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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陪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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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不回去,所以不回了。”
“啊?”
林乐桉从床上坐起来,瞪着眼睛,问话的语气带着不理解道:“今天星期几?”
“星期天。”
“你明天不用上课啊?”
夏予川一直低着头写卷子,即使林乐桉在他身旁叨叨,他写题的思路却丝毫不受影响,还能淡然回道:“要。但我可以早起赶回去。”
“要多早?”
林乐桉家里离学校才一个站,他七点钟的闹钟都感觉时间有点赶,不敢想象夏予川从医院赶过去,得要多早起。
“六点。”
“这么早!”
“我不会打扰到你睡觉的。”
“不是因为这个。”
已经挂完水了,右手背上就个置留针,不影响林乐桉行动了。他从床上下来,将夏予川正写着的试卷收起来。
夏予川还未反应过来,怔愣地抬起头,又不敢和林乐桉抢,毕竟现在的林乐桉落在他眼里就跟个玻璃娃娃一样,碰哪都不合适,只得看着他把写到一半的试卷收回书包里。
“那你现在就要睡觉了,要不然起不来!”
“你怕我起不来?”
“我怕你猝死。”
林乐桉表情和语气一样严肃,可他那看着就减龄的杏眼又能严肃到什么地步。夏予川见着有点好笑,不禁道:“不至于到那个地步。”
“反正你现在必须睡觉!”
为了逼着夏予川注重身体健康,林乐桉这个病人,居然自己去搬陪护床,边搬边嘀咕:“你们这群学霸,光顾着学习,天天熬夜还要早起。不注意身体,迟早……”
“迟早怎样?”
夏予川走去接过林乐桉拿着的陪护床,饶有兴趣地接着他的话问道。
“迟早变秃头。”
林乐桉说完,还指了指自己那明显又长了不少的头发,逗得夏予川憋不住笑出了声。
下一刻,林乐桉那副严肃脸变了,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的头发。
夏予川将陪护床放好,对他这直勾勾的眼神不解:“怎么了?秃了?”
“我发现你留这么丑的发型都好看,秃了应该也没什么影响。”
“怎么这么突然……”
说人好看什么的。
夏予川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扭过脸避开林乐桉的视线,爬上了陪护床:“你也早点睡吧,身体不好更不能熬夜。”
“现在才九点!”
夏予川将自己裹进被子里,佯装听不见:“我睡了。”
“啧!”
林乐桉砸了砸嘴,爬回床上。
房间越是空旷,越是能将安静的氛围扩大。
林乐桉躺在床上,没有手机,电视也没开,顿感无聊。他看着摆在桌面上正充着电的手机,有点心痒。
“小川,你的手机我可以玩吗?”
背对着他躺下的人没有发出声音。
难道真的睡了?那么快的吗?那我当是默认了。
林乐桉在心里留着这样小九九,小声地说着“那我拿了”就当是报备了。
报备完后,不动声色地小心挪到靠近木桌的位置,将夏予川的手机悄咪咪地顺了过来。
点开开机键后,却显示需要密码解锁。
“你知道我的锁屏密码吗?”
藏进被子里的人突然间发声,将正偷偷摸摸拿他人手机的林乐桉抓个正着,吓得他一个激灵:“你没睡!”
夏予川翻过身,弯着眼眸盯着面前这个不睡觉在偷东西的家伙又问了一遍:“你知道吗?”
“知道啊,不是你的生日吗?”
林乐桉试着输进了夏予川的密码,页面提示密码错误,他尴尬地愣住,不好意思道:“你改密码了?”
“拿来。”
夏予川起身,朝林乐桉伸出手。接过手机后,快速地在屏幕上点着,再将解锁好的手机交给林乐桉。
“谢谢。”
“我里面没有游戏的。”
“没事,我会自己找消遣。”
夏予川躺回床上去。
林乐桉见他不说话了,兴趣十足地翻看夏予川的手机app。
还真如他所说,一个游戏都没有,大多都是学习相关的软件,还有林乐桉最讨厌的网课软件。而且翻看应用管理,这还是夏予川使用次数最多的软件。
不愧是学霸,怕不是把学习软件当游戏刷了。
说是这样,但对于林乐桉这个学渣而言,他是不会无聊到也把学习软件当游戏玩的。
正在这时,手机上方跳出一条微信消息,林乐桉无意瞄到备注上显示的“弟弟”两字,便挪开了视线。
不能看别人的家事,这是隐私,不礼貌!
他把消息往上划,无视了这位弟弟的发言,调到这堆app里唯一的视频软件。晚饭时的宫斗剧他看得上头,干脆睡前拿夏予川的手机把后面的内容看了。
宫斗剧的片头曲开始播放,林乐桉将音量降低,又把自己整个人藏进被子里,掩耳盗铃的架势做足,自以为陪护床上的人听不到。
然而那一点动静全被夏予川听见了,他转过头,看着床上的蚕蛹,忍不住偷笑。
这人未免也太好玩了。
*
手机上的剧情正播到最激人情绪的一幕,即使看过,知道结局,但再看一遍还是被带起了情绪。
林乐桉躲在黑漆漆的被子里,急得咬手指。他好想直接跳到反派阴谋被揭露的那一刻,但跳了过程,就会失去沉冤得雪后,那与主角共感的爽快感了,便老老实实地继续看着戏里反派在那跳。
反派得瑟完后,就该到了打脸的时刻,林乐桉将自己的手指越咬越紧,心里激动得砰砰直跳,想着:来了,激动人心的时刻终于来了!
下一刻,手机屏幕一暗,跳出“电量不足”的提示框,自动暂停播放视频。
“靠!”
一句粗口忍不住地吐出,林乐桉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后,下意识地捂住了嘴。
他从被子里出来,看见陪护床那边的人正安静地睡着,看着像是进入熟睡中了。
林乐桉轻手轻脚地从床上下来,将手机放回原位,插上充电线。岂料越是慌张这充电线越是插不进去,他一大力,弄出了巨响的“咔”声。
“咳!”
林乐桉呆愣地保持着原来的动作,机械地转过头,见陪护床上的人咳了一声后,翻了个身就不动了。
他庆幸地小声叹了口气,再小心翼翼地钻回床上,将眼睛朝向陪护床的位置,观察着自己会不会把人吵醒。
正这时,陪护床上的人又翻了个身,林乐桉见状很怂得把眼睛闭上,显得自己好像已经睡了很久似的。
许久都没有动静,一片岁月静好。林乐桉好奇夏予川的反应,偷偷地将右眼睁开了条小缝,看到面向着自己的睡颜时,才得以确定,夏予川是真的睡了。
林乐桉忍不住睁开双眼,侧躺在床上,注视着陪护床上的人。
平时的夏予川总是板着一张脸,找他的时候冷冰冰的,教题的时候凶巴巴的,现在睡着后倒是温柔许多了。明明长着一对该是柔情似水的桃花眼,他是怎么做到用这对眼睛盯人那么凶的。
林乐桉伸出那只扎着置留针的手,隔着空气绘制眼前的五官。
当手指划过右脸时,他的手停在了那一颗不太显眼的小痣上。
那里本来就有颗痣吗?
林乐桉发现自己和这位发小真的已经太久没见了,连对他相貌特征的记忆都变得模模糊糊了。
他收回了手,就这样一动不动,安静地看着夏予川的脸。不知不觉间,看得困意袭来,眼皮渐渐变得沉重,在又一次闭上眼后,便逐渐地陷入了睡梦中。
*
翌日清晨。天才刚亮没多久,放在桌上的手机便叫了起来。
林乐桉被吵得不满地踢了踢被子,转了个身,当没听见。
病房内配套的厕所门打开,穿着一身整洁校服的人从里面出来。走去桌上,将手机闹钟关掉。
恼人的声音终于没了,林乐桉又换了个更舒服的睡姿,继续睡。
他身上的被子已经被他折腾得快要掉到地上了,却在下一刻不知被谁捡了起来。
林乐桉还在睡梦中,意识半醒不醒,却能闻到一阵薄荷的香气,还能感受到香气的主人正将一片柔软盖在他身上。林乐桉下意识地抓住了那片柔软的一角,即使再怎么神智不清醒,还是能知道,这是张被子。
夏予川直起身,看见床上的人抱着被子,接着睡。他没有别的动作,只是站在床边看着。
床上的人似乎感应到这阵视线,又翻了个身,背对着视线的主人。也在这时夏予川才动了动,拿起椅子上的书包,走去门口。
微小不易察觉的“咔哒”声过后,病房内只剩下林乐桉一人。
夏予川还记得离地铁口最近的出口在哪,他快步走去那出口所在的大楼,乘电梯下楼。
“叮——”
电梯门开口,他挤在人群里出电梯。大堂处有座服务台,要到门口必然要经过服务台。可夏予川走到服务台不远处时,却又退了回去,没有再往前。
坐在服务台后的两位护士小姐正被两位背着“长枪大炮”的记者围住,其中一位护士的脸上慌张之色难遮。
医院大堂空旷,稍微大声一点,都会传出回声。
夏予川潜意识地觉得这两人要问的事和林乐桉脱不了关系。如果真是和林乐桉有关,那他身上穿着粤实的校服,太容易被抓去问话了。
但夏予川又好奇,便走去不远处的承重墙后面,那处离服务台近,又有墙壁作遮掩,能听得一清二楚。
他站在墙后,听见其中一位记者问道:“我是水果新闻的,常峰集团董事长的外孙是不是在你们这住院?”
“不好意思,涉及病人的隐私,不予回答。”
“那请问你们……”
“草!”
这位记者话还没问完,他的同伴突然爆粗。
夏予川又往前再走几步,听清楚了这两人的问话。
“赶紧想个新的话题。”
“怎么了?你别告诉我那个富二代没搞校园霸凌啊?”
“对。”
承重墙后探出了一张脸,夏予川看见两人正站在一块,低头看着同一个手机。
他听见其中一人道:“这件事,反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