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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出狱 ...

  •   落鸦湾的塔桥监狱,是一座历史悠久的海盗监狱。早期由伊底利亚皇室建立,后来被央格鲁国收购,用来囚禁一位特殊的囚犯。
      “加勒·蒂奇,‘黑胡子’海盗爱德华·蒂奇的义子,于1505年7月6日收押。因所犯罪证不足,奉陛下口谕,将其释放。”身形高大、肌肉虬结的黑人典狱长昂塞翁声道:“由海军上将维克多·利亚立即执行,押解回宫,刻不容缓!”
      “刻不容缓?”话音刚落,对面潮湿阴暗的水牢里,突然飘出一个气若游丝的声音,“那个老女人快死了?”
      “放肆!”说话的是海军上将,一袭深蓝军服与这座漆黑阴森的监牢格格不入,帽檐下的金色碎发更是明媚耀眼。“注意你说话的态度!”
      “你是谁?”水牢里的海盗似是打了个哈欠,“上一任海军上将呢?也死了?”
      听他张口闭口都是咒谁死,维克多细眉紧皱,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带出来,记得把嘴封上。”
      “容我多句嘴,上将。”典狱长昂塞已经司空见惯,转头示意狱警开锁,启动水牢机关。“他是海盗,是阴沟里的老鼠。你用海军那套去要求他,明显不现实。”
      “我知道。”维克多注视着牢门打开,两名狱警进去把一个足有两米高的铁制棺材推了出来。“我对海盗从不抱任何希望。”
      铁制棺材经过海水的长期浸泡,上面密密麻麻爬满了藤壶,锈蚀严重,散发着一股臭鱼烂虾的腐臭味。但依稀可辨棺材上雕刻着一个眉眼含笑的少女浮雕,长发披散,双臂交叠,很是安详。
      狱警左右打开这个人形铁棺,翻开的两扇棺盖内部藏着密密麻麻的铁刺,已经被血污和海水侵蚀得看不出颜色。
      加勒·蒂奇与铁棺内逼仄的空间完美贴合,双手同样交叠放在胸前,身上的囚衣已经破烂不堪,被狱警拉出来时,直接撕扯成碎布条。
      “劳驾,”加勒顺手扯下剩余的碎布,露出血淋淋的上半身,“我的东西都去哪了?至少先给我件像样的衣服?”
      典狱长昂塞大手一挥,刚才开锁的两名狱警一左一右抓住加勒,把他拖出牢房。
      “加勒的东西在我那里。”昂塞对维克多道,“只需要你签字就好,稍后我的人会把他押上船。”
      维克多点头:“劳烦你了。”
      “不劳烦。”昂塞搓搓手,在前面带路,“说实话,这家伙一走,塔桥监狱就可以吸收一些新鲜血液。否则我们这些人就得面临失业的风险。”
      没有囚犯的监狱,就只是一座冷冰冰的空壳,不值得耗费大量人手看管。
      “这样一来,塔桥监狱的看守警备就得裁掉一半。”为了打发时间,维克多顺势和典狱长聊了起来。“毕竟塔桥监狱每年的人员补贴和设施养护消耗巨大,对央格鲁来说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是这样没错。”昂塞的肩膀因深呼吸而微微耸动,“不过我也快退休了,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下一任典狱长来解决吧。”
      说话间,两人来到塔桥监狱的塔楼顶端,典狱长昂塞的房间兼办公室就在这里,从窗户往外可以看到整座监狱的活动情况。
      昂塞在窗边的档案柜里找到标签为“1505”的抽屉,打开后是加勒在多年前留下的海盗物品,码的整整齐齐。
      “这是物品清单,你核对一下,然后签字。”昂塞递给维克多一卷泛黄的羊皮纸,拿在手中仿佛轻轻一捏就会碎掉。“三角帽、外套、皮带、衬衣……两把弯刀,两把燧发枪,生锈的子弹三发。就这些。”
      “没错。”维克多在羊皮纸上签字,“这些东西我会一并带走。”
      “加勒已经押送上船了。”典狱长昂塞目送维克多的欣长背影离开,冲他行礼:“祝你一路顺风,上将。”
      ……
      皇家海军主舰之一的“圣彼得号”驶离落鸦湾,乘着一股顺风平安抵达普利旺斯港。插着央格鲁国旗的囚车由全副武装的海军部队护送,直奔央格鲁国皇宫——威敏斯特。
      伊丽莎白一世在后花园接见了加勒。
      “好久不见,加勒。”缠满爬山虎的白色凉亭里,女王端坐在鎏金红绒宝座,面前的圆桌摆满了丰盛的佳肴。“坐吧。”
      加勒毫不客气在桌对面的座椅坐下,毫无贵族风度地翘起一条长腿:“你还没死啊,老女人?”
      噌!
      话音刚落,一柄细长的利剑鬼魅般贴在加勒颈侧,几滴血珠悄然浮现,顺着剑刃滑落。
      “看到你和从前一样口无遮拦,我就放心了。”女王似乎对刚刚发生的一切充耳不闻,专注在眼前的镀金茶杯上,拿起小匙搅了搅刚加的方糖。“一点都没变啊,加勒。”
      “你倒是变了,变得又老又丑,还爱吃糖。”加勒换了一条腿翘,状似无意地往剑刃的方向偏了偏头,脖颈的血口变得更深了些。
      “寒暄的话就说到这吧。”女王端起茶杯啜饮一口,放下时和茶盘相碰,发出清脆声响。“加勒,我要你去找黑胡子的宝藏。那是一笔巨大的财富,绝不能让伊底利亚他们得手。”
      加勒并起两指,慢慢推开维克多的剑,眼睛也微微眯起:“老女人,你想要的不是财宝,是不老泉吧。”
      这句话不是疑问,而是一针见血的陈述。
      维克多看向女王,后者完全没有被揭穿的恼羞成怒,而是低低一笑:“你知道就好。”
      “看来你很有把握我会帮你?”加勒拿起桌上一把银质餐刀把玩,刀刃映出一双猩红色的眼,瞳仁是野兽般的狭长,因阳光刺眼导致。“我好像没有什么把柄在你手上吧?”
      “加勒。”女王的声音变得阴沉,“我能在50年前将你抓捕入狱,现在依然可以。你在铁处女里关了那么久,不想要自由吗?”
      “自由是靠自己争取的,而不是靠他人施舍。”加勒的指腹抚过餐刀,划出一道血痕,转瞬愈合。“你现在放我出来,就已经关不住我了……”
      “了”字刚说出口的那一瞬,变故横生。
      加勒以迅雷之势朝女王掷出餐刀,同时一把握住刺来的剑刃,任凭它在手上划出深深的血口,手腕一扭,直接把维克多的剑夺走,反过来拿在手上。
      “反应不错。”加勒懒洋洋道,只要稍微往前倾一点,剑尖就可以直接捅进维克多的脖子。“但还是慢了点……你怎么还没死?”
      最后一句话并不是对维克多说的,而是本应被餐刀命中额头的伊丽莎白。
      “你丢偏了。”苍老的女王摊开手,“难以置信,你的准头明明很好的,50年前……”
      没听她絮絮叨叨回忆往昔,加勒抓起桌上的银叉,狠命掷了出去。那双猩红的眼闪烁着嗜血的凶光。
      加勒的准头一向很准,这一点他深信不疑。
      铛!
      和丢偏的餐刀一样,那把餐叉打着旋儿钉在女王身侧的椅背上,把柄凶险地颤动着。
      “好吧,我改主意了。”说罢,加勒持剑跃上餐桌,朝前刺向女王胸口。“还是直接杀了你比较好!”
      面对近在咫尺的杀机,女王端坐在宝座上一动不动,双手交叠放在桌上,仿佛一幅凝固的油画。
      砰!
      突然的一声枪响。
      加勒拿剑的手鲜血喷溅,凌厉的攻势戛然而止。
      维克多举着枪,枪口正徐徐冒烟。
      “他是你新养的狗?”加勒凝视着手背,一个血洞在汩汩冒血,稀稀拉拉流入女王的茶杯。“还挺忠心。”
      “把剑丢掉,滚下来!”维克多举着枪快速上前几步,拉近距离的话,燧发枪命中率会大大提高。“离陛下远点,你这个肮脏的海盗!”
      加勒站在桌上转身,摊开手弯腰鞠了一躬:“遵命,上将。”
      下一秒,他真的跳下桌来,把血淋淋的长剑“当啷”一声丢在维克多脚边。
      “刚刚我考虑了一下,决定答应你的请求,女王陛下。”加勒仿佛被央格鲁国某个贵族幽灵附身,竟朝女王也鞠了一躬,不再一口一个“老女人”,而是敬称。“放着黑胡子的宝藏不管确实不行,毕竟是我义父的东西。”
      “还有不老泉。”女王垂眸看着混了鲜血的大吉岭红茶,目光幽深。
      “当然。”加勒的语气是前所未见的温柔,让维克多的眉头越皱越紧。“还有不老泉。”
      “很好。”女王勾唇一笑,“这一路上肯定危机重重,伊底利亚、北方群岛都在虎视眈眈。为了保证旅途安全,我的上将会率队与你一同前往。”
      “不胜荣幸。”加勒乜了眼依然举枪瞄准他的维克多,嗤笑道:“上将会是一个不错的助手。”
      维克多冷哼一声收了枪,从地上拾起长剑。
      “交给你了,上将。”女王漠然道:“协助加勒,成功取回不老泉水。必要时,可以对他进行火力支持。”
      “遵命,陛下。”维克多躬身行礼,再次看向加勒时,眸光凛冽:“你跟我来。”
      加勒故意落在他身后,维克多便侧身让他往前:“你走前面。”
      “怕我捅刀子?”加勒刚笑出声,就感觉一根笔直的管子用力戳在他的后腰。于是他不笑了。
      “走吧。”维克多的语气不带一丝感情,拇指扣在扳机上,随时可以摁下。
      “你真开不起玩笑。”加勒示弱般举起双手,慢悠悠和维克多一前一后离开后花园。维克多无视加勒嘲讽,视线上移,落在加勒的颈侧。
      原本被他用利剑割开的一道血口已经消失,光滑且苍白的皮肤连道疤都没留下,只有隐约可见的青色血管。
      回想加勒之前用餐刀划破手指,划痕快速愈合的画面,维克多终于能确定——有关这个海盗的传闻并非空穴来风。
      加勒·蒂奇,‘黑胡子’海盗爱德华·蒂奇的义子。曾在半个世纪前跟黑胡子寻找传说中的不老泉,并成功获得不老泉赐予的永生,不老不死,伤病疼痛可瞬间治愈。那双猩红色宛如兽类的竖瞳,就是他变成非人之物的证明。
      逮捕他入狱的女王,在50年后已经垂垂老矣,而他仍同50年前那般年轻,就足以证明一切。
      现在,这位不老不死的传奇海盗时隔半个世纪,再度回到混乱动荡的加勒比海。围绕着那传说中的不老泉,他又会掀起一场怎样的腥风血雨?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出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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