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明艳如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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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风掠过教学楼灰蓝色的屋檐，将走廊尽头张贴的分班名单吹得微微卷边。
林衔月站在公告栏前，指尖悬在玻璃上方，阳光透过她纤白的指缝，在名单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高二（3）班——理科实验班」
沈栖迟的名字赫然在列，墨迹清晰得像是刚刚烙印上去。
紧随其后的是程砚知、许昭年与宋永昼。而她的目光向下滑去——
「高二（7）班——文科火箭班」
——她的名字安静地栖息于此，与林枫妍、零枫伊并列。
"看来语文课代表要易主了。"
沈栖迟的声音裹挟着薄荷糖的清凉，从她耳后传来。
他斜倚在窗边，校服外套随意搭在左肩，衬衫领口解开了两颗扣子，露出锁骨处未消的夏日晒痕。
九月的阳光为他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连睫毛都成了半透明的浅棕色。
林衔月将垂落的发丝别至耳后："数学课代表倒是稳如泰山。"
她的目光扫过名单上沈栖迟名字后标注的职务，唇角微微扬起，"看来理科班老师很有眼光。"
沈栖迟低笑，伸手将她腕间松开的卫星手链重新扣好。
金属搭扣"咔嗒"轻响，蓝光在阳光下流转如液态星辰："随时欢迎我的课代表大人莅临指导。"
走廊另一端突然响起清脆的脚步声。
林枫妍踏着秋阳走来，鱼骨辫在肩头跳跃，发间珍珠发卡随着步伐闪烁细碎光芒。
她怀里抱着厚厚一摞新教材，胸前别着崭新的学习委员徽章。
"林课代表，"她明艳的脸上绽开笑容，将一本《古典文学鉴赏》塞进林衔月手中，"老张说第一节语文课要抽查《滕王阁序》全文默写。"
沈栖迟挑眉："你们文科班玩这么大？"
"这只是开胃菜。"林枫妍晃了晃手中课表，"周三还有两千字读书报告，周五古典诗词创作——对吧零枫伊？"
抱着水墨纹文件夹的零枫伊不知何时出现在拐角，温柔地点点头。
她今天将长发编成典雅的低髻，别着枚青瓷发簪，活脱脱从古画卷中走出的仕女。
作为新任文艺委员，她连呼吸都带着墨香："白语梦正在教室发辩论赛报名表。"
沈栖迟的目光越过她们，落在理科班名单上程砚知名字后的"科技社长"标注："看来程社长要忙了。"
"可不是，"林枫妍突然压低声音，"阮听枝刚当选外语社副社长，六班窗台都快被送奶茶的挤塌了。"
正说着，楼下传来清脆的铃声。
林衔月转身时，沈栖迟突然往她书包侧袋塞了什么东西。
指尖相触的瞬间，她摸到熟悉的葡萄味硬糖棱角。
"课间补给。"他眨眨眼，转身走向理科班教室。
背影挺拔如松，却在拐角处回头补了句："对了，政治笔记借我。"
林衔月望着他消失在楼梯口的背影，指尖捻开糖纸——包装背面用钢笔画了颗小卫星，轨道正好构成数字"7"。
晨读铃响前十分钟，高二（7）班的教室已经坐满了人。
林衔月将语文课本摊开在靠窗的桌面上，阳光透过玻璃，在纸页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她身旁的座位空着——这是她特意为林枫妍留的，桌面擦得纤尘不染，连晨光落在上面都显得格外温柔。
教室前门被推开，林枫妍踩着晨光走进来，怀里抱着厚厚一摞《古代文学史》。
她今天将长发挽成高马尾，发间别着那枚珍珠发卡，在阳光下流转着细腻的光泽。
明艳的脸上带着笑意，她径直走向林衔月身旁的空位，将书放下时，发梢扫过林衔月的脸颊，带着淡淡的柑橘香气。
"《滕王阁序》抽查名单我看了，"林枫妍从书包里取出笔记本，封面烫金的"学习委员"四个字在光下闪闪发亮，"你把我安排在周三，是打算让我当示范样本？"
林衔月唇角微扬："是让你有足够时间准备。"
她翻开林枫妍的笔记本，看到里面密密麻麻的批注，字迹工整得像印刷品，"你连《滕王阁序》的典故出处都查了？"
"当然，"林枫妍指尖点着纸页，"'邺水朱华'用的是曹植的典故，'光照临川之笔'指谢灵运..."
她的声音清亮，像珠玉落盘，"我可是要当全班默写满分的人。"
教室后排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白语梦举着两杯奶茶冲进来，草莓发绳上的铃铛叮当作响："衔月！枫妍！我抢到最后两杯葡萄芋圆！"
零枫伊跟在她身后，怀里抱着几本《文艺理论》，青瓷发簪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动："语梦，慢点，要上课了。"
白语梦将奶茶放在林衔月桌上，鼻尖上还沾着一点奶油："楼下小卖部挤死了，理科班那群人跟饿狼似的..."
"尤其是宋永昼，"零枫伊温柔地补充，"差点把许昭年挤到货架上去。"
林枫妍咬着吸管，突然压低声音："说到理科班——沈栖迟刚才在走廊晃悠，该不会又是来借政治笔记的吧？"
林衔月低头整理着课本，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的卫星手链："他政治确实差。"
"差到需要每天准时在课间出现？"
林枫妍挑眉，明艳的脸上带着促狭的笑意，"我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正说着，教室前门被推开。
班主任张老师抱着教案走进来，目光扫过全班人，最后落在林枫妍身上："学习委员，把上周的读书报告收一下。"
林枫妍立刻起身，珍珠发卡在晨光中划出一道柔和的弧线。
她走向讲台时，裙摆微微扬起，像一朵盛开的花。
林衔月低头翻开政治笔记本——这是她今早刚还给沈栖迟的，现在却又回到了她桌上。
扉页还多了一行小字：
「天台，第三节体育课，带葡萄汁。」
字迹虽然潦草但是却很有力，像是匆忙间写下的。
她轻轻合上笔记本，抬头时，正对上窗外沈栖迟的目光。
他站在走廊的阳光下，指尖转着那枚317硬币，冲她眨了眨眼。
第三节体育课的铃声刚响，林衔月便借口去图书馆还书，悄悄溜上了天台。
九月的风带着微燥的热意，将她的发丝吹得微微扬起。
她推开铁门的瞬间，金属铰链发出熟悉的吱呀声——
沈栖迟已经坐在栏杆边，手里抛接着那颗317硬币，阳光在他指尖跳跃，划出一道道银色的弧线。
"迟到了三分二十七秒。"他头也不回地说，硬币"啪"地一声落在掌心，"被张老师留下来了？"
林衔月走到他身旁，从书包里取出葡萄汁和那本政治笔记："林枫妍非要问我借《滕王阁序》的注解。"
她拧开瓶盖，甜香立刻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你改我笔记了？"
沈栖迟接过果汁，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只是补了几个重点。"
他翻开笔记本，指着页脚——
那里画着一个拇指大小的卫星模型，旁边标注着精确的轨道参数，"昨晚天文社新测的数据。"
林衔月低头细看，发现那些数字恰好构成了今天的日期。
她的卫星手链在阳光下泛着蓝光，与纸页上的墨水遥相呼应。
"程砚知说，"沈栖迟突然凑近，薄荷糖的气息拂过她耳畔，"今晚仙女座流星雨会经过这个轨道。"
他的指尖点在纸页某处，那里画着条虚线，"手链能接收到特殊频率。"
风吹乱了纸页，林衔月伸手去按，却不小心碰到沈栖迟的手背。
他的皮肤温热，指节处还有道未愈的划痕——是上周组装望远镜时留下的。
"政治课代表，"沈栖迟突然转移话题，"你们班换人了？"
"嗯，罗令仪。"林衔月拧紧果汁瓶盖，"她的笔记比我的工整。"
沈栖迟轻笑："那以后借笔记得跨班了。"
他从口袋里摸出个东西——
是颗葡萄味星空棒棒糖，糖纸上印着今晚的星图，"补偿你的。"
棒棒糖的塑料棍上刻着行小字：「21:07 天台见」。
楼下突然传来体育老师的哨声。
沈栖迟迅速收起笔记本，硬币在指间转了个花式："放学别跑，数学作业还没讲完。"
他转身时，校服外套被风吹的扬起，露出后背上一小块墨迹——
是今早林衔月不小心划到的，现在看起来像颗小小的星星。
铁门关上的瞬间，林衔月发现葡萄汁瓶底还贴了一张便签：
「PS：林枫妍的珍珠发卡歪了。」
暮色四合时，教学楼的天台被染成深蓝色。
林衔月推开铁门，夜风裹挟着初秋的凉意迎面扑来。
她腕间的卫星手链在黑暗中泛着微弱的蓝光，像一颗被囚禁的星辰。
沈栖迟已经等在栏杆边，身旁架着一台便携式的望远镜。
月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校服外套被风吹得鼓起，像张开的羽翼。
听到脚步声，他头也不回地抛来一颗葡萄硬糖："迟到了四分零九秒。"
"林枫妍非要讨论辩论赛选题。"林衔月接住糖果，指尖擦过包装纸上凹凸的星图纹路。
她走到沈栖迟身旁，发现望远镜旁摊着一本笔记。
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轨道的计算公式，页角还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卫星简笔画。
沈栖迟调整着焦距，睫毛在眼下投下细碎的阴影："程砚知说流星雨峰值在九点十七分。"
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带着些许沙哑，"正好赶上晚自习下课。"
林衔月低头看向腕间的手链，蓝光正以某种规律明灭，像是回应着遥远星空的呼唤。
她突然想起什么，从书包里取出一个纸袋："政治笔记的利息。"
纸袋里装着三块葡萄味曲奇，形状分别是新月、北斗七星和——
"这是..."沈栖迟拿起那块歪歪扭扭的饼干，"LCY-1号卫星？"
"白语梦帮忙烤的。"林衔月抿唇，"虽然她坚持要加草莓酱，但是被我拦住了。"
沈栖迟低笑，将"卫星"饼干放进嘴里。
月光下他的喉结滚动，唇角沾了点儿饼干屑。
林衔月下意识伸手，指尖在即将触碰到他皮肤的瞬间又缩了回来。
"有流星。"沈栖迟突然说。
东北方的天幕上，一道银光倏然划过，转瞬即逝。
紧接着是第二颗、第三颗，像天神随手撒下一把钻石。
林衔月仰着头，感到沈栖迟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手链。
"接收到了。"他指向手链突然变亮的蓝光，"电磁波转化成了可视信号。"
楼下突然传来喧闹声——晚自习结束了。
走廊的灯光次第亮起，隐约能听到林枫妍清亮的嗓音和白语梦的笑声。
"明天..."沈栖迟收起望远镜，"数学课代表要检查《立体几何》作业。"
林衔月晃了晃手腕，卫星模型在黑暗中划出蓝色光弧："政治课代表也要收笔记了。"
铁门被推开时，两人默契地拉开距离。
林枫妍探出头，珍珠发卡在月光下闪着微光："哟，两位课代表在交流工作？"
她的目光扫过沈栖迟手中的饼干袋，又瞥见林衔月泛红的耳尖，明艳的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需要学习委员提供'学术指导'吗？"
夜风扬起林衔月的发丝，遮住了她微微上扬的嘴角。
天台的角落里，那颗被遗忘的葡萄硬糖静静躺着。
包装纸上的星图在月光下清晰可见——正是今晚流星雨的轨迹。
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在校园里回荡，走廊的灯光一盏盏熄灭。
天台上，流星雨的余韵仍在天幕上偶尔闪烁，像宇宙漫不经心撒落的银屑。
林衔月靠在栏杆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卫星手链的纹路。
蓝光已经渐渐微弱，但仍在跳动，像一颗小小的心脏。
沈栖迟站在她身侧，望远镜收进了背包，只余下那本政治笔记还摊开在膝头——
最后一页的空白处，不知何时多了一行公式：
v = √(GM/R)
"第一宇宙速度。"沈栖迟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清晰，"卫星不会坠落的最低速度。"
林衔月望着公式出神。
操场上，零枫伊和白语梦正并肩走着，路灯将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林枫妍站在教学楼门口，珍珠发卡在灯光下闪着微光，正和冷枫忆说着什么；
远处，程砚知和阮听枝一前一后走向宿舍楼，两人之间始终保持着半步的距离，却又奇妙地同步。
"下周辩论赛，"林衔月突然开口，"林枫妍让我当一辩。"
沈栖迟挑眉："辩题是什么？"
"'仰望星空更重要还是脚踏实地更重要'。"
她轻声念出，嘴角微微扬起，"我抽到了反方。"
"巧了。"沈栖迟从口袋里摸出张皱巴巴的纸条——理科班的辩论名单，"我是正方四辩。"
夜风拂过，带着初秋特有的清爽。
林衔月低头，发现那颗被遗忘的葡萄硬糖不知何时回到了她掌心，包装纸上的星图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所以，"沈栖迟的指尖碰了碰她的手链，"是星轨还是大地？"
林衔月望向夜空，最后一颗流星正划过天鹅座的尾翼。
腕间的手链突然亮起最后的蓝光，像某种无声的应答。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明艳如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