼就算了怎么连浑身都开始疼起来了。他无奈地说：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白发青年又说：那佛牒呢，佛牒怎么了。
剑子仙迹一翻白眼：和佛剑一起掉进水里了吧。
白发青年若有所思：难怪。我梦见她了，她一直说很冷。但是你知道的，佛牒她不会说话。
剑子仙迹无力到想哭：我求您了古尘大爷，您究竟想对我说什么您直说就行不用拐弯抹角的您再这么絮絮叨叨地没完没了我就快真的疯了。想我剑子仙迹也是堂堂道门一先天要身高有身高要身材有身材要长相有长相要武学有武学的难道要被您老人家活活絮叨死么我知道您老人家是绝世神兵跟了我委屈您了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不是么哎呦喂我的古尘大爷啊…
白发青年…不，此时我们应该叫他古尘青年了。古尘青年冷淡而且厌弃地用眼角瞥了一眼哀嚎不止说话都不带喘气的剑子仙迹之后淡淡道：没事，就是我昨晚梦见辟商了。所以想来和你聊聊辟商。
剑子仙迹绝望地两眼一闭捂着心口躺回了床上。
古尘青年说，我第一次见到辟商的时候，他浑身都是血。你知道的，他浑身都是血。而且他说他不喜欢辟商这个名字。他说他叫紫龙。但是我知道的，他叫辟商。他是辟商。我知道的。
古尘青年说，我从来没有见过像辟商那样的剑灵。与其说是剑灵不如说是怨灵来得好一点。他浑身都是血腥味。洗都洗不掉。我刚开始很讨厌他。真的很讨厌。我讨厌他。
古尘青年说，但是现在我讨厌你。剑子仙迹，你真的很让灵体讨厌。你真的很让我讨厌。
古尘青年冷淡的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就好像一个梦。于是剑子仙迹歪在床上听着听着真的就被带到梦里去了。
梦里他似乎又回到了疏楼西风。早就被他和佛剑还有龙宿“合力”毁掉的疏楼西风。梦里的疏楼西风依旧妍美奢华金碧辉煌比起皇宫来有过之而无不及。而疏楼龙宿则靠在铺了雪白貂皮的椅子中闲闲地抽烟。桌上摆着两碗莲子羹。
龙宿说，剑子，汝来了。
剑子仙迹愣愣地不敢说话。他看着自己面前的疏楼龙宿，那人依旧眉目姣好秀丽，画一样的精致。剑子仙迹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把龙宿弄生气，生了气的龙宿再也不会进到他的梦里来了。
龙宿说，剑子，汝为何不说话。
剑子仙迹看着龙宿，继续愣愣地伸出手去，摸了摸龙宿凉滑的发丝。
龙宿抬起头看着剑子，笑容无比甜美：好友。他语气温柔软腻。眉梢眼角都是慵懒静好的风情，看得剑子仙迹心痒又心疼。龙宿略略支起来一点身子，微微敞开的领口里露出一段洁白的颈子。他眯起眼睛：剑子好友，汝为何不说话。
剑子不敢说。他怕自己说了之后龙宿就会消失不见，在他的面前消失不见。剑子仙迹其实每时每刻都在后悔，后悔自己对于龙宿的动摇和不信任。也许他们之间存在的问题从来就不是无解的。也许只要他对于龙宿多一些温情和体贴他们之间的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但是似乎这个想法很不现实。是真的很不现实。剑子做不到龙宿那样对己冷情对人决绝。他会对于一些无可挽回的事情后悔。悔到肠子都打结的地步。
龙宿笑得很好看：剑子，既然汝不愿说话，那便喝些莲子汤吧。他说着，骨节修长好看的手推过来一盏莲子羹。推倒剑子仙迹的面前。他笑着，比剑子仙迹记忆中要更好看的笑容。眼尾一抹似是讥诮的情绪。
剑子仙迹不敢喝。他只是看着龙宿。和平时的印象中都不一样的龙宿。
疏楼龙宿的表情突然变得哀伤起来，他哀哀地看着剑子仙迹：剑子，汝为什么不喝呢。这是吾特意为了汝做的。吾特意赶回来为了汝做的。
赶回来。
从哪里赶回来呢。
剑子仙迹这么想着，心一点一点沉下去。他想起来那个月光明亮的夜晚，莲子汤比往日的都要更好喝。龙宿也比往日都要更柔美乖顺。然而后来那夜的一切都被证实为一个处心积虑的骗局。只不过虽然事实如此，但剑子仙迹却并不愿相信罢了。他心中的龙宿做错事情，是一定有自己的理由的。况且其实龙宿只是找人相杀而已。这种事情在腥风血雨惯了的武林江湖之中并不少见。但龙宿却因此变得罪不可恕起来——因为他是儒门龙首，他相杀的对象是傲笑红尘。
有些时候，身份会使我们变得不自由。亦会让我们背负上沉重的责任。
纵然现在天下人都觉得龙宿是叛龙，是处心积虑的阴谋家。但是剑子仙迹依旧始终认为，龙宿那夜是真的很难过。他用心做了比往日都要更好的莲子汤，他那日的表现也是因为他真的难过。那个时候大概疏楼龙宿就已经明白他们之间有些东西再也回不去了。只是疏楼龙宿还在孤注一掷，他在赌剑子仙迹会不会相信自己。
然而剑子仙迹却在第二天就把紫龙的图纸交给了秦假仙。
剑子仙迹第一次觉得自己想哭。
他伸出手去搂住紧紧搂住了疏楼龙宿，说出了在这个梦境中的第一句话：龙宿，我马上喝。我马上就喝。
疏楼龙宿便突然变得开心起来：剑子，这是吾特意为了汝做的。一定是汝喝过的最好喝的莲子汤，汝信不信。
剑子仙迹搂着龙宿。那人华服之下的肩膀瘦削而纤细得令他心疼。他把头埋在了龙宿的肩窝里，他贴着龙宿的耳畔说：龙宿，我相信，我相信。着一定是最好喝的莲子汤。龙宿，我相信你。
剑子仙迹的眼泪终于落了出来。只有一滴，从左眼的眼眶里跌落出来。滚烫地落在龙宿浓密如云的紫发中。
这句话他早就相对龙宿说。也许他真的只要早对龙宿说了的话，现在的一切就会都不一样了。只不过人生在世就算你是顶先天也好，都容不下哪怕一个假设的存在。过去的事情注定是覆水难收。
然后剑子仙迹醒了过来。他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床边的古尘青年。那个剑灵有一张无比寡艳冷淡的脸。他和剑子一样是白衣白发的。他正垂着眼睛看着剑子仙迹，说，你醒了。
剑子仙迹点点头。他摸到自己的左颊上，意料之中果真有一道湿痕。
古尘青年又问：你睡得好么。
剑子仙迹摇摇头：我梦到了龙宿。
古尘青年挑眉：那辟商呢？你有没有梦到辟商？
剑子仙迹想了想，摇头。
古尘青年叹了口气：我见到他的时候还不能化形，然而等我能化形了他却已经不在了。剑子仙迹，这就是你们常常说的坑爹么。
剑子仙迹又想了想：大概吧。
你们果然都很讨厌。古尘青年这么说了一句，便跑回剑里去了。留下剑子仙迹一个人内心风雨飘摇地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发呆。
刚才梦中的一切都历历在目。那么清晰。却又那么虚幻。
因为不可能实现了，所以虚幻都变得无比诱人华美起来。只是因为再也不可能实现的缘故。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人生果然就是最美好的时间都在做梦中度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