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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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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看您脸色不太好,昨晚没休息好吗?”姜芷贴心询问,端上来一杯安神茶。
洛褚坐在书桌前,手边堆着不少需要处理的事物,烦躁地扶着额头,昨晚她根本没睡。早上天微亮才回来的,房间里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她躺上去补觉。
放了狠话后,洛褚其实没走,一直在门外站着,当然她找了根柱子挡着,房间里的人不会看见她的。
她站了一夜,吹着冷风,想了很多。
洛褚将安神茶一口喝光,另一只手弯曲在桌面上,指尖时不时敲打桌面,发出陈厚的响声。
姜芷转身又去添茶,她已经习惯了伺候洛褚的日子,凡事经她的手做才放心。
今日天气骤变,近午时分下起了暴雨,黄豆粒大的雨滴噼里啪啦打在地上,尘土飞扬顿时溶于水气中,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挠痒痒感觉的味道。
窗外的粉色海棠被打的直不起腰,花瓣湿了一地。
洛褚朝外望去,心思莫名黯淡下来,连着她破损的心脏,混进大风里,飘向远方。
她此刻有了一个深刻的认知。
岳芙宁真的不属于自己了。
如此强烈的情感像无数细针,肆意扎进身体每一个地方,牢牢地,无法掌控,无法避免。
不是痛,而是痒,抓耳挠腮的痒,无法根除。
她该感到绝望吗?
洛褚闭上眼睛,得出结论……她已经感到了。
如果再不行动,只会让风雨更加猛烈,她承受不了,如果再这样下午这会撕裂她的心脏。痒会变成痛,会持续一生的痛。
那问题是,她为什么有这种感觉呢?
岳芙宁对她来说,算什么?
一开始只是想用她暖床,利用她羞辱岳城山,然后呢?她甜言蜜语却总是会夹枪带炮,狡黠又淳朴,像只小野猫。
贼人闯入时,第一时间想到了可能有危险的她,得知她逃跑后那种想要咆哮的愤怒。可当她回头背起自己,那些仇那些恨她又全不在意了。
洛褚又想姜芷也能为她做这些事,可那种感觉是不一样的。
一开始,起点就不一样。
洛褚在她的表演痕迹满满的温柔里沉溺,又被她总是暴露本性的爪牙划伤。
反复如此,形成印记,形成习惯。
问题又追问到—她说过很多次喜欢自己,是真的吗?
不喜欢,会一路迁就自己吗?
洛褚想自己肯定不会。
生命危机时刻,如果讨厌你会留下来陪你吃苦受罪吗?
洛褚摇头,她不会。
所以,岳芙宁肯定是喜欢自己的。
洛褚断定。
“姜芷”洛褚问道,“你说怎么向女人赔礼道歉?”
姜芷动作顿住,不自然望向她:………
“这个女人是岳姑娘吗?”姜芷处变不惊问道。
洛褚没否认,耸肩,放下手上的工作,转向她说:“你认为这件事我做的很过分吗?”
姜芷觉得这问题对她来说有点困难,说实话还是说假话呢?
洛褚看出她在犹豫,无奈补充道:“你实话实说,我又不会罚你。”
姜芷想了想说:“岳姑娘在这件事上确实很受伤。”
“所以……真的很过分,超出她的承受范围了,对吗?”
“大概是吧。”姜芷想的是:这不明摆着的事吗,还需要问?
“那我怎么才能让她消气呢?”
姜芷震惊,她家表姐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来?
还是她表姐吗?
她表姐不是嘴上绝对不服软的那种类型吗?
对于女人什么时候这么低声下气过?
岳芙宁到底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药?
姜芷百思不得其解,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怎么开始不懂洛褚的心思了呢。
“…嗯,就诚心道个歉?”姜芷也不太懂。
洛褚对这个不太兴趣,“还要我怎么道歉?”
姜芷:“说你做错了,会改的,绝对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洛褚奇怪:“说这玩意就有用?”
姜芷一语道破她就是不想道歉:“总比什么不说要好,有时候一句话就能改变很多,岳姑娘是心软的人,或许时间一久就不会在意了。”
“她不能不在意!”洛褚突然吼道,“时间久又是多久?一个月?一年还是一辈子?”
姜芷挠脖子,很是窘迫:“感情上的事我也不太清楚。”
洛褚上下瞧了瞧她,突然问道:“你和千方没擦出点爱的火花?”
姜芷霎时脸红起来,“没、没有,将军为什么会这样想,千大夫和我最多算得上朋友…”
“哦”洛褚拖长语调,“那下次我问问她有没有爱的火花。”
姜芷咬牙:“不要!很、很尴尬。”
洛褚:“这有什么尴尬的?”
姜芷反问:“那我改天去问问岳姑娘还愿不愿意和将军和好?”
洛褚:………
岳芙宁肯定不愿意和自己再沾染上了,昨晚还放了狠话,如今去问简直撞上枪口。
洛褚不满意看着她:“你这是跟我作对呢?”
姜芷低下头,软软说:“没有…”
洛褚摆手,“算了,你也是个愣头青。”
……
洛褚不想对自己做过的事道歉或者悔恨,因为一旦这样开始,就会一直持续下去,形成惯性,会陷入过去做过的事。那她需要悔恨的事情太多了,后果无法想象,所以干脆就不要开这个头。
行为上弥补更加重要,洛褚想。
屋外海棠花未眠,依旧悄然绽开生机。
*
伶俜寺外,一行人没料到这风雨来得如此突然,都没做准备,慌忙着行动着。
沈姒正要上马车,风雨打在脸上,她表情拧着,衣袖纷飞,有些站不稳,岳城山朝她伸来一只手,微笑着,他在故意展现他的父爱。
沈姒突然被一股风扶正,她目光顿变,像是有种感应……她微微侧头,发丝缠在细长的脖子上,目光望向京城的方向。
岳城山看她发呆,不满却不能表现出来,和蔼问:“芙宁,上车了,淋雨容易得风寒。”
沈姒扒紧把手,借力自己踩了上去。
方才是什么感觉?
竟然让她心脏突跳。
沈姒摸着心口,眼皮耷拉着。
岳城山冷冷道:“今天做的不错,以后也要谨言慎行。少说话就最好了,后续事情你不需要操心,如果有需要你的地方我会通知你。”
沈姒脑袋沉重,漫不经心点点头。
“回去以后给你请个教养礼仪的姑姑,在外露面总不能丢了我岳城山的脸。”
沈姒轻声嗯了一声,她自小礼仪都有人教,这点完全不用担心。
岳城山问道洛褚的事:“对了,你们在路上有发生什么事吗?”
沈姒故作思考后回答:“洛将军并不和我怎么交谈,我也不怎么能看见她,除了赶路的时候知道她会坐在马车上休息。”
“你又听到关于赈灾款的事情吗?”
沈姒迷茫问:“什么赈灾款?”
岳城山这下明白了,洛褚肯定不会让外人了解到这些的。
“朝廷几个月前拨的赈灾款,派人送去受灾地区,可惜半路被贼人打劫,银两没有送到灾民手上,以至于死了很多人。”他简单解释了两句。
沈姒回想起那些死在路边的人,心痛起来,没忍住问:“朝廷没有再拨款吗?”
“哪有这么多钱,况且…这件事陛下自有定夺。”
“她认为利大于弊吗?”沈姒不敢相信,这是一国之主。
岳城山很不耐烦:“这件事你掺和什么 。”
沈姒放低语气:“我只是一路过来看见了很多死人,觉得很心酸。”
岳城山:“大部分都是得病死的。”
沈姒:“因为水源被污染了?”
岳城山点头,这件事他接手过后来觉得是个烫手山芋就推出去了。
“只要喝进去,进入身体里面,就很大几率感染,即使是轻微的伤口沾了污染过的水都会生病。”
沈姒猛地想起了什么。
生病的前一天,岳芙宁在溪边洗过衣服,当时自己是看那条路几乎没有人走过,上下流看着也很干净,她才同意用这水洗衣服的。
岳芙宁洗衣服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来着?
她眼睛进水,所以喊她过去晾衣服。
进水…眼睛,沈姒恍然大悟,一定是在这里才……
沈姒心情复杂,她已经为岳芙宁伤心过很久了,如今再次想起她的死因,回想起当初的点点滴滴,只剩下浑身无力感。
如果赈灾款可以送到,如果狗皇帝能再为百姓着想一些,那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都有因果报因的,沈姒相信,那些人会有报应的。
她要复仇的心又加重几分,现在需要计划怎么靠近狗皇帝了。
身边离狗皇帝最近的就是洛褚和岳城山了。
沈姒闭眼,在心里划掉洛褚的名字。
吵架是很正常的事,但洛褚的话已经说的很坚决了,两人都没有留一丝退路。
洛褚肯定不会低头,沈姒想,那她也不要低头,两人就这样吧!分道扬镳,各走各的独木桥。
那就剩下岳城山了,说不定能跟着岳城山进宫或者闹出点什么事让狗皇帝来这儿之类的。
此事需要缜密计划一下,准备也要充足。
重要的一点是她还要选择用什么办法杀死女帝。
毒杀?刀刃?还是其他…沈姒脑子里冒出很多折磨人的法子,仔细想想她自己都觉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