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如有意》荼沫

18、相遇

　　林溪回头，江心月提着一盏灯笼快步朝她走来，两人只有几日不见，却像已过了许久。
　　“阿月！”
　　林溪朝江心月跑去，两人都仔细检查一番确定对方安好才牵着彼此的手往江心月他们暂时落脚的院子走去。
　　“神隐被困在了山中，但困住她的是传闻中的混沌之神——帝江，祂在天地未分、万物未生之时就已存在，祂的力量恐怕高于神界的几位主神。只是祂随心所欲，人神魔划分时祂也并未加入神界，而‘混沌之神’的称号也是主神以示对其尊敬之意所唤。据《列神传》所载，祂早已陷入了沉睡，无人知其踪迹。不知祂为何平白无故掳走村民和神隐。”
　　“神隐有说让我如何去找她吗？”
　　“没有。”
　　林溪看着嬉闹着的皎琼与雪瑛，它们正分享着最近从其他风精灵那里听到的趣事。要是自己穿书而来是风精灵就好了，林溪心里这么想着，不过等到时候将神隐还有那些村民救出来自己就可以带雪瑛去游山玩水了，毕竟如今系统已不再干涉自己的行为，可这突然出现的帝江又是怎么回事？记得原书中并未出现，又要怎么找到神隐？
　　“小栖？”
　　林溪回过神来：“那我再仔细想想。”
　　“好，我们也会接着找。”
　　林溪闻到不知从哪里飘来的米饭香，听到阿月肚子响起不大的咕咕声问道：“阿月你吃饭了吗？”
　　“还未吃过。我不饿的，只是……”
　　“只是这香味闻起来就能想象到那米饭粒粒分明、晶莹剔透，入口软糯香甜，若再能配上一道师父烧的刚出锅的豆角茄子，料汁顺着米饭间的缝隙慢慢渗下去……”
　　“咕噜咕噜。”
　　江心月摸着肚子想让声音小些，林溪已进去淘米了。
　　“若我的厨艺有你一分好便好了。”江心月吃完在院中散步，“可我的厨艺还不及师父万分之一。”
　　“我在山上修炼时极少见师尊下厨。”
　　“那师父可能也是闻到山下传来的米饭香气，馋了。”
　　阿月作势要来打林溪，却被林溪小跑着躲过。
　　林溪忽然站住不动，“或许我可以使用安抚魂灵之法去寻那些被抓的村民。神隐与他们应当也在一处。”
　　“夜里山上并不安全，我们明日早些上山。”
　　“好。”
　　天才蒙蒙亮几人便上了山，林溪按照当初神隐教她的画法在树灵最后看见村民的地方画了阵法，只是那盏月色灯笼并未出现，想来那盏灯笼是照亮黄泉路的，而这次并无有怨的魂灵。
　　林溪沿着她眼前渐渐显示出来的两旁均是彼岸花叶子的小径向前走去。不多时远远地便听见有人在不远处哼唱些什么，前方是浓雾，除了脚下之路什么也看不清楚，声音越来越近，林溪看见浓雾中似乎有一个红色身影，月色灯笼不知何时出现在林溪手中，彼岸花叶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黄色的花朵顷刻间全部绽放，林溪生出不好的预感来。
　　林溪看清了前面的人影，是一个身着红色嫁衣面容清秀的女子。
　　女子打量着她，问道：“你有看见一个清俊的少年郎吗？笑起来会露出两颗虎牙，大概比你高一头，穿着……想不起来了，但应该也是红色的衣裳，我与他约定好来生再见，可我还想再见他一面，我已在这里等了许久、许久……”
　　“不曾见过。”
　　“那我再等等。”
　　“万一他先走了呢？”
　　“不会的，我闭上眼睛之前他还在挣扎。”女子声音越来越低，望着林溪来时走过的路沉思着。
　　“你先走吧，我再等等。”
　　林溪大概清楚了这女子是谁，有许多疑问但也知那女子走到这里那些都已是前尘往事。
　　继续往前走，在黄色彼岸花丛中偶尔能看到几多红色彼岸花，快要接近神隐了，想来她在那边也用了相同的阵法。
　　林溪手中的灯笼消失，红色彼岸花即将凋落，林溪加快脚步往前跑去，神隐的情况比上次更加糟糕，她现在已是用自己的寿命供那阵法运行，若是自己再来迟一点……
　　在林溪接触到神隐那一刻便看到了另一幅景象，一大坨火焰正盯着自己，虽那火焰并没有眼睛。
　　“你见到她了吗？”
　　火焰身旁瘦削的少年冲到她面前，林溪看着眼前眼眶发红，瘦的皮包骨头、穿着青灰色衣袍的少年，林溪大概也明白了他是谁。
　　“她穿着白色衣裳，只用一根红绳绑着头发，唱歌很好听，有些瘦，眼睛亮闪闪的……”
　　不知男子突然想起来什么，突然抽泣起来，“不对，血最后染红了她的衣裳……”
　　“她……”
　　林溪刚开口那男子又回去跪在了那团火焰身旁，“母亲，求求您，救救她，救救她。我不知我竟是妖怪，眼睁睁看着她被荆棘困住，血染红了她的衣裳。我不该在父亲以死相逼后向她提出殉情的……”
　　那团火焰并未理睬她的“儿子”，只是继续打量着林溪，“你从哪里来？”火焰叽里咕噜说着，是树灵的语言，“你来救她？她本是人族，又变成了神族的奴隶，我想让她帮忙送那女孩去孟婆那里，可那女孩不愿意。你不应该在这里，不应该像那女孩一样。”
　　“那些人类呢？”
　　“人类？也是神族的奴隶罢，我想知道为何如今的人类会变成这样。”
　　“哪样？”
　　“自我有意识起至我沉睡之前，这世上并没有族类之分，等级之分，除了善恶。人类、妖怪相安无事，寿命长的有寿命长的活法，寿命短的也自有寿命短的活法。人类既不信神明也不惧妖魔，更遑论用自己的性命去威胁亲人，又或者与挚爱相约亲手终结自己的生命，我并不理解。”
　　“你沉睡了许多年，恶人如今又怎么不可能是自己的亲人。而你恰好足够强大又无甚牵绊，强大与自由之间有着某种等价关系，站在你的立场自然无法理解弱小者的行为。自然在我的立场无法理解你的行为，你抓了这么多人只为了搞清这些？”
　　“可这山上的万物都诞生自我的身体。”
　　“那你这般又与将百姓视作奴隶的神明又何区别？”
　　“这样吗？”帝江缓缓移动着自己的身体，眼看着帝江身躯慢慢倒下，眼前的一切都开始崩塌，“祂要陷入沉睡了。”
　　林溪在与帝江对峙时悄悄为神隐输着灵力，现在神隐已缓了过来。
　　那瘦削的男子兴高采烈地庆祝着再无人约束自己，“我终于要去找她了。”说完这句话男子便震碎了自己的妖丹，地上只留下了干枯的红色花瓣。
　　“可妖也能转世轮回吗？”
　　“或许吧。”
　　“那我们现在要如何出去？”
　　“我试着用空间转换之法看能不能出去。被抓的村民在哪？”
　　“在后面的洞穴里。”
　　林溪让受惊准备四散而逃的村民吃下镇静药丸和自己研制的变小药丸，让他们站在自己做的分装药盒里。
　　“只能赌一回了。”
　　神隐看着表情严肃的林溪，发现她头上的簪子闪出一道亮光打去了已躺在地上发出轻微鼾声的帝江身上，帝江突然坐了起来，“你们怎么还在这里？”
　　林溪指了指快要砸在祂身上的石块，“我没有将你们送出去吗？”
　　林溪点了点头，“那我也出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片刻后林溪与神隐还有村民们便被帝江带到了地面上，林溪挡在恢复原样的村民前盯着帝江的动向，忽有一阵清脆悦耳的琴声传来，帝江扇动着红色的翅膀朝琴声来源处飞了过去。
　　江心月他们也赶了过来，村民们见帝江身影逐渐远去都想立马回去看看家中的情况，江心月安排人将他们护送下山，林溪也搀扶着神隐往山下走去。
　　那琴声来得有些巧，林溪往那处望了一眼，琴声在为帝江的歌声伴奏。
　　村民们终于喝上了热粥吃上了热菜，只有两家人在短暂的欢声笑语后沉默着，林溪答应老妇人去为她寻小女儿的尸身。
　　在一处藏红花开得最繁盛处林溪寻到了女孩的红头绳，回去与老妇人商量过后，老妇人还是决定让自己的女儿安睡在自家祖坟处。
　　林溪跟在接女孩回家的队伍后面慢慢走着，帝江说自己同那女孩一样是什么意思？殉情？等人？
　　怎么想自己都不会做出这些事来。
　　那说的难道是原主对邱洺的情意？这到能说得过去。
　　江心月他们要前去与邱洺汇合，神隐也同江心月一起，神隐想了想并未告诉林溪她簪子出现的异状。
　　几人要分道扬镳时前去阻止她父亲前去打扰她母亲闭关修炼的彩翎飞了回来，听闻林溪打算一人去游历，便立马跟了上来要同她一起去游山玩水，“你不修炼了吗？”
　　“到处都有魔族踪迹，我与你一起还能保护你，这也是一种修炼。”
　　“你不会是嫌弃我聒噪吧！”
　　“怎么会？”
　　“那你打算去哪？”
　　“你有推荐的吗？”
　　“那去彩云归！”
　　“是什么地方？”
　　“我的老家！”
　　“那里也有魔族？”
　　“你问题太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