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光》纤凝笼月

26、第 26 章 相聚

　　夜晚的蒙胧，云层短暂的遮蔽了月光，空旷的巷子里，是一对依赖的身影，意外的慌张得到了安静的，柔软的安慰。
　　“好点了吗？”
　　温馨没有说话，只是靠在沈溪肩膀上，拉住了衣服，任由泪水流落与干涸。
　　身上的伤口也得到了药膏地治疗，只是心伤难愈。
　　“嗯，溪姐姐，你怎么会有药。”
　　温馨闷着声，有点害怕和担心的问她。
　　“我没事，有这种药，是因为我有一个细心明媚，对我极好的…朋友。”
　　沈溪不动声色的安慰了她，并转移了注意力，眼中流露出连自己都不曾在意的欢喜和爱意。
　　“是…班长吗？”
　　沈溪愣了一下，没有应答。
　　“溪姐姐，你说，我也能像你那样找到一个可以依托的人吗，这样的话，可能，我真的可以撑过去了。”
　　温馨低语，她期盼着有人能带她走。
　　如果，是她就更好了。
　　“可以的，但前提是，你要活着，不是吗，只要活着，一切都有可能的。”
　　“那我…再坚持一会儿吧。”
　　乌云拨雾，露出了皎皎明月，像一个指路的行人，目送着她们离开，送着浅淡微薄的希望。
　　“淼淼。”
　　昶蔚的声音极轻，让囚在回忆中她，可以再次清醒。
　　“青阳，如果…我再早一点，再快一点，会不会……”
　　雨水无声无息的落下，唯一的温暖就在身后。
　　她的温柔之下，是冰冷，是敏感，是无尽的等待，靠近她的，会被一片无尽的汪洋吞噬，仿佛就注定她会与孤单为伴，以潮汐为泪，护佑众生。
　　生灵的嘶吼，万物的沙哑，当耗尽了一切之时，等来的是，是绝境的反扑与新生的润泽。
　　“淼淼，一定会苦尽甘来的。”
　　时间过去的真快，高考如约而至。
　　所有人都在为他们祝福，在人声鼎沸的喧嚣中，迎来了严峻的考验。
　　雨幕降临，人人称赞好日子，说是除秽迎新，一切天象，不过都是人来赋予与定义的意思，若是艳阳高照，也一样。
　　这场大雨，持续了三天。
　　当无数考生真正出来的那一刻，十几年的寒窗苦读，也有结果，无论是好是坏，也已经定了下来，但不是人生的终局。
　　“咳咳！”
　　“萧老师！我们结束啦！”
　　“萧老师好！”
　　萧玟看着这群孩子，才真正意识了李老师的奉献是值得的。
　　那个下意识看着的手表，是赞扬，是传承，望着一代代孩子们成长，教书育人，教他们三观正，育他们的品性，盼他们平安顺遂，然后再是成才。
　　“你们李老师的身体不好，所以，我来，跟你们做最后一场告别。”
　　医院的病房里，40左右，一直中气十足的李宁老师也生了皱纹了。
　　“小玟啊，他们青春正盛，风华正茂，就应该有勇气，敢拼搏，少年意气风发，这是属于他们的时光，亦会是日后群星璀璨的时代中，他们，是最耀眼的流星。”
　　言辞重叠，语重心长。
　　“无论是低谷还是高潮，世界纷纷扰扰，愿你们初心不改，平平安安，这是老师对你们最后的嘱托。”
　　欢言齐聚，散前幕落。
　　“祝你们，毕业快乐！”
　　……
　　“班长！我们一起去聚聚呗！”
　　“好，马上来！”
　　高考结束后，班里的大多数同学在家昏天黑地睡了好久，直到彻底缓过了过来，这才商量的，三三两两相聚，打算出去玩。
　　班级关系好的，就比如高三七班，一群人拿到手机后，在群里发消息，一天就上千条消息，根本聊不完，连昶蔚都忍不住把消息调成了静音，等晚上再看。
　　“淼淼，你在看什么？”
　　沈溪看着以前的消息框，考完的疲惫，郁让她更加倦怠，这几天根本没有休息好。
　　“没什么。”
　　昶蔚看着刚才一闪而逝的名字，心里也冒起了酸涩。
　　“他们在群里说，明天打算办个聚会，说是为老班祈祷健健康康的，然后，好好玩一场。”
　　“淼淼，我们也去吧。”
　　“…好。”
　　聚会定在学校附近，因为人多，所以还专门开了一个包间，怕吵吵闹闹的，打扰到了旁边的人。
　　结果倒好，两个班又争了起来。
　　最后就闷闷不乐的一起用了，看在马上毕业的份上，也是最后一次班级相聚，相爱相杀的三年的两个班，各推选出了一个代表，前去道歉。
　　苏临旭与韩语尊循两班意见共识，就此和解。
　　包间里的火气味因为这场和解淡了些，苏临旭挠着头把刚点的一扎果汁推到韩语那边，憋出了一句。
　　“以前抢篮球场的事，别往心里去。”
　　【虽然不是他干的，但确实，他们班干过。】
　　韩语“噌”一下子揽住他，拍一下他的后背，捏着杯子碰了下他的手中的饮料。
　　“那你们下次再抢图书馆座位，可别跑那么快。”
　　这话逗得两班人都笑起来，之前的较劲倒像成了青春里没说出口的纪念。
　　包厢里的氛围欢快了起来。
　　有人把刚端上来的烤串往中间推了推，喊着。
　　“别光顾着聊天，肉都要凉了！”
　　瞬间有好几双筷子伸过去，闹哄哄的抢食中。
　　昶蔚喑戳戳地招呼服务生上了一杯柠檬水，包厢里饮料大多数都不太适合淼淼喝，所以，她特意点了一杯常温的。
　　沈溪转过来看着青阳，愧疚的握住了她的手，这些天，她的情绪不好，严重的影响到了身边的人，是她的问题。
　　“青阳，去跟她们一起玩吧，最后一次了。”
　　昶蔚有些失落的垂下了眼睛。
　　沈溪安抚地捏了捏她的指尖，指腹蹭过她微凉的手背，声音放得更软。
　　“我有点累，在这儿坐会儿就好，看着你们闹，也觉得挺有意思的。”
　　她知道昶蔚总把她的情绪放在第一位，可眼下这喧闹里，她实在提不起劲融入，却又舍不得让昶蔚陪着自己冷清。
　　昶蔚睫毛颤了颤，没松开手，反而往她身边凑了凑，下巴轻轻抵了抵她的肩膀，像只寻暖的小兽。
　　“那我陪你坐会儿，等会儿，我就去玩。”
　　“好。”
　　说完，沈溪握紧了她的手。
　　她们的相聚陷入了倒计时，而消散的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悲剧。
　　“快来看啊！是李老师，李老师打电话来了！”
　　班上最活跃，第一个拿到李老师的微信的陈曜立马大声叫嚷了起来。
　　“李老师的视频来了，快来看啊！”
　　一群人密密麻麻，乖乖巧巧地坐着，不少感性的同学看到李丽老师明显有些消瘦的样子，眼睛泛了红。
　　“同学们好呀，这几天玩的开不开心！”
　　“老师……”
　　另一边的三班也忍不住的红了眼眶，之前他们班里有人因为因为送小动物去医院，有点耽误了课程，还差点遇见了教导主任。
　　当时生怕遭到了主任的好一顿批准，就打算翻墙进去，差一点就受伤了，还险些被发现，幸好是李老师帮他们解了围，事后还趁办公室没人的时候，送了药，批评他们一点都不爱惜身体，注意安全。
　　“唉呀！不哭不哭！老师身体好着呢！以后，还等着你们回来看老师呢，这次考的同学们呢，老师祝你们前程似锦，一路顺风，没考好的同学这个假期也好好玩！人生路还长着呢，你们还小，慢慢长大，不是每个人都是天才，但是你们都是独特的，所以啊，不着急。”
　　“外界的声音太杂太乱，你们要多读书，明白这世间的规则，如果太累了，就停下来歇一歇，什么都可以做，犯罪的事不可以哦。放松一下，在老师这里，你们永远都是孩子，所以，要平安健康，老师祝你们越来越好。”
　　视频里的李老师还在笑着说，指尖偶尔会轻轻按一下胸口，却故意把动作放得很轻，怕被孩子们看见。
　　陈曜举着手机的手悄悄晃了晃，原本咋咋呼呼的人，此刻声音也低了些。
　　“老班，我们都等着您出院，到时候再给您带校门口的糖炒栗子！”
　　这话一出口，有人跟着点头，也有人没忍住吸了吸鼻子。
　　沈溪看着屏幕里熟悉的笑脸，眼眶慢慢热了，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攥住了昶蔚的手。
　　昶蔚感受到她的力道，悄悄侧过身，用肩膀轻轻撞了撞她的胳膊，又把那杯没动过的柠檬水往她面前推了推，小声说。
　　“老班一会健健康康的。”
　　视频那头的李老师听到陈曜的话，眼睛弯得更厉害，眼角的皱纹也突显了出来。
　　“好啊，老师记着呐。你们玩得开心点，别光顾着想我，以后不管考去哪个城市，都要好好照顾自己…”
　　话没说完，她似乎咳嗽了一声，却飞快地用手挡了挡，很快又扬起笑。
　　“行了，不耽误你们玩了，毕业快乐啊，我的孩子们。”
　　直到手机屏幕暗下来，包厢里安静了好一会儿，后来不知是谁先开口。
　　“等老班好了，咱们再聚一次！”
　　紧接着，附和声此起彼伏。
　　青春飞扬，少年随风，舞台终会落幕，故事终有结尾，但我们永不分离，绝不妥协！
　　杯子中饮料晃悠着，映着青春最美好的时分，杯壁相碰，既是告别，也是为了日后的相聚。