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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想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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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连每天一条消息都成了奢望。
子钰在横店拍大夜戏,深山老林的取景地信号时断时续。他趁着转场的间隙,躲在角落里拿出手机,信号格只有可怜的一两格。他费力地给田诩林发消息:
【诩林哥,在拍夜戏,山里信号好差。你到巴黎了吗?】
消息旁边一直转着圈圈,显示“发送中”。他等了又等,直到场务催促的声音响起,消息依旧没能发出去。他只能无奈地收起手机,重新投入刺眼的灯光和冰冷的夜戏中。
而田诩林,在巴黎时装周光鲜亮丽的秀场后台,被无数媒体和品牌方包围,闪光灯几乎要灼伤眼睛。他的手机在助理那里,调成了静音。等他终于应付完所有环节,疲惫不堪地回到酒店房间,拿出手机,才看到子钰那条在几个小时前发出、又因为信号问题延迟收到的消息,以及后面跟着好几个红色的“未接通话请求”。
他立刻回拨过去。
听筒里传来冰冷的、机械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巴黎的深夜,子钰那边正是紧张的拍摄时段,手机自然没有信号。
田诩林握着手机,站在酒店房间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塞纳河畔璀璨的夜景,埃菲尔铁塔闪烁着梦幻的光芒。这曾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场景,此刻在他眼中却只剩下冰冷的疏离和巨大的空洞。他和他最爱的人,隔着七个小时的时差,隔着千山万水,隔着各自密不透风的工作牢笼,连一句最简单的问候,都变得如此艰难。
那些在《逆爱》剧组里,还能在深夜偷偷视频、分享一碗泡面的日子;
那些在爆红之前,挤在小小出租屋里,听着对方呼吸声就能安然入睡的夜晚;
甚至是在被迫分居初期,还能抓住深夜空隙互道“想你”的时光……
都像上辈子一样遥远。
巨大的无力感和一种深切的恐慌攫住了田诩林。他害怕。害怕这份被现实洪流冲得七零八落的感情,会在这日复一日的失联和疲惫中,渐渐冷却,渐渐模糊。害怕他们拼命守护的、在夹缝中生长的爱意,最终会被这名为“顶流”的冰冷王座所吞噬。
他点开手机相册,里面存着几张很久以前的照片:有在《逆爱》片场子钰教他跳舞时抓拍的搞怪瞬间,有在老旧出租屋的厨房里子钰系着围裙炒菜的背影,有在深夜街头子钰打工的服装店橱窗外偷拍的模糊身影……每一张都记录着他们曾经平凡却真实的温暖。
指尖划过屏幕,停留在子钰灿烂的笑脸上。田诩林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冰冷的屏幕,仿佛能触摸到那真实的温度。他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手机紧紧按在心口的位置。
窗外,巴黎的夜色依旧繁华如梦。房间里,只有他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那份汹涌的思念和巨大的不安,在寂静中无声地蔓延。连每天一通视频都不能保证的日子,像一张无形的网,将他们越缠越紧,呼吸都变得困难。
《逆爱》播出后的空前成功,不仅将田诩林和子钰推上了顶流的神坛,也为整个剧组带来了巨大的荣耀和实打实的收益。尽管过程一波三折,但最终的成绩足以载入史册。一场盛大的庆功宴,在剧集完美收官、各项数据登顶后,被提上了日程。
时间定在《逆爱》大结局播出后的周末,地点选在了北京一家顶级酒店富丽堂皇的宴会厅。消息一出,便吸引了无数媒体的目光,红毯环节更是被长枪短炮围得水泄不通。
田诩林刚从国外一个电影节闭幕式赶回来,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和时差让他疲惫不堪。他被造型师和助理簇拥着,在酒店套房里进行最后的妆造。镜子里的人,穿着剪裁完美的黑色高定西装,头发一丝不苟地向后梳起,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和深邃立体的五官。他依旧是那个气场强大、无可挑剔的顶流田诩林。
只是眼神深处,那份被名利场打磨出的沉稳和疏离之下,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空洞和倦怠。经纪人李姐在旁边事无巨细地叮嘱着红毯注意事项、待会儿需要重点应酬的投资方和媒体名单。田诩林只是机械地听着,偶尔点一下头。
他拿起手机,习惯性地想点开置顶的联系人,问问子钰到了没有。指尖在屏幕上悬停片刻,又颓然放下。问了又能怎样?知道了时间,待会儿在宴会上,也不过是隔着人群远远看上一眼,在镜头前表演一场“关系良好”的戏码。他们最近一次联系,还是三天前一条简单的“落地了,平安”。再往前,是子钰发来的在剧组庆生切蛋糕的照片,他隔了半天才回复了一句“生日快乐”。
巨大的无力感再次攫住了他。明明身处巅峰,却感觉比任何时候都要孤独。
***
子钰同样在另一个套房内被精心打扮着。他穿着浅灰色的西装,衬得肤色更加白皙,浅栗色的发丝被造型师打理得蓬松柔软,脸上带着精致的妆容,掩盖了连日赶通告留下的黑眼圈。他看着镜中的自己,努力扬起一个符合“当红偶像”标准的、阳光灿烂的笑容。
助理在旁边轻声提醒:“子钰哥,田老师那边好像已经到了,红毯快开始了。”
子钰的心猛地一跳!诩林哥……已经到了?他下意识地握紧了垂在身侧的手,指尖冰凉。有多久没见了?一个月?还是更久?久到他都快记不清对方掌心的温度了。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酸涩和紧张,对着镜子再次确认了一下笑容的弧度,然后转身,在助理和保镖的簇拥下,走向那即将被镁光灯淹没的红毯。
***
宴会厅内,水晶灯折射出璀璨的光芒,衣香鬓影,觥筹交错。舒缓的爵士乐流淌在空气中,却掩盖不住满场的喧嚣和热络。导演柴鸡蛋被众星捧月般围在中心,意气风发地接受着众人的祝贺。制片人、投资方、主创团队、主要演员们互相寒暄、敬酒,气氛热烈而融洽。
田诩林端着香槟杯,身姿挺拔,脸上挂着得体的、无懈可击的微笑,游刃有余地周旋在几位重要的投资方和平台高层之间。他的谈吐沉稳,举止优雅,是全场无可争议的焦点之一。
就在他结束一轮应酬,微微侧身准备走向休息区时,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人群。
那一瞬间,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
不远处,子钰正被几个相熟的女演员和工作人员围着说话。他微微侧着头,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浅褐色的眼睛弯着,似乎在认真倾听。他看起来……很好。比之前似乎更清瘦了些,但气色不错,笑容依旧明亮,像一颗在人群中自发光的星星。
然而,田诩林的心脏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子钰的左手手腕上,戴着一个他从未见过的、造型有些奇特的黑色皮质护腕。护腕的边缘,隐约能看到一小块皮肤上似乎贴着什么东西?像是……膏药贴?
他受伤了?什么时候的事?伤得重不重?为什么他一点都不知道?!
巨大的震惊和随之而来的心疼瞬间席卷了田诩林!他几乎控制不住想要立刻冲过去,抓住子钰的手仔细查看!脚步下意识地向前挪动了半步。
就在这时,子钰似乎也感觉到了他的注视,抬起了头。
两人的目光,隔着喧嚣的人群,在空中猝不及防地撞在了一起!
子钰脸上的笑容在看清田诩林的瞬间,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随即又迅速恢复了自然。但那双浅褐色的眼眸里,却清晰地映出了田诩林此刻的震惊、担忧和……一丝因长久分离而产生的陌生感。
田诩林也清晰地看到了子钰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慌乱和……同样浓重的陌生感。
时间仿佛凝固了。
喧嚣的音乐声、周围人的谈笑声,都变成了模糊的背景音。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隔着短短的距离,却像隔着一道无形的、深不见底的鸿沟。
子钰的目光落在田诩林身上,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和……心疼?田诩林看起来比上次视频时(那已经是多久以前了?)更瘦了,下颌线锋利得有些硌人,眼下的阴影即使用妆也遮不住几分。他穿得光鲜亮丽,气场强大,但子钰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眉宇间那抹挥之不去的、深深的疲惫和一种近乎麻木的疏离。那个会在深夜给他买奶茶、笨拙地学做菜、在出租屋里拥抱着他说“明天是新的一天”的诩林哥,似乎被眼前这个完美的“顶流”形象所吞噬了。
而田诩林,也读懂了子钰眼中那份陌生感下的担忧和疑问:他手腕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他这段时间过得好不好?为什么看起来这么累?为什么……他们之间会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