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疗效》对朝

11、第 11 章

　　早上朴芯到教室发现桌上有条手链。
　　绿色的四叶草乍一看和朴芯之前那条一样，但等拿起来才发现无论是重量还是做工都比正品差很多。
　　以至于都不需要朴芯有太多的鉴赏能力，就能发现这条手链是假。

　　临近早读，她往陶西红那边看去，心想是不是拿错了？
　　但是还没来得及多想，前面的课代表下来收作业，朴芯从书包里拿出作业交给他们，然后拿出书本准备先早读。
　　一高的语文早读有专门的资料，是整理的古诗词和古文，朴芯的资料夹在语文书里，放在课桌里面。
　　她弯腰去拿，但没找到。

　　朴芯还以为自己找错地方了，干脆蹲下来找，但是翻遍课桌也没找到。
　　书包里，练习册的夹层里她挨个翻了一遍，就是没有那沓资料。

　　她仔细回想自己好像也从来没把资料带回家过，怎么会不见了？

　　朴芯想不通，但是一时半会也没别的办法，可能是自己粗心放在哪了，只能等放学后再去打印一份。

　　早读语文老师来上课，视线好几次从空着手的朴芯这边扫过，眼里的情绪十分明显，“哎，又是一个学坏的，小小年级不读书。”

　　朴芯被看的异常尴尬，拿了张试卷假装是资料，跟着旁边的学生背书。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她交完剩下的作业，拿上手链先去窗边找陶西红。
　　陶西红和叶然是前后桌，两人正在涂指甲油，周围有几个同学早读一下课就在睡觉，朴芯轻声说：“陶西红，你手链是不是拿错了，这不是我的那一条。”
　　陶西红闻言停下动作，转过头问：“哪里不是了？”

　　“这条手链的重量太轻了，而且我那一条的链子……”
　　“哦，”叶然好似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我们故意给你假货？”

　　“不是——”
　　朴芯想解释：“我想问是不是拿错了？”

　　“什么拿错拿对？”叶然啪的一掌拍在桌上：“你不就这个意思吗，我和陶西红骗你，故意给你假货。”
　　叶然连珠炮般说：“你给的不就这个吗？什么太轻太重的你哄谁呢，你当谁不认识啊？就你城里来的大小姐识货，我们都要害你？”

　　这边的动静很快引起班上同学的注意，连周遭睡觉的同学都醒了，睁眼往这边看，不耐烦地说道：
　　“md有完没完，大早上的吵架，让不让人睡觉了？”
　　“要吵出去吵……”

　　叶然转过头说：“又不是我要吵，是我们的新同学，非常挑事！”

　　朴芯沉默了两秒，把手链放到桌上，还是解释：“我没有说谁识货谁不识货，不管真的假的，我借你的不是这一条。你应该还我的是当时我借给的那条手链，那是我妈妈给我的东西，我一定要。”

　　陶西红头也不抬地说：“就这一条，爱要不要，我借的就是这一条。”

　　朴芯几乎是立马就生气了，当初借手链的时候陶西红明明承诺很快就还，结果拖到了现在不说，她还给一条假的。
　　朴芯不太会骂人，但提高了声音：“你怎么这样？”

　　陶西红还没说话，叶然先伸手推了一把陶西红，打趣说道：“她发火了，是不是还要打你啊？”
　　“没有吧，她不是对谁都笑吗？”陶西红扬起脸对着朴芯：“你要打我啊？来啊你试试？”

　　她们一唱一和，朴芯都插不上话。
　　但她还是费劲地压下心里涌上来的那股茫然和挫败感，尽量强硬地说：“我就要我的那条手链，如果你不还，我会，会告诉老师或者报警。”

　　在朴芯的脑海中已经是最恰当的办法了，但是边上的好几位同学都笑了，叶然也在笑，她轻打了下陶西红，嬉笑着说：“她要告你。”
　　陶西红的脸色没那么好，但也不是很严肃，她是语文课代表，下节课上课前要去拿试卷。
　　站起来对着朴芯说：“你要是想惹事就尽管去告老师，去报警。到时候你别怪我们事先没提醒你。”
　　随即撞开朴芯的肩膀就走了。

　　朴芯在班级的议论声中回到座位，她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拿笔，但是刚握住笔就发现自己整个手掌都在因为激动而颤抖。
　　轻颤的频率让朴芯没法握紧笔，所以其实从一开始陶西红就没打算把手链还给她。

　　可是对方借手链的时候朴芯才转学几周。
　　她没有惹过陶西红，甚至都没和她们说过话，只在进校的第一天给她们送过礼物。
　　而且几周的时间，为什么朴芯不认识的校外人洪强却知道她？

　　直到上课，朴芯都没办法冷静下来。
　　然后到中午，她发现自己不见的语文资料在教室后面的垃圾桶里。
　　垃圾桶里扔满了垃圾，果皮，沾染着灰尘的头发还有用过的餐巾纸。那一沓资料塞在垃圾桶侧面，最顶上一截白纸突出桶沿，黑色墨水笔规整的写着“一班朴芯”四个大字。
　　朴芯的大脑“嗡”了一下，她站在班级后面看了一圈。
　　找不到是谁干的，陶西红？叶然？还是别人？

　　她正要问是不是有人扔掉了我的资料，教室里已经有学生转头看她，然后继续回头低语。
　　声音很小，朴芯也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
　　但是她有种被孤立在外部的感觉，好像从头至尾，她都没有融入这个班级。

　　朴芯还是说了，声音有点颤，但是足够清晰：“我们班是不是有人拿了我的语文资料，希望你下次不要再这样做了。”

　　临近午休，前面的学生关掉了灯，教室里窸窸窣窣传来几声挪椅子，搬书找地方睡觉的细微动静。
　　没有人理朴芯，也没有人在意她的话。
　　只有徐怀仁站起来说了一句：“朴芯，回到自己位置上吧。”

　　朴芯垂着脑袋回到座位，她抓了抓自己的手指，眼眶里蓄满眼泪，但是没哭，就是眼睛很红。
　　过了会，从旁边扔出一个纸条落到她桌上。
　　借助教室里微弱的灯光，能依稀看见上面就一句话：“息事宁人，挺过这半个学期。”

　　朴芯往旁边看，但吴若莹却转头朝向另外一边睡觉。

　　朴芯愣住。
　　她很小声地说了句谢谢，但是做不到息事宁人。
　　那条手链她无论如何都要拿回来。

　　今天周四徐怀仁是值日生没法讲题，朴芯放学先走了，她背着书包到楼下，刚走到奶茶店，被人叫住。

　　“妹妹，今天这么早放学啊？”

　　是乔宇，他像上次那样蹲在路边抽烟，背了书包，看起来也刚出校门没多久。
　　自从林昕远退学之后他的朋友们似乎都老实了一些，也按时按点上课了。

　　朴芯点点头。
　　乔宇确实刚出校门，在这等人，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和朴芯聊会天。
　　他拉进距离般说道：“喝不喝奶茶？远哥走了你也别怕他了，这次我请你。”

　　其实朴芯已经很久没听到关于林昕远的话了。
　　学校里面每天都有新八卦新事故，大家在最初讨论过林昕远之后很快又把他抛之脑后，去追求更新更劲爆的故事。
　　除非是碰到什么特定的情形，比如打架，抽烟，会有人想起他，想起“一班原先那个姓林的，打架真吊我艹，可惜退学了。”
　　不然几乎没人再提起他。
　　他退学了大半个月，但朴芯却觉得好像过了很久。

　　朴芯笑了一下，但还是拒绝，“我不喝奶茶，谢谢。”

　　乔宇掸了掸烟灰，开玩笑地说：“戒奶茶了？远哥给你留下这么深的阴影？”

　　朴芯说不是，乔宇好歹和林昕远也当了这么多年朋友，多为他解释了几句，说：“远哥脾气差了点，但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人很仗义，这些年过得也随便，幸好他妈从浦江来了，带他走了。”

　　“他已经离开陇县了吗？”朴芯问：“他妈妈之前怎么不带他走？”

　　乔宇说：“他家里情况复杂，他爸去世的早，他妈很早就改嫁了，没把远哥带走，就最近这段时间，不知道为啥忽然又回来了。”

　　林昕远的故事并不复杂，他父母是经人介绍才结婚的，父亲是大车司机，常年跑长途，没去世之前就经常不在家，后来出了车祸，母亲当时在外面读博，听到消息后干脆改嫁，留在了浦江。
　　林昕远当时还很小，但从此就成了没人管的小孩。
　　打架斗殴，逃学这些都是家常便饭，他家里没人，林昕远也不回家，就在陇县到处乱逛，走哪睡哪，反正他拳头硬，也没人敢惹他。

　　林昕远的母亲叫沈青，应该就是朴芯上次看见的那个女子。
　　她之前很少管林昕远，经常三四年才回来一趟，待不了几天很快又走，这次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回来要把林昕远接到浦江。
　　浦江离陇县有一千多公里，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再见面的机会。

　　朴芯脑海中胡乱地想着事情，一会是陶西红一会是林昕远，她点点头，说谢谢。
　　乔宇站起身，问：“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刚好没事。”
　　“不用了，”朴芯拒绝：“我到家很快，你去忙你的事情吧。”

　　“到家快就更好了，刚好我送完你再来找他们，他们还有一会才出来，”乔宇很热情地硬是拉着朴芯上车，他骑的是电瓶车。

　　到朴芯家确实很快，一来一回也就二十分钟。
　　他再到学校时罗茜他们已经出来了，站在奶茶店门口，旁边还有个熟人，洪强。
　　乔宇率先停下车。
　　罗茜捧着一杯奶茶，问 ：“乔宇你去哪了，不是让你在校门口等吗？”

　　乔宇和洪强的关系一般，更准确的来说是非常差，甚至比洪强和林昕远还要差，毕竟一开始两边就是因为乔宇才闹起来。

　　洪强似笑非笑，下来拦住乔宇的车，“兄弟，这林昕远都走了你没其他打算？”
　　他话里威胁意味明显，乔宇手搭着车把，警惕地问：“我需要有什么打算？”
　　“别这么冲啊，”洪强揽着他的肩膀，朝后面学校看了眼，低着头好似商量般说：“帮我约个人出来，咱们俩的账一笔勾销，怎么样？”

　　乔宇已经猜到了，但他还是问：“你要约谁。”
　　“你们那个转校生，”洪强说：“以前跟林昕远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